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方家故人得信物
兩人一會兒的工夫就飄身落在衡山書院的書庫前,幸運的是看門的老人屋子裏還亮著燈。葉雲飛讓琴萱隱起身形,自己戴上先前讀書時所用的麵具上前敲門。
時候不大門開了,老夫子站在門內看見是他,感覺有些奇怪的道:“好久不見了,年輕人,你怎麽樣啊?中舉了嗎?怎麽現在這麽晚來了?”
葉雲飛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道:“老先生,我有要事相告,不知能否入內一敘?”
老夫子招手讓他進去,接著請他入座。葉雲飛進屋後隨手將門關上,然後大禮參拜,口中激動的道:“老人家,我來晚了!實不相瞞,我是方家的後人,到今天才找到您啊!請您老恕罪。”
老人一時呆住了,上下看了他半天道:“我見過方家人幾次,跟他們並不熟悉,不知道你為何找到我。你雖然看起來不是壞人,但麵相跟方家差別太大,若說是方家後人,實難令人相信。”
葉雲飛隨手取下麵具,露出果敢堅毅而又豐神如玉的臉來,特意將身上的浩然正氣散發出來。
老人看了不覺一震,心中已經相信了八、九分,一隻獨目有些濕潤了,口中依然問道:“小哥有什麽信物嗎?”
葉雲飛想了想道:“方奉賢是我的外祖父,當日全家遭難,隻有我一個逃了出來,倉促之間未曾攜帶什麽信物。不過我這裏有些書,正是通過這些書才找到您老人家的。”說著他將那些寫了詩詞的書取出來,頓了一下又道:“剛才那副麵具也是外祖父給我的,他當年還給了我一封信,待我找找看。”說著將手伸入乾坤袋,裏麵的琴萱早已將書信準備好。
老人接過書信讀了一遍,淚水涔涔從眼角流下來,良久才點點頭道:“你終於找來了,我等了好久!”
葉雲飛也很激動,望著老人問道:“請問您老是什麽人,跟方家有何關係?”
老人抬頭望著房頂,回想了半天道:“我從小是個孤兒,沒有名字,整天以偷雞摸狗為生,眼睛就是給人捉住打瞎的。十三歲那年我在街上見了一個官人,上前行竊又被捉住了,正在怕得要死的時候,那人卻放了我,而且還給了我一些銀子,勸我去學點手藝,以後堂堂正正的做人。我當時感動得痛哭流涕,問能不能跟著他,情願做個奴才。那人把我收了下來,給我取名蘇文宛,不但對我如子侄一樣照顧,而且閑時還教我讀書寫字。我跟著他東奔西走整整三十年。那個人就是你外祖父。”
葉雲飛聽了心中震驚,急忙要上前叩頭,卻被老人攔住。
老人接著道:“三十年前,老爺告老還鄉回到這裏,看到衡州城的教育實在太差,就聯合了幾個鄉紳大戶,合資將千年學府衡山書院重新整修擴建,另外聘請名師老師悉心教導,後來書院才逐漸紅火起來。我是老爺派過來監理書院財務的。至今方家仍然是衡山書院最大的股東。不過老爺當年投入那些資金純粹是為了做件好事,並沒有想去賺錢,所以行事很低調,外人並不知道。而且過了那麽多年,少數知道的人也快忘記了。”
葉雲飛聽了不住搖頭歎息,簡直覺得難以置信,這些事恐怕連自己的父親也不知道,要不然當年父親說起“來年送你去衡山書院”的時候口氣不會是那樣。沉默了一會兒,他問道:“老舅,後來外公是否交給您什麽東西?那個東西很重要,方家能不能報仇,可能就看它了。”
老人仿佛忽然從回憶中驚醒過來,道:“方府出事前幾天,老爺神色不定的來找我,交給我一個小包袱,讓我轉交給方家以後找到這裏的人,若是沒有人找來,就在十年後交在孔府當家人的手裏。少主,待我將東西找給你。”說著挪開牆邊的一個櫃子,再揭開一張字畫,取出牆洞中的一個小包裹。
葉雲飛接過老人遞過來的包裹,一層層的打開,發現裏麵有幾本薄書和兩張信箋。一張信箋寫滿了經文,應該是封閉監天玉尺的口訣了。另一張是一篇概述,上麵寫道:“餘方奉賢,初習製舉業,先大人諭以八股,投時美技也。然而窺天人奧、存帝王師,非異書不為功。每有奇聞,輒欣賞之。以故閱九流陳言,間廢寢食。一日遇奇人傳授《易經秘奧》,合計九冊,《太公》、《陰符》《心鏡》、《畢法》、《互變》、《中黃》、《心印》、《指掌》、《神煞圖位》,雲出自九正陽女,為滅蚩尤授之軒轅,上六千百年間,周有子牙,越有少伯,漢有子房,三國迄今,僅蜀孔明青田而已。餘得此異寶,遂潛究六壬,寒暑不輟,訪學天下,以求大成,奈何資質有限,更因無內家功力相輔,故而數十年間僅具兩、三成神通,難以勘透三界眾生。近日忽心中惕惕,倉促之間急起一卦,知方家大劫難逃,避無所避,唯文宛處尚為安全,故留‘易’派墨寶於此。盼後人得之,勤學不輟,發揚光大。蓋此等神書,食精蘊可以養性全身,吐餘緒可以料敵知勝,約而可徵,管而能遠,指南捷徑,無踰於此。”
