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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賽前培訓攏眾心

  過了一會兒,令狐鬆第一個站了起來,看了胡一山一眼,搖頭歎息道:“哎,你個蠢蛋!那茶……竟然被你倒了!”


  胡一山不耐煩地叫道:“不就是一杯茶嘛,副統領怎麽這麽嘮叨?”


  令狐鬆瞪著他道:“那哪是一杯茶?說它是金汁玉液也不為過!我剛才運功察看過了,至少增加了一個甲子的功力!你說你傻不傻?”


  胡一山還不願相信,以為令狐鬆在耍他。


  又過了一會兒,眾人陸續醒來,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道:“好爽!我們要去好好謝謝專使大人!”


  此時,韋伯卻抱著茶壺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叫:“這是副統領答應給我的,你們都不許搶!”


  眾人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發現他出艙的身法明顯比先前輕盈了很多,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胡一山也看到了,一時覺得難以相信。看著眾人每個都是興高采烈的樣子,再看看被自己倒掉得空茶杯,他忽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


  令狐鬆想起自己身上還有兩顆蓮子,禁不住心中怦怦亂跳。直到此時,他才明白這位專使大人肯定不是平凡之輩。


  此時,葉雲飛已經又將十名商界精英和十名辯士說客召集在第二層船艙的會議廳中開會,他要求大家先起草一份跟倭國進行貿易的協議書草案,盡量準備得細致一些,不要到時候手忙腳亂。


  辯士們一個個鐵嘴鋼牙,內部開會的時候也不肯示弱,竟然爭論得麵紅耳赤。


  爭論的焦點是貿易的原則問題。


  一個須發灰白的老儒道:“皇上說了,希望我們能跟倭國達成公平貿易的協議,所以公平兩字十分重要,就是說雙方互利,大家都不吃虧。”


  此時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站起來道:“我們代表的是大漢民族的利益,隻要自己不吃虧就行了,管他什麽公平不公平?”


  隨後又有人道:“你們都錯了,吃虧就是占便宜。我們是禮儀之邦,向來講究待人厚,待己薄,這樣才能使四海鹹歸,百族朝拜……”


  大家各執一詞,爭論不休。


  葉雲飛見一時之間不會有什麽結果,同時也為了給大家一個相互交流和認識的機會,於是不去幹涉他們的辯論,笑道:“這種原則問題很是重要,大家不妨多討論一會兒,我有點事,先出去一趟,等下再來。”說完邁步走了出去。


  琴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頂層寬敞的船艙內,看見葉雲飛進來,素體輕盈地飄到他的麵前,笑吟吟地說道:“適才我在靜坐練功,隱隱聽見琴歌之聲,似乎是教坊樂師在不甘寂寞,我們不如前去看看。”


  葉雲飛見她興致頗高,於是走上前牽起她的柔夷笑道:“好啊,此去東瀛說不定還要這些人呢,不能虧了他們。”


  走過第二層船艙的時候,葉雲飛老遠就聽見辯士們慷慨激昂的聲音,也不知道究竟誰占了上風。


  他們下到第三層船艙,但見會議廳中已經聚了幾個人,其中有三個五十來歲的老叟各執樂器演奏得不亦樂乎,一個臉上塗滿妝粉的半老徐娘正在載歌載舞,幾個人演得都很投入,連葉雲飛和琴萱進來都沒有停下來出聲招呼。


  琴萱微笑著看了一會兒,覺得幾個人的演奏還算不錯。


  待得幾人演奏結束,她鼓掌讚道:“好啊!師傅們好厲害,不知能不能收下我這個弟子?”


  一個老頭轉頭瞄了他一眼,以為她是同來的歌姬,冷哼一聲道:“演戲要講究天分的,不是單憑臉蛋漂亮就行……”


  剛才還在載歌載舞的中年女子連忙將他止住:“吳老說什麽呢!這可是專使夫人,剛才上船的時候大家都去看,隻有你坐著不動,看看,丟人現眼了吧?”說完向著葉雲飛和琴萱施了一禮,說道:“我們多年養成的習慣,一天不練就覺得難受,沒想到會驚動大人和夫人,請兩位恕罪。”


  葉雲飛拱手道:“諸位師傅曲不離口,正是我等學習的楷模。”說到這裏,他見先前說話的吳姓老頭兀自神態冷漠不肯道歉,一時之間童心忽起,笑道:“我夫人自幼喜歡音樂舞蹈,也曾學過兩年琴技,雖然不比當代大家,但也是難得的高手,很想跟眾位師傅切磋一下。”說完之後,他故意神采飛揚地看著大家,言下之意你們都不是對手,不信盡管試試!

  身為教坊樂師的人哪個不是久經人世的老手?大概隻有吳老頭是個倔脾氣的怪胎吧。所以旁邊幾人趕緊連聲恭維:“大人年輕有為,夫人也多才多藝,失敬,失敬!”


