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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倔丫頭雪狸

  轉眼已是臘月初八。


  這一日,園中的臘梅開得爭奇鬥豔。招雪悠閑地停留在一株金鍾梅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梅香。


  “郡主,您確定來的一定是她嗎?如果是其他的丫頭,那又當如何?”瑩兒的手上捧著一隻紫玉托盤,盤中放著落華園臘八節的分配份例。


  往年,這些份例提前一日便由賬房先生親自送到落華園中,順便討上幾個賞錢。而今年,卻被招雪以‘郡主喜歡,華母妃必定不會吝惜’的名義強自扣下。


  那賬房先生得了更多的賞錢,又聽招雪說會親自到落華園謝罪,倒也樂見其成,回頭便將此事放下了。


  實際上,招雪並沒有去什麽落華園。而是足足過了一個晚上,才來到這梅香苑,等候落華園中前來討要份例的丫頭。


  此處是由落華園去往賬房的必經之路,呂氏的人要想討要份例,必然會經過此處。而那雪狸辦事素來穩妥,又是呂氏目前最為信任的丫頭,所以此次差事必然會落在雪狸頭上。


  果不其然,瑩兒話音未落,雪狸已匆匆趕來。見招雪正在此處賞梅,連忙上前拜道:“雪狸給郡主請安,願郡主今後事事如意,笑口常開。”


  “快起來,切莫如此多禮。”招雪上前扶起雪狸,笑問道:“你可是去賬房討要臘八的份例?”


  聽招雪竟然知道自己的來意,雪狸不覺好奇道:“郡主怎知此事?”


  招雪笑道:“昨日我閑來無事,便跟著瑩兒去賬房領取月例。不想見到賬房先生要送往落華園的寶貝之後,頓時愛不釋手,便逼著賬房先生要了過來。”


  “昨晚我深思良久,覺得此事似乎不太合乎禮儀。然理虧之人,不敢登門拜訪。於是便帶著這寶物,來此等候,請雪狸務必代勞。”招雪頓了一頓,繼續說道。


  “這……好吧。”雪狸遲疑片刻,伸手想去接下瑩兒手中的紫玉托盤,卻被瑩兒一身擰擋了回去。


  雪狸深為不解,剛要詢問,卻見招雪擺弄著手中的一枝臘梅,笑問道:“這金鍾梅素有‘鄢陵蠟梅冠天下’之譽,你可知是為何?”


  雪狸雖然不明白招雪的意思,還是認真地答道:“此花美豔,且生來高潔,濃香馥鬱,想必是因此得名!”


  “對,卻不全對。”招雪的目光緩緩掃過雪狸的臉龐,笑道:“此梅名素心臘梅,其心潔白,因其花開時不全張開,且張口向下似金鍾倒掛,故又名金鍾梅。此花告訴我們,心中不潔,則必生邪念;鋒芒畢露,則必不長久!”


  “雪狸隻是來討要園中份例,不知郡主所指何意!”雪狸聞言臉色一變,凜然言道:“郡主給了奴婢便罷,郡主若不給,奴婢隻好原路返回,並實情以報公主。”


  招雪聞言,同樣也是巋然變色:“大膽賤婢!你可知罪!”


  “奴婢不知!還請君主賜教!”雪狸心中先是一驚,但想到自己也並未做出什麽傷天害理之事,頓時淡然了不少。


  見雪狸如此反應,招雪心中反倒一喜。隻要她未參與、或者是並沒有過份參與到呂氏的陰謀當中,那麽,她無疑就是摧毀呂氏的最佳選擇。


  招雪依舊板著臉,不動聲色地道:“我且問你,後院之事,你可知曉?你可知那些被囚之人,個個皆是壯年,上有父老,下有妻小?”


  “你家公主蛇蠍心腸,悖禮違綱!你作為貼身侍從,不但不加以開解,反而言聽計從。作為王府中人,你不但知情不報,反而百般掩飾。”見雪狸無言,招雪便知她必然知情,想說服她的心思也就越重了一些。


  “本郡主雖是一介女流,卻懂得多行不義必自斃。呂氏無道,無異於自取滅亡。你若早日悔改,助我扳倒呂氏,我必許你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你若為虎作倀,不知悔改,我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招雪凜然道。


  雪狸心中又是一驚,然而頃刻便恢複了常態。她冷眼看向招雪,冷笑道:“好一派正氣凜然之詞!隻不過,說到底也隻不過是家族之爭罷了!雪狸隻不過是個下賤的奴才,不懂得什麽凜然大義。”


  “我隻知道,伺候好自己的主子便是奴婢的分內之事。郡主年紀輕輕,該做的斷然不該是這些勾心鬥角之事,還望郡主三思而後行!”雪狸唇齒相向,毫不退縮。


  招雪聞言並不很生氣,開口笑道:“好一張利嘴!人隻道落華園的奴才比主子更加不好招惹,今日一見果非虛言。可惜的是,你堅持了不該堅持的東西。你這是愚忠!”


  “愚忠也好,同謀也罷。雪狸隻想冥頑不靈的堅持下去,還望郡主不必再勸!”雪狸冷言說罷,轉身便要走開。


  見雪狸如此不亢不卑,忠貞不二,招雪是又愛又恨。想到成功與否盡在今日,招雪連忙上前一步攔住雪狸,道:“那,你就不在乎自己的父母嗎?”


  見雪狸稍一遲疑,招雪繼續說道:“都說男兒有誌當封妻蔭子,光宗耀祖。你生為女子,即便不能光宗耀祖,也斷然不能令家族蒙羞吧?況且……”


  “喲,我說雪兒姐姐怎麽這麽久還未回去複命,原來是遇見貴人了!”一個十八九的小丫頭不滿地瞥了瞥招雪等人,那神態與聲音竟與後院中提燈籠的黑衣女子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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