第十四章 無定河邊

  然而四級鬼使製止了陸千鶴。


  陸千鶴無法，隻好站住，嘴角獰笑著道：“陸定元，四爵尊使大人是想讓你變成屍魔，讓你永世不得超生！”說完命令士兵分組去搜尋陸無爭和陸無名，自己則朝蕭雲淑逃走的方向疾奔而去。


  帶著無名逃跑的秋雲在途中遇到的麻煩相對於老海和蕭雲淑要少些，可是她也無法徹底逃脫，因為陸千鶴已經派兵把青蓮莊嚴嚴實實地圍了兩層，一個包圍圈離青蓮莊五裏，另一個離青蓮莊十裏。她在第一個包圍圈裏透跌跌撞撞繞了了很久，發現唯有西邊沒有士兵，可是西邊卻橫著一條大河——無定河。


  無定河起源於樊國最北端的封魂山，向南流經蘇國，再向東折向陽國，最後在陽國的勝名城流入南海。無定河寬在一百五十丈至三四裏之間，水流湍急。青蓮莊離無定河大約四裏的路程，這一帶地勢險峻，並無渡口，加上天降大雪，在河邊行走非常危險，因此陸千鶴並不在此地設防。


  可是秋雲沒有辦法，天氣越來越冷，她必須帶著二少爺在天明前找到一個落腳之處，否則天一亮他倆在雪地上的行蹤很容易暴露，於是她鼓起勇氣朝無定河走去，暗暗祈禱這一帶的無定河能夠結冰。


  到了河邊，她的心瞬間就冷了，隻見無定河水在雪光的映襯下泛著粼粼的波光，嘩啦啦地向南流去。她的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她咬咬牙，用劍撐住身子，勉強站穩。


  陸無名握住她的手說：“秋雲姐姐，我們是不是逃不掉了？”


  秋雲淒然一笑道：“二少爺不要擔心，無論如何姐姐都會陪著你！”


  陸無名搖搖頭道：“秋雲姐姐不要泄氣，我爹以前常常跟我們說，隻要你不放棄，天就不會放棄你！”


  秋雲望了望灰暗的天，一下把無名摟進懷裏，兩行清淚慢慢從眼角流了出來。


  忽然，無名拍了拍秋雲的手臂，說：“秋雲姐姐，你看那是什麽？”


  秋雲放開無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前方江邊大約五十步遠的地方有一個被綠雪覆蓋的物體隨著波濤起伏。她拿起劍，把無名藏在身後，慢慢地朝那個物體走去。走近一看，發現原來是條無篷小船！秋雲頓時她又喜又悲，喜的是她和無名終於有機會逃走，悲的是她倆若乘這條無篷小船劃入江心也是凶多吉少。但是隻要有希望，她絕對不會放棄，無論這個希望是多麽地微小！

  正當秋雲彎下腰去解係船纜繩的時候，無名忽然抓住她的手道：“秋雲姐姐，後麵有人！”


  秋雲大駭，趕緊轉過身抓住無名蹲下來，然後右手緊握劍柄，雙眼警惕地望著前方。可是前方並無異樣，雪花仍舊飛舞著飄落，江水的波濤一陣接著一陣往上湧，不遠處的樹林在北風的淫威下瑟瑟發抖。


  秋雲對無名小聲道：“二少爺，前麵沒有什麽呀！你是看錯了還是心裏太害怕？”


  可是無名異常鎮定，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麵那片樹林說：“秋雲姐姐，我不害怕，也沒有看錯，那樹林裏一定藏有人，而且，還是個女人！”


  秋雲看他的眼神甚是淡定，說話的語氣也很沉著，不像是在撒謊，不過她自己什麽都沒瞧見，隻好說：“可是……可是我什麽都看不到啊，要不……要不你留在這裏，我過去瞧一瞧？”


  無名說：“那個女人已經發現我們了，我們藏在這裏也沒什麽用，你過去很危險，不如我們解開繩子開船，她一定會現身的！”


  秋雲覺得無名說得有理，於是站起身，首先用手把船裏的雪扒出來，然後解開纜繩。正在這時，隻見一個黑影從樹林裏閃出，朝她倆快速走過來。秋雲立刻舉起劍，朝那個黑影大聲道：“什麽人？”


  “秋雲姐姐，是我啊，”那個黑影邊走邊道，“才兩天不見麵，你就不記得我了？”


  秋雲疑惑道：“你是冬雪妹妹麽？”


  那人笑著道：“我就是冬雪啊！”


  待那人走近些，秋雲借著雪光仔細辨認，看到那人確實是冬雪，隻不過她的衣衫很是殘破，上麵有很多灰暗的血跡；臉色非常怪異，渾不似往日沉默溫柔的神情。秋雲不敢放鬆警惕，仍舉著劍道：“前天你不是回家了麽，怎麽突然回來了？”


  冬雪似嗔非嗔道：“秋雲姐姐，你幹嘛還拿劍指著我呀？我們是一家人呀，怎麽變得這麽生分了？”


  秋雲也覺得不該用劍指著自己的妹妹，慢慢放下劍道：“冬雪，你剛才在樹林鬼鬼祟祟地做什麽？”


  冬雪歎了一口氣道：“我在暗中保護你們，方才我在樹林裏好像看到了幾個追兵，於是我打算躲起來解決他們，後來發現是虛驚一場。”


  秋雲繼續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


  冬雪笑著道：“秋雲姐姐，你怎麽這麽多心啊？是夫人派我過來接應你們的，她還叫我帶二公子過去跟她會合。”說完伸出雙手對無名道：“二少爺，你現在就跟我去見你娘吧，你娘可擔心你了！”


  秋雲拉著無名的手道：“夫人現在哪裏？她人可安好？”


  冬雪有點不耐煩了，大聲道：“你可不知道，老爺回來了，兩人一起殺退了敵人，現在夫人很好，所以叫我來帶你們回去。秋雲姐姐，你走了大半天，一定累了，我來帶二少爺走吧，你跟在後麵就是了。”


  “可是我們的院子已經被陸千鶴燒掉了，現在我們回去恐怕不太安全吧？”


  “秋雲姐姐啊，我們做丫頭的哪裏知道這些呢？待會你問夫人就是了。來吧，二少爺，我帶你去你娘親！”


  秋雲慢慢放開手，低下頭對無名說：“二少爺，你跟冬雪姐姐先回去，我現在氣力不支，走得慢，給你們殿後。”


  可是無名並沒有動，他突然問道：“冬雪姐姐，剛才我娘叫我們去哪裏跟她會合啊？”


  冬雪咯咯笑道：“你這孩子還真管事兒——肯定是陸家大院嘛，你爹娘還在那兒等著呢！”


  “那你可知我的生辰八字？”無名繼續問冬雪。


  冬雪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自言自語道：“這小子怎麽這麽多事兒？”然後歪著頭想了想，繼續笑著道：“哎呀，你的生辰八字不是隻有你爹娘記得麽？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哪裏管得了主子的事兒啊。”


  無名倒退兩步，握住秋雲的手，大聲道：“你不是冬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