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陸無爭看了看刀疤的三個小弟,咬咬牙,閉上眼睛,把泥雞腿放進嘴裏,人群爆發出一聲驚呼……
陸無爭感到極度的惡心,好幾次想吐出來,但是他抑製住了自己。當他睜開眼時,手上的雞腿肉——包括泥水——被他吃完了。
刀疤滿意地點點頭,揮了揮手說:“繼續排隊領飯。”
沒有領餐的孩子們又默默地排好隊。陸無爭把雙手在衣角上擦了擦,繼續排到隊伍的末尾。
六兒走到他身邊,小聲說:“哥,還是讓我來排隊吧。”
陸無爭裝作啥事都沒發生一樣,低聲說:“六兒,你在這會惹麻煩的,你到旁邊先等會兒,我領到飯就給你吃,我今天沒胃口。”
六兒點點頭,走到船邊看水鳥抓魚。
輪到陸無爭領餐時,竹筐裏麵還有三個饅頭和兩隻雞腿。廚子撿了一個饅頭和一隻雞腿正想遞給陸無爭,刀疤走過來擋住廚子的手,說:“這些留給我們晚上吃!”
廚子明白刀疤說的“我們”指的是他和三小弟,不禁詫異道:“你們的份子不是領了嗎?”
“那些怎麽夠我們吃?”
“可是他……”廚子用手指了指陸無爭道。
刀疤看了看陸無爭,道:“他不是已經吃過了嗎,你們剛才沒看到?”
廚子不說話了,默默地把饅頭和雞腿收了起來。
陸無爭的怒火又一次湧將上來,拳頭捏得緊緊的,然而這一次,他還是忍住了。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轉過身,朝六兒走去。
刀疤笑了笑,跟過來,拍了拍陸無爭的背,說:“狗日的,真有你的,比我的小弟們強多了,要不你來當我的小弟?”
陸無爭強壓住怒火,停住腳步賠笑道:“八爺,我沒什麽本事,給您當小弟不是拖您的後腿麽?”
刀疤不置可否,說:“好吧,爺跟你談正事。”
“談正事?”
刀疤走近陸無爭,說:“好幾天沒洗澡了吧?”
“是的呢,八爺。雖說無定河的水很幹淨,可是很冷,也沒人給我們提上來,所以洗不了澡。”
“想不想洗個澡?”刀疤神秘地問陸無爭。
陸無爭看著刀疤的臉,心裏頭十分詫異和警惕。
“喂,問你話呢!”刀疤仰著頭道。
陸無爭思忖片刻,道:“想。”
“好,我帶你去洗澡。”刀疤說完就拉著陸無爭的手臂朝船邊走去。來到船舷護欄旁,陸無爭看著船外的一汪江水,明白了刀疤的意圖,他趕緊轉過身,試圖離開船邊,卻被後麵的大棒二棒小棒攔住了。刀疤迎上來,笑著說:“你這條狗幹嘛要走啊?”
陸無爭看著不斷噴湧著漩渦的江水說:“八爺,這澡我可洗不來。”
“洗不來也得洗!”刀疤叉著腰說。
“八爺,此話怎講?”
刀疤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抓住無爭的衣領,把他朝船舷護欄推,陸無爭反抗,大棒二棒小棒就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動彈。
此時一個廚子趕緊跑過來勸道:“孩子們玩一玩就可以啦,別鬧出人命來,劉爺知道了會不高興的,畢竟他老人家要少賺不少銀子!”
刀疤朝廚子吼道:“這是虎爺的事情,難道你想進來插一腳?”
廚子搖搖頭,退了回去。
六兒見刀疤來者不善,趕緊走過來解圍,卻被小棒一把抓住,摜到無爭腳下。刀疤對六兒說:“還有你這個跟屁蟲,一塊兒洗個澡吧。”
陸無爭看他們欺負六兒,冷冷地說:“刀疤,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刀疤嘿嘿笑道:“老實跟你們說吧,剛才你吃了爺丟的雞腿,爺已經很受用了,不會讓你們洗冷水澡。不過,這主意不是我出的,是虎爺的意思,如果待會兒你們沒有上來,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到了那邊可別找爺的麻煩,明白了吧?”
陸無爭心裏頭一驚,想那個大虎原來真的想置自己於死地,一直都沒有放過自己,自己還能夠繼續忍讓下去嗎?
刀疤看陸無爭發呆,不耐煩了,說:“快點,自己下去吧,省得爺動手!”
陸無爭探出頭朝下瞄了瞄,隻見水麵不時泛出漩渦,掉落的樹葉瞬間便被卷入水下,再也沒有浮上來,看上去深不見底;船身十分光滑,連個攀援的著落都沒有。而自己不會水性,下去洗澡,必死無疑!他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心想,事已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
刀疤看陸無爭一動不動,朝三個小弟使了使眼色。大棒和二棒彎下腰去抱陸無爭的左右腿,把陸無爭抬了起來;刀疤則伸手去推他的胸口,試圖將他推下船。小棒則把六兒攔腰抱起,打算直接把他扔下去。
六兒見小棒要把自己扔到江裏,拚命拳打腳踢,嘴裏罵道:“你們這群狗雜碎,毛都沒長齊,就想給爺送終,先吃坨屎吧……”別看六兒身材短小,但是拚起命來,小孩兒哪裏扛得住?
果然,小棒受不住了,大聲道:“老大,這小子要玩命了,你先給他放放血……”
此時陸無爭用左手暗暗抓緊船舷護欄撐住身子,刀疤一下子把他推不下去,看到小棒很是狼狽,不禁罵道:“廢物一個,連條狗都收拾不了,看爺的。”說完,他收回右手,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匕首來,遲疑了片刻後,就朝六兒的背部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陸無爭左手急推護欄,右手朝刀疤的右手手腕猛擊。刀疤負痛,啊的大叫一聲,慌忙丟了匕首,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後退數步,然後吃驚地看著陸無爭,似乎不相信他居然有這般膽量和能耐。
陸無爭見既已出手,就要打個痛快,他雙腿一蹬,將大棒和二棒踢倒在地,然後一個空翻,躍到刀疤的身前,冷笑著看著他。
刀疤驚呆了,做夢也沒想到陸無爭竟然有這等本事,他結結巴巴地說:“你……你要幹……幹什麽?”
“幹什麽?送你到江裏洗澡啊!”陸無爭哼了一聲道。
刀疤突然怪叫一聲,握緊拳頭朝陸無爭胸口襲來。陸無爭微微抬頭,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拳頭,再朝下輕輕一扳,那刀疤就像傻豬一般叫了起來。陸無爭鬆了左手,右腳上前,一把抓住刀疤的衣領,說:“如果待會兒你沒有上來,冤有頭債有主,到了那邊你可別找爺的麻煩,明白了吧?”
刀疤雙膝一彎,朝陸無爭跪下道:“爺饒命啊,爺饒命啊,小的也是給人賣命混口飯吃,爺的事跟小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陸無爭俯視著刀疤,輕蔑地說:“原來你就這三板斧的本事,我還是送你到下麵涼快涼快!”說完提起刀疤,把他拉到船邊。刀疤哭叫著喊救命,陸無爭不理他,鐵著臉把他舉起來,就要扔下江。
“住手!”一個人在陸無爭背後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