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心灰意冷
李氏賠笑道，"可不是麽，俺也這樣想的。就是這個賤蹄子不爭氣，弄黃了張家的婚事不說，還找裏正老爺攪局。不然俺早就把她賣出去了，省得天天在家受她氣。你是不知道哦，這賤蹄子現在臉長的很，稍給她臉色瞧，她還得給你甩臉子。"
大伯母誇張的"哎喲喲"兩聲，立馬就要給李氏支招，怎麽對付不聽話的小妮子。
唐蘇文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怒火走到灶台邊，打著火折子做飯。
堂廳裏，大伯母和李氏的嗓門雖然壓得低，但蘇家木屋小又狹窄，她們心裏打的算盤全部一字不落地鑽進自己耳朵裏。
難聽得很。
火折子再度怎麽都點不著，唐蘇文急得擺弄可憐巴拉的火折子，堂廳裏的風言風語再度全部灌入耳中。
突然。
身後一隻大手接過火折子。
柳甫推動輪椅上灶房，溫和道，"蘇姑娘，在下來。"
堂廳裏一陣大呼小叫。
出奇驚訝的大伯母和蘇家大伯紛紛對下庖廚的柳甫指指點點，更多難聽的話飛進耳朵裏。這些極具侮辱的話，比罵自己的還要難聽百倍！
唐蘇文聽著蘇柳煙煽風點火的嬌笑，聽著李氏好麵子的指責，又聽著大伯一家直言直語的質問，心中怒火越來越膨脹。
他們罵自己可以，罵柳甫就是不行！
終於，在蘇家大伯一句對柳甫"可恥"的謾罵之後，唐蘇文再也忍不住滿腔怒火，對準灶台就是一拍。
，漉"
炒勺應聲斷裂，正在燉豬肉的鍋子猛烈一震。
唐蘇文怒氣衝衝地轉身，櫓起袖子，大步就要邁進堂廳。
這幫蹭吃蹭喝的親戚，來蘇家還不把嘴巴放幹淨些，他們不知道他們吃的是誰帶回來的豬肉，吃的又是誰給他們做的飯菜麽？
就在唐蘇文一腳要踩進堂廳的瞬間，手臂被大力牽引—扯。
"嘩"
柳甫輕輕帶動手臂，將她一個轉身帶引入懷。
低啞的嗓音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
"蘇姑娘，不喜歡就別去聽。在下無妨。"
唐蘇文耳朵一陣溫熱，被一雙寬厚的大手捂住雙耳，所有堂廳裏嘈雜聒噪的流言蜚語，再也聽不見。
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下來。
唐蘇文抬頭望著柳甫專心致誌燉肉的側顏，整顆心沉靜下來。
他眉眼是那樣清冷，帶著拒人以千裏之外的寒涼。整個世界好像都和他隔著一條深淵鴻溝。
"柳甫。"唐蘇文深吸一口氣，覺得內心的燥熱好像也因為他退散了些，"你聽到別人說你壞話，都是這樣淡定麽。"
柳甫有些古怪地轉臉望來，輕笑起來，"罵在下可以，說蘇姑娘不行。"
他神情淡漠，好像對流言蜚語已經習以為常，這些農家的髒話並沒有給他帶來中傷。
唐蘇文想要搶過他手裏的鍋鏟，但奪了幾次都沒成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沒想到，他的理由，居然和自己一樣。
說自己可以，說他不行。
"柳甫。"唐蘇文垂頭喪氣，喃喃道，"我帶你分家離開吧。不要守三個月治腿傷的約定了，我明天就帶你走，不讓你受這個氣。"
柳甫神情清冷，看不清在想什麽。
他淡淡道，"蘇姑娘，如果在下三個月後揭開紗布，雙腿還是殘疾。蘇姑娘當真甘心一輩子伺候一個殘廢？"他語調平靜無波，但神情落寞。
唐蘇文忍不住想寬慰他，自己堂堂現代外科大夫，怎麽可能治不好區區兩條腿？
但自己剛抬起眼，就注意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晦暗。
好家夥！
他在試探自己？
自己就說啊，他針灸出色，醫術更是名揚全鎮。按照古代的中醫療法，就算沒有現代石膏的輔助，他也未必會對腿疾束手無策。
"柳甫。"唐蘇文故意板起臉，認真道，"別說你斷腿，就算你被削成人棍，我都會對你好。"頓了頓，"因為，你是這個地方對我最好的人啊。"
柳甫顛勺的手一頓。
他出奇驚訝地轉過臉，難以置信唐蘇文會這麽說。因為他先對她好，她才這樣一心為他想麽？頓時，他冰冷的心中，有一絲堅硬的冰川開始化開。
等到唐蘇文抬著滿滿一大鍋燉豬肉，一大盤走油肉，一碗羊肉湯，一大盆白切羊肉和一鍋羊尾骨上桌後，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探出精光！
蘇家大伯和大伯母更是抱著鍋舔著盆，恨不得把手指都吃進肚裏。
"李大腳啊。"蘇家大伯嚼巴豬肉羊肉含糊不清道，"今天俺就住在你這了！明天，俺把家裏幾個小娃娃也全部帶來！在你這長住，啊！哎呀，這肉實在太香了！好吃的
"啪嗒——"
唐蘇文筷子落地。
啥？
這幫親戚來蹭飯吃飽喝足不算，還要拖家帶口把五個兒子全部拖來長住？自己要多養七張大嘴？
"大伯，伯母。‘‘唐蘇文拾起掉落的筷子，笑得乖巧又純良，"你們不是想讓我寫一副對聯麽。我現在給你寫咋樣。你們回去接幾個堂弟時候，正好掛上。"
大伯母一聽，還有好事掉落頭頂，連忙答應，笑得滿麵春風。
"中中！哎呀，蘇文你真會寫字？瞧你這模樣也寫不利索，要是你的寫得歪瓜裂棗，俺可不掛啊。"
蘇家大伯正滴滴答答地夾著筷子好一通胡吃海喝，壓根顧不上想對聯的事。
"蘇文啊，你好好寫，要是寫得好，俺就掛上。但你這上私塾的事兒，俺還是得好好和你爹說說，女娃子上私塾，別管他什麽的，就是不應該！費錢！甭管費誰的錢，橫豎都是蘇家的銀子，不能白丟！"
蘇柳煙怨恨地翻了個白眼，十分不滿意她親爹親娘的話頭，就好像高看唐蘇文一眼似的。
大伯娘，你是不知道，蘇文姐姐就上了兩天的學，
李氏連連點頭，跟風指責道，"就是賤蘇文好好呆在家裏做菜看地，別天天想這想那的動歪腦子娘家沒有姑娘家的模樣，說出去俺還要被人家笑話！俺慣著你，寵著你，可把你寵壞了。"
唐蘇文立馬氣笑了。
你寵原主？慣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