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將軍之死
“我不會和鬼物談條件的!”陸無爭冷冷地道。
“對,我們是人,人是不會和鬼談條件的!”將軍附和道。
“什麽條件?”公主開口了。
“公主,不可答應它們的條件啊!”陸無爭小聲道。
“先讓它說一說嘛,如果能減少傷亡,又何樂而不為呢?”公主幽幽地說。
“好,還是公主明事理——我們大人的條件是,希望得到公主胸前帶著的玉佩!”
公主聽了胡麻子的話後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處貼身佩戴的玉佩——這時她滿周歲時父王和母後就為她佩戴的,之後從未離身,然而知道這件事的人卻很少,這些鬼物是從何知道的?它們要這塊玉佩做什麽呢?
“公主,不可給它們,它們一定有陰謀!”將軍著急地說。
公主想了想道:“這塊玉佩雖然重要,可還是比不過親愛的人的生命,就給它們吧,我隻要你們平平安安!
“公主,真的不能啊!”陸無爭也試圖阻止她。
“我意已決,你們不要說了!”說完,公主解開脖子上的玉佩,將它扔給空中的鬼使。
其中一個鬼使立刻伸出黑袖卷住玉佩並將之收回來,放在骷髏頭的眼眶前瞧了瞧,確認無誤後便朝遠方飛去,接著另外一個鬼使尾隨其後跟著飛走了。地上的屍魔大軍隨即撤離。最先離開的是大軍的尾部,其次是中間,最後是岸邊的屍魔,井然有序。
陸無爭站在船頭盡目力瞭望,他驚奇地發現,在屍魔大軍尾部居然有一群活的牛羊和戰馬,毫無疑問,這是屍魔從牛角村和軍營裏擄掠而來的。他很奇怪,為什麽這些牛羊馬沒有變成屍魔。看著看著,他的眉頭漸漸緊鎖——難道鬼物也懂得驅使牛羊和戰馬?——
屍魔大軍離開後不久,大雪就漸漸停了。四人饑寒交迫,困倦難當,隻好飲了一些湖水解渴。丁香和公主背靠著背睡了,陸無爭和將軍則分別站在船頭船尾放哨。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太陽就出來了,綠雪開始消融。陸無爭怕化雪時天冷使兩位姑娘受寒,不得不將她們叫醒。四人靠岸後先將薔薇安葬了,然後回到陸無爭的牛棚,想找點吃的。公主因在湖上吹了一夜冷風,加上情緒悲傷消沉,不禁染上了風寒,全身發熱,倦怠無力,隻能昏睡在床上。陸無爭便將體內罡氣通過她後背的“肺俞”和“心俞”兩處穴位灌輸到公主體內,她的病霎時間就好了很多,隻不過她千金之軀怎當得過兩天兩夜粒米未進,仍然無力起床。
陸無爭翻遍了整個牛棚,找不到一粒糧米,將軍見他如此困窘,自告奮勇去軍營找米。陸無爭覺得屍魔大軍已經退去,危險已然解除,況且軍營存糧應該很多,將軍最熟悉軍營的情況,就答應了。他讓丁香在床邊守著公主,自己拿著木桶去菱角湖挑水以便飲用和煮飯。
陸無爭挑水回牛棚後,找了一些幹柴塞進灶裏開始燒水,隻等米來下鍋,可是水沸騰好久了,將軍仍未回來。他感覺有些不妙,便熄了火,隻身前往軍營找尋將軍。
在離軍營大約一裏的地方陸無爭看到一個人趴在一棵大樹下一動不動,身邊還有一個布口袋。他趕緊跑過去將那人抱起——果然是尉遲將軍!隻見他脖子上有一個大洞,仍在朝外汩汩的冒著鮮血,身下和胸口處也滿是血跡。
將軍見陸無爭到來,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看他,輕聲說:“軍營……裏還……還有……”忽然他大睜雙目,雙手緊緊抓著陸無爭的雙臂道:“保護公主!不要讓……讓我變成……怪物!”說完溘然而逝,隻是他雙目圓睜,顯然死不瞑目!
陸無爭悲憤交加,把將軍的遺體輕輕放在地上,說:“將軍請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將公主平安地送到昌源!——得罪了!”說完站起身,閉上眼睛,右手亮出天罡劍,在將軍的咽喉處輕輕一劃,將軍的頭便離開了身體。陸無爭再看將軍時,他的眼睛已經閉上!
陸無爭用天罡劍削斷一根樹幹,再把樹幹削成鍬的模樣,然後用鍬在大樹下挖了一個坑,將將軍的屍首抱進坑裏,完整地安葬了,然後背著裝米的布口袋回到牛棚煮飯。
此時丁香正異常焦急地在門口翹首盼望,公主也睡醒了,坐在床上等將軍和無爭歸來。兩個女子看到隻有陸無爭一個人回來,內心不由得一沉。
丁香跑到無爭身邊,膽戰心驚地低聲問道:“將軍呢?”
無爭麵無表情地說:“先吃飽飯再說。”
兩行清淚從丁香的眼角流了下來,她努力克製住情緒,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公主是何等地聰明,見丁香這般光景,心裏已然明白了七八分。她從床上爬起來,淡淡地說:“陸公子,你就跟我說實話吧,我不會鬧的,因為我知道我還要做什麽!”
無爭還是麵無表情地說:“所有的事情都等你們吃飽飯之後再說!”
飯熟後陸無爭給公主盛好飯,看著丁香服侍她吃完才鬆了口氣。他知道公主心裏極度難受,因為她一直在默默地流淚。
等丁香吃完飯,陸無爭說:“丁香姑娘,你照顧好公主,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說完就衝了出去。
來到軍營,陸無爭仔仔細細地搜索每一處角落,在一些非常隱秘的地方找到了剛剛“蘇醒”或者不敢白天出去的屍魔,他一一將它們消滅,以免貽害世人。在一個屯放糧草輜重的營帳裏他找到了尉遲將軍的刀和刀鞘,旁邊有一灘凝固了的血、一套空空的戰袍和衣物。他頓時明白了:尉遲將軍曾來此取糧米,被躲在暗處的屍魔攻擊,咬住了脖子;將軍拔刀反擊,殺了屍魔,屍魔化作黑煙,留下了衣袍;將軍棄刀帶著糧米而走,終因傷勢過重倒在軍營外的大樹下。
陸無爭歎了口氣,收好將軍的刀,然後在地上撿了一把稍微好點的鋼劍,離開之前把整座軍營付之一炬。
陸無爭回到牛棚,把將軍的刀放在公主麵前,公主和丁香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陸無爭沒有勸她們,等她們無力再哭的時候才把將軍遇難的經曆說了出來。他覺得公主逢此大難,應該會變得更加成熟一點。他見公主的體力尚未恢複,提議在牛棚內再住一晚,公主和丁香答應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吃過早飯就去拜祭將軍。陸無爭將寶刀埋在將軍的墳裏,立了碑。公主和丁香在墳前哭拜三次,方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三人快速走到臨祥城,買了三匹馬,然後騎馬朝昌源城進發。由於通往昌源的直路已經被封死了,三人不得不繞遠道而行。幸好這條遠道還不算難走,否則三人在年前很難到達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