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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監天玉尺黃心鐵

  程理彬一把將監天玉尺搶在手中,一邊上下摩挲,一邊眼淚嘩嘩的流著。


  另外兩人也都每人伸出一隻手去緊緊的握住監天玉尺的一段,就像忽然看見了數十年未見的兒子,生怕它再跑掉。


  此時琴萱沏了香茗端上來,給每人敬了一杯,三位大儒才鬆開監天玉尺坐回原處。葉雲飛目視三人沒有說話,靜待他們敘說後麵的故事。琴萱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一雙美目緊盯著三位老先生,不知道故事講到哪裏了。


  孔羽生接著道:“這把玉尺就是監天玉尺,也就是原來的‘汗青丹心尺’。朱傑憑著它轉戰南北,立下赫赫戰功,加上無數的高人誌士從旁協助,數年之後終於逐走蒙人,恢複我大漢江山。此後他幾番欲將監天玉尺還給大儒會,隻是朝廷動~亂不停,內憂外患不止,大儒會考慮再三讓他暫攝神尺。此後百年間監天玉尺出現過幾次,每次都挽救朝廷於危難之中,這點你們想必也聽說過。”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


  琴萱催問道:“後來呢?為何朱傑最後沒有將監天玉尺還給大儒會?”


  孔羽生喝了口茶接著道:“根據約定,朱傑應該每三十年攜帶監天玉尺回到大儒會總堂一次,向六位當世大儒匯報別後經曆。他最後一次回到大儒會是二十年前,再過十年就是下一次了。隻是不知道他又為何將監天玉尺輕易丟棄。按說應該尺不離身,人在尺在的。你又是如何發現的呢?”


  葉雲飛將自己發現監天玉尺的經過細細講述了一遍,連題在石碑上的那段話也說了出來,可惜文字模糊難見,他隻認出幾個字。


  程理彬默默複述著那僅有的幾個字:“飛光,飛光,┄┄神君何在┄┄”忽然驚叫道:“難不成他是被一位神君捉去了?可能他來不及將監天玉尺交回我們,所以將其封在石碑裏,寧肯讓監天玉尺從此消失,強如被妖人奪去助紂為虐!”


  孔羽生接口道:“朱傑的功力修為不下一千五百年,這世間還有誰的功力能高過他?那不成了菩薩、天尊一樣的人了?”


  朱璀文點點頭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幽冥教讓我翻譯的書中就提到一位真神,說他生於天奎星,已曆萬劫,壽命數十萬年,每每自比於玉帝佛祖。如果是他,隻怕菩薩見了也要為難,何況朱傑頂多隻是小仙而已!”


  葉雲飛心裏一寒,單是幽冥教主的功力就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那位真神不是更加可怕嗎?如果真神親自來捉自己,自己又如何抵擋?想來想去毫無還手之力,不由得呆住了。沉思良久,他轉念一想,說不定這位真神自己的麻煩都解決不了,有可能正麵臨玉帝、佛祖的夾擊自顧不暇呢。玉竹庵的老尼曾說“菩薩賭勝了”,跟菩薩一賭的人是那位真神嗎?說不定真神正每天忙著練功避劫,或者正在跟九天諸神打得難分難解呢!說不定幽冥教的擴展隻不過是這位真神為了尋求資源或者增加功德罷了。


  這樣一想,他心裏又輕鬆了一些,於是對朱璀文道:“請先生講講幽冥教讓您翻譯的是什麽樣的書。”


  朱璀文神態嚴肅的道:“那是一本,我所見到的隻是上部,裏麵講了真神、門徒、和修行的結果,怎麽修卻沒有講。關於真神的來源如前所述,內容並不多。真神位於二十八宿之一的奎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他創立幽冥教並招收了四名門徒,分別稱作夜鴉、瑪法、落生、封幕,每個門徒都有修行數萬年的功力。提倡的是為所欲為,不要壓抑自己的心性。不管犯了多少天條,隻要你信了真神就能不死。入教以後會每人傳授一套逃避天劫的方法,有了那些方法就可以永生不死。”


  這番話講出,聽得旁邊幾個人目瞪口呆,半天不知道說什麽。


  停了一會兒,葉雲飛伸手將監天玉尺遞給孔羽生道:“請先生收回監天玉尺,將來供奉在大儒會總堂,或者交給朱傑。”


  孔羽生卻沒有去接,看了一眼另外兩位老人道:“大劫已至,儒家已到生死存亡之時,我們三人在降雪宮地宮時就一眼看中了你,現在決定將監天玉尺交給你!這一關若是過不去,我們儒家再沒有生存的機會。所以這並不是一件美差,你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另外兩人也鄭重的點頭,程理彬開口道:“你出身於大儒世家,身懷浩然正氣,功力已達仙界,確實是接下此尺的最佳人選,請你萬萬不可推辭。”


  說完三人對著葉雲飛深深的鞠了一躬。葉雲飛嚇了一跳,急忙接過監天玉尺道:“好,我就暫時接下!”


