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彩兒
原來,那小姑娘名叫彩兒,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五六歲便沒了父母,僥幸被一個賣藝的收養,也學的一些手藝。
可惜好景不長,隻十幾年的功夫,那賣藝的也駕鶴西歸了,於是十六七歲的彩兒,隻好形單影隻的四處闖蕩。
江湖之上危機重重,彩兒本是一個極其機靈之人,一來二去就練得一身不錯的輕功。人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彩兒也不例外,這一日她一改往日的蓬頭垢麵,水靈靈的走在街上,不想就碰上了這崔慶!
這惡少一心想要收她做個丫鬟,於是率眾人圍追堵截,由集市一直追到深山,絲毫不肯放鬆。若不是遇上招雪,恐怕要難脫困境了!
招雪見她稚氣未消,天真可愛,人長得也俏麗,不覺心中喜愛。彩兒對招雪也是仰慕非常 ,見她生性恬靜,平易近人,也倍感親切。二人言語幾句甚是投機,索性相約同行,兩人一路上遊山玩水,好不快活。
這一夜風輕雲淡,點點寒星如熒光寶石般鑲在高高的夜空之上,與遠處閃閃爍爍乎明忽暗的燈光相交輝映,好一番溫馨恬靜的夜色。
此時,彩兒已經睡熟了,招雪一個人披衣而起,輕輕踱出客房,站在閣樓上遠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隻是不想睡,也睡不著。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腦海中不知所以的浮現出這首不知忘記了多久的詩詞。招雪冷笑,心中卻是傷痛。她的蘇離,可能是永遠都不會來找她的了。
“那個山野村夫,他已經死在我的皮鞭之下了!”那惡少惡毒的笑聲,再一次傳來,招雪心中想刀刺一般的疼痛。
那和尚看起來瘋瘋癲癲,亦正亦邪,但為人卻是極為清醒。而此人功夫又是極高,如果真的收了崔慶為徒,那麽無疑就成了崔慶的一把保護傘!這怎麽可以!
“自古能屈能伸者大事可成,打不過可以跑,何必為難自己呢?”
“戰場之上,最近分神,你今日之戰,讓人心憂矣!”
想起蘇離那些半真半假的話,招雪心中疑慮更甚。他以比武之名,處處點撥於她,難道隻是遊手好閑還是一時興起嗎?既然他是關心自己的,又為什麽一定要那麽在意自己的郡主身份?
難道說,這其中還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招雪的心中千頭萬緒,心亂如麻!或許是思慮過多,她的頭開始慢慢的疼了起來,疼的有些站不穩。
正在此時,隻聽一陣簫聲悠然而起,飄飄如清風細雨,緩緩如行雲流水。很久沒有聽到過如此悠揚的簫聲了,招雪不由得凝神細聽。
隻聽那蕭聲由輕快轉為沉重,其聲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似有著道不盡的憂鬱,說不完的哀傷。不一刻,那簫聲倏然一轉,如金戈鐵馬,如大浪穿空,滿滿的熱血翻騰,豪邁異常!
雖說生於王府,日日管弦不絕於耳,然而招雪卻從沒聽過這般動人的曲子!如此簫聲,想必正是那吹簫之人發自內心的慨歎!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招雪暗自感歎。
突然,隻聽一聲脆響,院中老楊樹的枝杈“啪”的裂開,一個黑影由樹上飄然一晃,轉眼便跳到牆外去了。
“誰?”招雪忍不住縱身追向牆外,脫口叫道。
然而此時,哪裏還有半個影子?正要回房,卻見眼前一白,一個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招雪驚魂驚魂未定地回到閣樓上,卻發現那簫聲不知什麽時候,已然停止了。反而是彩兒懶懶的走出房間,道:“姐姐,你怎麽還沒睡?可惱你吵醒了我的好夢!”
“哦,是嗎?剛剛有一隻貓兒跑過去,嚇了我一跳。”生怕嚇到彩兒,招雪裝做無事的樣子,笑道:“你做了什麽好夢呢?不妨說說看?”
“嘻嘻,這個嘛,我不能說!”一提到那好夢,彩兒頓時來了精神,臉上也開始有了幾分紅暈。有心想要隱瞞,卻終於忍不住還是說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麽啦!我隻不過我夢見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山上有一塊兒翠綠翠綠的草地,上麵還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我一個人在那裏捉蝴蝶,突然發現在山的頂峰上有一種更好看的花!”彩兒樂滋滋地說。
“可我個子太矮,無論如何也夠不到。平日的輕功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想飛也飛不起來。正在這個時候,不知在哪裏走來一個青衣少年,他拿著一支碧綠的長蕭,向著那花輕輕的一吹,
然後那些花兒就紛紛揚揚的飄了下來!我一朵一朵的撿,怎麽也撿不完!”彩兒興高采烈的說著,突然露出一臉的苦相:“可惜我還沒來得及跟那少年道謝,就被姐姐給吵醒了!”
“不過那簫聲卻是真的很好聽,如果不是在夢裏,我還想再聽一遍呢!”彩兒說完,又喋喋不休地誇讚了一番,這才喜滋滋的回去睡覺。
招雪聞言心中猛的一沉,她不知道方才的簫聲是不是有問題。但有一點就是,彩兒已經不再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了,遲早有一天,彩兒會離她而去!
“是嗎?我們的彩兒長大了呢!彩兒放心,姐姐一定幫彩兒找到一個如意郎君!”招雪含笑調侃著彩兒,卻沒有告訴她那簫聲其實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的。
彩兒害羞的嘟起小嘴,滿麵緋紅地跑回客房裏去了:“姐姐又拿彩兒尋開心,彩兒睡覺了!”
“總有那麽一天,你會找到一個衷心為你吹簫人的。”招雪望著彩兒嬌羞的吹熄蠟燭身影,喃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