  琴萱拉了拉葉雲飛的手臂,意思是區區小事就算了,不然就失去了為人忠厚的本份。


  葉雲飛見王姓老叟依舊沉默著一言不發,心下一動,覺得如果不能統一人心,東瀛之行可能會遇到麻煩,於是不依不饒的道:“說實話,當世之上琴技在我夫人之上的少之又少,整個中原恐怕也找不出幾個……”


  聽了這句話,吳老頭終於忍不住了,將嘴一撇道:“好啊,我等便洗耳恭聽了!”


  琴萱的眉頭皺了皺,不知道葉雲飛如此行事是何用意。


  葉雲飛繼續眉飛色舞的道:“夫人的琴曲一響,可以說是驚天地,泣鬼神,請大家把所有的歌姬和樂師都叫來,這是一個難得的觀摩學習機會!”


  聞聽此言,在場的樂師每個都感到心中不快,覺得這位專使大人未免太狂妄了吧。


  不過既然專使已經發話,丟人也是他自找的。多幾個人來隻會令麵子丟得更大。想到這裏,四人爭先恐後地前去喊人,希望來的人越多越好。


  待得眾人出了門,琴萱才緊蹙眉峰輕聲道:“公子,你想讓我做什麽?”


  葉雲飛知道若不說明,隻怕琴萱不肯用心演奏,於是微笑著解釋道:“我要你盡力演奏,隻要別用上內功傷了他們就行。聽說倭國的歌舞伎非同小可,我想把帶來的這些人組織起來,由你負責,編排出幾個好的曲目,以便來日跟倭人比試。”


  聞言之後,琴萱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來,掄起拳頭輕輕擊打了兩下葉雲飛的前胸,笑道:“公子原來是為了這個。我還以為你忽然犯病,變了性子呢!放心吧,這些人交給我調教,實在不行我將貴妃娘娘的《霓裳羽衣曲》傳給他們。”


  時候不大,十名歌姬和十名樂師全都到了,他們的身後還有一些人想跟著進來,卻被葉雲飛喝令退下:“此乃軍機大事,閑雜人等不得窺視!”


  隨後他又吩咐眾人關閉艙門,放下窗簾,如此一來外麵的人想看也看不到了。


  眾人先後都坐了下來。十位樂師全都麵現嘲弄之色,意思是等著看他們的笑話。十名歌姬卻個個愁容慘淡,麵現悲憤之色,不知是何道理。


  琴萱在眾目睽睽之下取出龍琴,對著眾人微微一笑道:“諸位師傅、姊妹,在下習琴不精,所會的琴曲有限,一時不知從何處彈起,還請大家指點一二。”


  眾人聽她這麽示弱,麵上的輕視之色更加盛了。


  王姓老叟眉毛一挑道:“本朝流行的《平沙落雁》總聽說過吧?且奏來聽聽。”


  琴萱坐直了身軀,雙手扶在琴弦之上,美目在眾人臉上掃過,緩緩說道:“平沙彈法各譜不同,有七段者,有十段者,有外調者。我給大家彈一曲十二段的,請諸位師傅指正。”說完食指輕挑開始了演奏。


  葉雲飛一麵側耳傾聽琴音,一麵回憶宋代劉改之題僧屏平沙落雁的詩。詩雲,“江南江北八九月,葭蘆伐盡洲渚闕,欲下未下風悠揚,影落寒潭三兩行,天涯是處有菰米,如何偏家來瀟湘”。他一邊思考詩意,一邊對照琴音,覺得平沙落雁的寫景皆在欲落未落之時,書,寫其形影;琴,則擬其聲情耳。蓋雁性幾警,明防矰繳,暗防掩捕,全恃葭蘆隱身。秋晚葭蘆既盡,食宿不得不落平沙,此際回翔瞻顧之情,上下頡頏之態,翔而後集之象,警而複起之神,簡中。


  眾人開始時還不以為然,待得琴曲不絕入耳,但覺天風之悠揚,翼鄉戛擊,或唳或咽,若近若遙,如聞天籟。


  葉雲飛的眼前更是連續不斷地出現了一幅又一幅美麗的圖畫:既落則沙平水遠,意適心閑,朋侶無猜,雌雄有敘,從容飲啄,自在安棲;既而江天暮靄,群動俱自,似聞雁奴躑躅而已。如此美景,製曲者以神寫之,琴萱以手彈之,實在是一次絕佳的雙重享受。


  琴萱雙手不停,一口氣彈了十二段,最後悄然結束,靜靜地看著眾人。


  眾人早已聽得雙眼發直,好一會兒才醒轉過來,爆出震耳欲聾的掌聲。


  葉雲飛定睛觀察每個人的神態,發現樂師們的鼓掌一直響了很久,歌姬們隻是開始時鼓掌甚歡,後來卻很快沉默下來,一個個低著頭不聲不響,不知道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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