  朱璀文卻想得更遠,長歎一聲道:“一直以來,我們儒家最大的希望是能夠在天上地下建立自己的秩序,能夠跟佛、道鼎足三分。目前佛道占據了天庭最顯赫的位置,就連仙品的劃分都按照神力和功德來衡量。而我們儒家則向來被人忽視,即使成了仙也是小仙,地位都很低。現在竟然連幽冥教都想來欺負我們,我們難道能就此甘心衰亡嗎?”


  葉雲飛摸著監天玉尺道:“讓我們盡力而為吧”。能不能大力提高儒家地位,最後跟佛道在天庭鼎足三分,這問題難度實在太大,絕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回答的。而且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應付幽冥教的挑戰,如果不能將幽冥教逐出人間別的都是空談。他抬了抬監天玉尺道:“此尺看起來普普通通,實在難以想象是一把曆盡數百年、左右人間風雲變幻的神尺,更難察覺竟然擁有上千年的功力和數以千萬計的功德。然而到底如何才能動用其中的功力呢?”


  孔羽生沉聲道:“裏麵的真氣和功德已經被我們儒家六派合力封住了。要想解開,必須找齊六派的獨門口訣,湊在一起才行。至於每屆六派的代表是誰,連我們自己也不知道。”


  葉雲飛聽了心中迷惑道:“那你們最終如何辨別呢?”


  孔羽生道:“每當三十年一聚的時候,大家就會來到孔府,將手臂伸出,大家一看就知道了。”說話間他將自己的袖子挽起一點,腕部上方露出幾個字,分明寫著“悠哉悠哉”。看得葉雲飛一頭霧水。孔羽生笑了笑,解釋道:“我們孔家是六派之首,掌管詩經,詩經第一首就是關雎,‘悠哉悠哉’是第十一句,上一屆的大儒會剛好是第十一屆。”


  朱璀文也將手伸出來,上麵卻寫著“光被四表”,正是《尚書》第一章《虞書?堯典》的第十一句。


  程理彬手臂上卻是“憎而知其善”,那是《禮記》第一章《曲禮》的第十一句。


  三人微笑著相互點點頭,葉雲飛看了也恍然大悟。


  正在這時,依偎在葉雲飛身邊的琴萱忽然笑嘻嘻的伸出纖纖玉手,做出挽起衣袖的姿態。三位老者啞然而笑,葉雲飛笑著將她的手捉回來道:“小丫頭湊什麽熱鬧!”


  琴萱卻笑著不肯收回,真的露出霜雪皓腕讓眾人查看,三個老者探頭望去,但見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臂上哪有什麽字跡。葉雲飛神目如電卻真的看到了朱筆勾出的細絲一樣淡淡的四個字“柯以喻柄”。“這,這┄┄”他吃驚的說不出話來。三位老者定睛一看,終於也看到了那四字,立即極其莊重的對琴萱拱手施禮道:“難得見到‘樂’派第十二代傳人。我們儒家又多了一位新人!”


  琴萱連忙起身還禮道:“見過三位前輩,以後還請多多指點。”


  孔羽生搖搖頭道:“大儒會沒有前輩後輩,每個人都代表了自己的一派,凡是進來的都是一代宗師。”


  葉雲飛心中吃驚,沒想到無比熟悉的琴萱竟然是當代大儒之一。他知道孔子博才多藝,曾經學琴於師襄子,後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被師襄子稱為“文王之後第一人也”。此後孔子曾著六經傳世,然而後世卻隻見五經,舉國上下皆以為已失傳,沒想到竟然是秘傳,每代隻傳一人!

  他握著琴萱的手久久不肯放下,心中為擁有這樣一個紅顏知己而激動不已,停了一會兒才問道:“‘柯以喻柄’何解?”


  琴萱任他握著柔夷,先是麵現嬌羞,繼而正色道:“定公十四年,孔子五十六歲,擔任魯國的大司寇,就是丞相。齊人聞之驚懼,派出奸細到魯國說孔子的壞話,同時送給魯王當世著名的女樂。魯王從此以後縱情歌舞,不理朝政。當時魯國大權為季桓子所把持,季桓子乘機在魯王麵前中傷孔子,結果魯王漸漸不喜歡孔子。孔子對魯王非常失望,就收拾行李離開。然而走在半路上心中不忍,徘徊不定,回望魯國,視線卻為龜山所阻,於是歎息道:‘季氏之蔽吾君,猶龜山之蔽魯也’。然後作曲。其辭有雲:‘手無柯斧,奈龜山何。斧以喻斷,柯以喻柄’。柯以喻柄是第四句,循環三遍,剛好是大儒會第十二屆,也就是下一屆”


  葉雲飛接著問道:“是莊師傅傳你的嗎?”


  琴萱點點頭,道:“前些年他大病漸痊,說要出門一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臨行之前傳我《龜山操》和《文王操》,求我十年以後到孔府去一趟,還讓我背誦一段十分拗口的口訣。腕上這幾個字卻是初跟莊師傅學琴時就紋上去的。當時莊師傅說入他之門每個人都要紋上這幾個字的,卻沒想到那時他就將大儒會的位置傳給了我。”說到這裏她看了葉雲飛一眼,抱歉的道:“我也是直到今天才聽說大儒會的事,所以沒有跟公子提起過,還請公子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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