看罷之後,葉雲飛心潮澎湃,將信箋遞於老人觀讀,同時雙膝跪倒,鄭重的對老人磕了三個響頭。老人還待攔阻,葉雲飛淚光涔涔的道:“縱然不提您跟隨外祖父數十年、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單是保存下來這些書籍、信箋就可以挽救無數人的性命。這幾個頭您還是受得起的。”
老人聽了此言,才安然受了他幾拜。
隨後葉雲飛將包裹收入乾坤袋,同時取出兩顆柏芝附草丹來獻給老人,親切的道:“老舅,外甥無以為敬,僅有此丹,您服下可能有些好處。”
老人聽他口稱老舅,不覺心中溫暖,接過丹藥當即服下一粒。盞茶之後竟然遍體舒暢,隱隱然增加了幾十年的功力。正在非常興奮、欲待感謝之時,卻見葉雲飛已經飄然而起,駕起雲頭去了。老人一時看得呆住,心中不停的禱告,感謝老天這下方家有望了。
離開衡州,葉雲飛直飛雁蕩故居,不一會兒就到了雁湖邊的小木屋前。此時剛過三更,月明星稀,萬籟俱靜。三位大儒早已在各自的玉室中安歇了。兩人悄悄進入小木屋,將粗如兒臂的紅蠟燭點起來,小屋裏頓時充滿了溫馨。葉雲飛將先後得到的五段封閉監天玉尺的經文取出來,反複默讀幾遍牢牢記在心裏,然後將外祖父傳下的九本書取出來一頁一頁的翻看。琴萱依偎在他身邊跟他一起靜靜的閱讀。
饒是葉雲飛讀書破萬卷,看起這些書來仍然感覺比較吃力,好在他底子紮實,對易經並不陌生,所以才能在三個時辰之內看完三本,回頭看時已是紅日初升,霞光萬道,琴萱早就在自己身邊麵含微笑睡著了。她那如玉般柔嫩的麵龐沐浴在霞光裏,紅紅的臉頰如同盛開的玫瑰。葉雲飛心裏明白,按說琴萱早已過了神滿不思睡的境界,這種睡眠隻不過是心理習慣,一時難以克服罷了。
他沒有驚動琴萱,自己取了一顆天藍玉在手,靜坐練起功來。功行三遍,睜眼看時,身邊的琴萱已經不見了。走出門外,見琴萱正在教三位大儒燒烤土豆,十餘個土豆剛剛烤好。
葉雲飛上前跟眾人打招呼,同時撿起一隻土豆,一邊剝皮一邊告訴他們春秋派的大儒已經找到,隻是沒想到又被幽冥教給捉去了,而且急切之間無法相救。
朱璀文聽了並不著急,寬慰他道:“那就等有機會再救,這種磨煉對他的修行會有好處。”
葉雲飛不無擔心的道:“我怕他熬不住折磨將所有事情都交代出來,那就麻煩了。而且妖人之中有人功力極高,精通分精解魄之術,隻怕他很難保守秘密。”
孔羽生笑著搖搖頭道:“沒事,我被關了半年多,對方也是用盡了肉體折磨以外的各種手段,但是並沒有什麽效果。這可是我們大儒修行難得的成就。‘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儒家的修身不單要培養浩然正氣,而且要煉心守誌,最後煉成的是鐵骨丹心,即使對方功力再高也無法將大儒的神魂魄意誌分散開來,最多是將神識全部抹去,卻不能使他屈服。幽冥教目前正在擴張勢力的時候,有的是時間和耐心,不到狗急跳牆的時候不會殺他。”
葉雲飛聽了佩服不已。別看儒家修行外表看來手無縛雞之力,他們心誌之堅、魂魄之凝固卻是佛道所無法比擬的。這樣想來自己倒是不用著急,可以從容不迫的安排解救的方案。他又悉心詢問三位大儒在此生活是否滿意,不知道還需要什麽東西。
三人搖搖頭道:“儒家的修行其實很簡單,講究的是隨遇而安。如果刻意追求舒適的生活就違背了儒家的真諦。”
葉雲飛感到跟他們交談每每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真的很慶幸將這三位國寶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