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承諾
無爭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沒想到小妹這麽狠毒，他想了想道：“你是奉她之命來殺我和南宮雪的吧？”
“沒錯，她受了傷，別的護法都不濟事，所以她隻能派我來。如今玄冥穀衰敗了，一百多年前的鼎盛時期，穀主能將絕世神功練到第六重，少主能練到第四重，資深護法也可以練到第三重，隨便派出去幾個就所向無敵。”
“那你會動手嗎？”
“當然不會，畢竟你是我久別重逢的親哥哥，而且……”
無爭走到她身邊，緩緩說道：“說吧，你需要我做什麽，我能做到的一定為你做到！”
無香微微笑了笑，道：“哥哥是聰明人，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看樣子你和南宮雪很熟，她好像很依戀你，而申國的高陵君現住在她家，我想請你向高陵君引薦一下我。”
“我和高陵君素不相識，而且我也不清楚他的為人，你找他做什麽？”
“這是我的事，你不必過問。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要找的人我可以幫他找到。”
無爭仔細打量眼前這個隻有十六歲的女孩子，他不相信她居然有這麽深的城府和厲害手段，居然想攀附一國太尉、國王的同父異母弟！不過他還是說道：“好吧，這件事我會盡力幫你！”
無香看著他道：“大哥，我不會虧待你的。你心裏的疑問，我也可以告訴你答案。”
“我心裏能有什麽疑問？”
“第一，玄冥穀為什麽要殺你？第二，少主為什麽要殺你？”
無爭心裏暗暗驚歎，不過他還是問道：“這不是同一個問題嗎？”
“當然不是。玄冥穀要追殺你，是穀主，也就是我們的師尊，同你的恩怨；少主要追殺你，那就是她同你的恩怨了。”
陸無爭哈哈大笑道：“不會吧，我踏入江湖不到兩個月，怎麽就和這麽多狠角色結下了梁子，看來我真是個人物啊！”
陸無香搖頭道：“你可以這麽想，不過我要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姓陸，而且會陸家絕技——天罡神劍！”
“你不也姓陸嗎？”
陸無香盯著陸無爭的眼睛，嚴肅地說：“你錯了，我早就不姓陸了，我現在是玄冥穀的護法，穀主叫我‘長梧子’。還有，你絕對不能在第三人麵前提我曾是陸家的人，否則，我和你就永不再相認相見！”
陸無爭大聲道：“為什麽？你明明是陸家的後人，為什麽不認祖歸宗？”
“因為陸家隻會給我們帶來災難，你如果姓黃或者姓劉，我保證你不會有這麽多的仇家！”
“你……”陸無爭看著眼前的這個妹妹，根本無話可說。
“我的話你可記好了！”
“好吧，你願意姓什麽是你的自由——那你們的少主為什麽要殺我，她好像特別恨我，可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她？”
“進入玄冥穀的女孩子絕大部分是孤兒，她也不例外，她剛入穀的時候說自己曾經有一個非常大的家業，爹娘都很疼愛她，可是自從她爹收養了一個來自北方的男孩子之後，家裏就開始發生變化，最終家破人亡——也許你就是那個男孩？
“還有，少主這個人嘛，不僅資質平庸，手段也一般，她不喜歡殺生。師尊好幾次叫她出穀殺人，她都隻廢了他們的武功，然後悄悄把人放了，如果我在師尊麵前告她一狀，她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憑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會告狀的，不然你早就告了。”
無香奇怪地看了無爭一眼，道：“是的，人真是一個奇怪的動物，她要殺你你卻跟她說好話，我也是如此——早在她被師尊選為繼承人的時候我就對她懷恨在心，可是這幾年來我卻真的沒有害過她，她被師尊懷疑的時候我還救過她！”
陸無爭點點頭，心裏想自己絕對不會是那個男孩，他跟玄冥穀少主之間一定存在誤會。
陸無香道：“大哥，我得走了，記住我說的話和你對我的承諾！”
陸無爭心裏很沉重，他知道這個親妹妹自己是管不住的，也留不住，可他還是說道：“就衝你叫我一聲大哥，我都會全力幫你，你一定要平安，不要把名利看得太重！”
陸無香笑了笑，使出玄冥神功，片刻間就到了遠處。
陸無爭看著她的背影，內心既歡喜又悲傷：喜的是終於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妹妹，悲的是這個妹妹已經變成了一個心機極重心地狠毒的江湖人。他在原地呆立了許久，然後才慢慢走向昌源城。
陸無爭不敢直接進城門，他思忖著要不要去農家弄一件農民的衣服喬裝進城。他在南門外的樹林邊窺探了許久，發現今天守城門的衛士對進出人的檢查並不嚴格，甚至可以說，根本就不檢查。他心裏一喜，又跑到北門仔仔細細地觀察了約一炷香的功夫，這才大搖大擺地走向城門。
果然，守城的幾個衛士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直接讓他過去了。陸無爭擔心辛不讓是在玩甕中捉鱉的遊戲，因此不敢入城太深，隻在城門口逡巡，萬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可以迅速奪門而逃。
半個時辰過去了，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城門口依舊人來人往，各色人等川流不息。陸無爭放心了，他大膽地朝城內走去，不過心裏仍在想著辛不讓不再抓他的原因。
昌源城內依舊熙熙攘攘，叫賣聲不絕於耳，大街上沒有官兵巡邏，隻有伯爵府、華府、太常寺和大理寺周圍囤積了重兵，輪番把守，一天十二個時辰從無間斷。
陸無爭在太常寺附近轉悠了幾圈，發現即使在晚上自己也難以入內，看來隻得放棄，要想見公主必須等到正月十五了。此時已近中午，他感到饑腸轆轆，便試探著來到“小朗軒”喝酒。
掌櫃是以前的掌櫃，小二還是以前的小二，看到他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客套的習慣性微笑和招呼。
陸無爭和往常一樣走到角落裏，要了幾斤酒肉，坐下來慢慢地享受。他打算和上次一樣，從一些江湖人酒後的大嘴巴裏拾得一些有用的消息，不過他這一次失望了。周圍的人都在淺斟低語，偶爾有一些稀稀拉拉的笑聲，也是剛一出聲就止住了，仿佛喉嚨被什麽夾住了似的。
無爭無奈，隻好等小二從身邊經過的時候叫住他問道：“小哥，我想換個便宜點的地方住，你說附近的那家小旅店怎麽樣？”
“客官，您要是手頭緊的話住那裏挺好的，老板人好，客房也幹淨，就是小了點。”
“那店可還安全？”
“客官這是說哪裏話，昌源城裏可安全著呢，您看天下其他地方都有戰事，唯獨這昌源城啊，是太太平平的。”
“那店裏的掌櫃可還好？”陸無爭試探道。
“可好著呢，今兒早上我還給他唱了諾呢。”小二的微笑一如既往，讓他瞧不出任何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