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滙肥坑約麽
李氏掐著水桶腰，陰沉道，"哪裏去。"
活像凶悍羅刹。
唐蘇文像被後窗班主任抓包的學生，訕笑轉過臉，"那個，大娘啊。你醒了？"
屋內，蘇柳煙一見唐蘇文來頂缸，樂得幸災樂禍，忙煽風點火。
"阿娘，蘇文姐姐早上不知道去見哪個野男人，居然一早上沒見人。還不回來煮飯！阿娘，蘇文姐姐真是給咱們蘇家丟盡了臉。張家還有下人傳話說，蘇文姐姐早上和張家廝混在一起。她鐵定又去沾花惹草。"
蘇柳煙說到"張家"是咬牙切齒從牙關裏崩出。
她痛恨唐蘇文搶了張二郎的注意力，更是痛恨張二郎落井下石，將謀殺犯的罪名栽贓給她。
她眼底淬滿怨毒，恨不得把唐蘇文扯去浸豬籠。
然而。
唐蘇文推動輪椅，柳甫清冷淡漠的轉過身。
一時間，蘇柳煙愣在原地。
"柳，柳，柳大夫？你，你怎麽也在？"她磕磕巴巴，舌頭打結，"蘇文姐姐不會是，一早上都和你在一起吧？"
柳甫笑得雲淡風輕，一如既往的溫和，"蘇姑娘是在下未過門的娘子，裏正應下的。她自然和在下一起。"
蘇柳煙被堵了個啞口無言。
她想誣陷唐蘇文清白的說辭，怎麽都噴不出來。
李氏抖著肥鬆的雙下巴，提起蘇柳煙的後脖子一把將她丟出去，也同樣抓起唐蘇文的後脖子將她丟出門。
"你們兩個賠錢貨！趕緊下地幹活！不把幾畝地施上肥，你們別回來！"
唐蘇文笑得乖巧，"大娘，我給你抓口葷的，中午孝敬孝敬大娘。"
李氏陡然眼睛一亮，驚喜道，"快去快去！偷老母雞，要不去搶寡婦家的老鴨。俺早就饞葷了，趕緊去！中午你倆個賠錢貨要是不偷到一口葷，都別給老娘回來！"
說完。
溥！"
木屋門被重重摔上。
蘇柳煙氣得鼻子都歪了。
她原本以為施個肥就能回來，還想使喚力氣大的唐蘇文把地全部澆肥。哪裏知道唐蘇文居然話頭一轉，用葷食來逗引李氏。更可氣的是，唐蘇文抓不到葷，為什麽她也不能回去？她才不會冒上府堂判罪的危險去偷老母雞。
她越想越恨唐蘇文。
突然，她望著不遠處派肥的糞坑，有了個主意。
"蘇文姐姐，派肥的地方在這裏，我來幫你吧。"蘇柳煙巧笑倩兮，嬌咯咯地挪著小步走來，很體貼地幫唐蘇文把柳甫的輪椅靠在大樹下。
"柳大夫，這裏陰涼，你休息就好。施肥有我和蘇文姐姐。"
唐蘇文跟著蘇柳煙走到滬肥的糞池邊。
好深好寬的一處坑窪。
裏麵鋪滿各種剩菜，落葉落花，和各種奇形怪狀的濕
糞。
不少白胖的蛆密密麻麻扭動，蒼蠅飛蟲亂舞，難聞的氣味讓人隔著好遠就能犯惡心。
蘇柳煙笑眯眯地挑來擔子，體貼道，"蘇文姐姐，我身體不好，你去舀些上來，我來挑水搗開。"
她故意靠滙肥坑極近，巴不得唐蘇文趕緊過來。
"嘔"
唐蘇文忍不住反胃，滿眼都是扭曲密集的蛆蟲，白花花的紮眼，嘔出聲。
蘇柳煙看唐蘇文犯惡心，幸災樂禍地咯咯笑。
"蘇文姐姐，虧你還幹農活這麽久，連派肥的味道都聞不了。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嬌氣。"
唐蘇文捂住肚子，使勁揉腸胃。
麻蛋！
自己一個現代臨床醫師還真沒下過田，也就年幼時暑假在姨媽家的地裏玩過一陣子。哪裏挑過這麽腥臭的肥？
受不住啊，受不住。
蘇柳煙目光淬毒，她賣力招呼道，"蘇文姐姐，來這裏，過來點，再過來一點。"
唐蘇文提著舀糞的木鏟，一看見底下肥白的蛆蟲，更是胃一翻。
"嘔"
蘇柳煙瞧準時機，囑著陰鷲冷笑，使勁掄起扁擔對準唐蘇文的後背，就是一揮。
噸"
扁擔被揮出。
蘇柳煙得意洋洋地等著看唐蘇文掉落滙肥坑的好戲。
這麽深的滙肥糞坑，足夠她半天都爬不上來。蘇柳煙一想到唐蘇文掛滿糞蛆撲騰在滙肥坑的模樣，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得她眼淚都流出來。
突然。
"轟——"
淩厲勁風揮過。
唐蘇文因為反胃，倏地趴倒在地，開始伏地幹嘔。
失去擊打目標的蘇柳煙，難以置信地感受身體淩空失重感。
她驚恐萬狀地盯住越來越傾斜的身子，難以控製地直接墜進足足有六尺高的派肥糞坑中。
撲空了。
鹽！"
蘇柳煙整個人撲倒墜落進湛肥坑。
"嘩啦啦啦！"濺起一片糞水。
蘇柳煙驚呆了。
她難以置信地撲騰在派肥池底，同肥胖白蛆和一堆盤旋在頭頂的蒼蠅掙紮。
她抬頭看見探頭往下望的唐蘇文，又氣又急，扯開嗓門驚聲尖叫。
"蘇文姐姐！快點，快點拉我上去！"
唐蘇文匍匐探頭道，"你剛才揮挑擔幹什麽來著。"
蘇柳煙哪裏能承認，她眼珠咕嚕一轉，信口胡扯，
"我沒有！我哪裏揮了？姐姐你看錯了！"
唐蘇文一腳將挑擔踹進派肥坑中道，"坑壁滑，你就支著挑擔杆子自己爬吧。你說你不怕味道，可我惡心的很，一口都不想聞。"
說完，唐蘇文轉身離開。
"喂！"蘇柳煙落在坑底顧不得什麽故作矜持嬌柔，扯亮大嗓門怒吼，"蘇文！你給我回來！你必須把我拉上去！我怎麽，怎麽爬啊！這杆子怎麽支啊！"
她故意害人，卻被她自己搬石頭砸腳，吃了一嘴的洶肥糞，頭頂盤滿肥胖的白蛆。
"嘔"
蘇柳煙再也忍不住反胃的惡心，"哇"一口吐了個幹淨。
她嘔心地連連狂吐，把綠色膽汁都嘔了出來。
"滾！死蒼蠅！別盯我！"
"嗚哇啊啊啊啊！"
整個派肥坑底，回蕩蘇柳煙聲嘶力竭的尖叫聲。
另一邊。
唐蘇文已經推著柳甫來到早稻田。
蘇家的水稻剛插秧不久，田裏灌滿了水。
清口村雖然土地貧瘠，但好在逢澇不逢旱，水從來都不缺。
柳甫挑眉，淡淡道，"你不打算偷雞？你今日不帶回葷食，打算怎麽和大娘交代。"
唐蘇文指起袖子就下稻田，扭了兩下脖子，"我可是正經人，不偷不搶。今天我就給小郎君變出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