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爭執
幽靜的村莊,炊煙嫋嫋升起。
歲尾的清晨天氣果然微涼,路邊的野草上一片的秋霜。
村裏的婦女可是忙的不可開交,每天都在忙碌,從早上忙到晚上。
天還沒亮就要去村裏的舂米棚裏等著排隊舂米,村裏就隻有幾個舂米棚。
村裏的人早上不是被公雞的打鳴聲給吵醒就是被舂米“咚咚咚”的聲音給吵醒。
這地方有多落後,還在用古老的方式舂米,連舂米機都沒有,這樣的地方用半原始社會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舂米的工具類似搗藥罐,用石碓鑿成一個臼,然後把臼埋在土裏,漏出臼口,安個蹺蹺板,蹺板頭麵安個胳膊大的棒槌,蹺板尾部處地上挖個坡坑。
把穀子倒進石臼裏,人踩在蹺蹺板的尾麵,一踩一上一下,棒槌砸在穀子上,“咕咚咕咚”重複循進,最後米糠和大米滲出來就完事了。
“哐哧哐哧~”
周永偉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晨露太濃,褲腳濕了一片,小步趕去大隊的方向。
俄龍村離大隊不算太遠,大概十分鍾的路程就能走到。
不一會周永偉就來到了大隊裏夏書記的辦公室。
“咚咚!”
隨著夏書記的一聲,進來,周永偉走了進去。
周永偉掃了一下屋裏,發現李明軍也在,還沒等他坐下來,沈蘭娟也走了進來。
夏書記背後的牆上掛著兩個偉人的黑白畫像。
夏書記放下手上的算盤,從熱水壺裏倒了一杯熱水。
“想喝水自己倒去,你們兩個大早上的來我這裏有什麽事嗎?”
此時三人都坐了下來,李明軍也剛剛到,就比周永偉提前了一會會。
周永偉開門見山,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水渠規劃圖遞給了夏書記。
“夏書記,我要帶著社員們修水渠,你知道我們隊由於缺水所以每年豐收墊底,這是我規劃的圖紙你看看。”
夏書記看了一眼周永偉沒答話,從抽屜裏拿出他的黑框眼鏡,用衣角抹了一下起了霧的鏡片,隨後皺眉緊鎖的看著圖紙。
沈蘭娟看著周永偉不可思議的道。
“你要修水渠?這是一件大工程呀,要從哪裏挖?”
李明軍補道。“周隊長你是不是想把一東的水泉給迎過來。”
看來李明軍也盯上了這股水泉,想必也是為此事而來。
“是啊!我想把一東的水泉挖過來,這樣我們村就不愁水了,李隊長沒意見吧!”
李明軍瞬間臉色難看,甚是不悅,咬了咬牙道。
“你小子可夠賊的啊,告訴你吧!我也是為此事而來的。”
夏書記看完圖紙,把圖紙放在一邊,不慌不忙的端起掉了油漆的搪瓷杯,吹了一下茶杯裏的熱水,瞬間茶杯裏的水被吹起了漣漪,
“嗦嗦~啊”
“你們兩個都想去挖水渠?這塊肥肉你倆都想吃呀!挖水渠可不是小事,牽扯的地方太多,沒有公社的文件我也不敢批準呀。”
夏主任話音剛落,沈蘭娟站了起來,撿起圖紙看了一眼,手指在圖紙上劃拉劃拉了幾下。
“夏書記,這點事不需要上麵批準,水渠經過的地方都是阿者生產大隊的範圍,實在不行我到公社去議論。”
沈蘭娟說罷目光移到李明軍的身上,繼續說道。
“李隊長一東水泉的水確實不少,但是離你們隊太遠,你就不要打這個主意了。
而且你們隊缺水的問題沒有周隊長那裏嚴重,我建議你去挖穀尼水泉,雖然泉水不大,但足夠你用。”
暖暖的晨光透過破碎的玻璃窗映射而來,映襯在沈蘭娟的側臉上,好似蒙上了一層金燦燦的黃金,顯得格外嬌媚。
但李明軍可不高興了,明顯早就打定了一東水泉的主意,本是一個心比天高的人,豈能拱手讓人。
李明軍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金沙江牌的香煙,3毛錢一包,散出兩支煙,一支遞給了夏書記,一支叼進了嘴裏。
李明軍劃著火柴一邊點煙一邊支支吾吾的說道。
“那可不行,憑什麽周隊長能挖一東水泉,我就不能,我這樣回去社員們不把我給罵死了,老子不幹。”
雖然李明軍強烈反對,但也由不得他做主,周永偉哪能容許李明軍強詞奪理。
“李隊長,人家沈主任都說了一東水泉歸我,你咋還來勁呢?我告訴你,這一東水泉我非挖不可。”
兩人瞬間爭執不休,吵的都快打了起來,李明軍仗著自己的社員比周永偉多,氣勢洶洶的吵了起來。
李明軍是三村合並的生產隊,所以社員比周永偉那邊多了不少,之所以他是大寨的隊長,所以平時也比較囂張跋扈。
一通爭執後,在夏書記和沈蘭娟的調節下,一東水泉的歸屬權還是被周永偉給拿到了手。
但也從這裏開始李明軍和周永偉結下了仇,本來兩隊的地理位置就相互毗鄰,導致生活中也有不少摩擦。
就算周永偉拿到了挖水渠的資格,但李明軍必定作亂,畢竟這條水渠必須經過李明軍的地盤。
李明軍沒有得逞挖水渠的權利,於是氣衝衝的走了出去,落下他們三個還在辦公室裏。
隨即周永偉也走了出去,到了門口沈蘭娟追了出來。
沈蘭娟和周永偉比肩而行,邊走邊說道。
“周隊長,你有沒有感覺到自從xxx上台以後,咱們國家的精神麵貌慢慢在改變,你看現在恢複了高考,我有一種感覺我們國家的人民要站起來了。”
周永偉聽到這話微微一笑,這問題算是問對人了,周永偉可是2030年穿越過來的人,他能不知道國家要起飛了嗎?
周永偉碎步朝前,然後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麵對著沈蘭娟笑道。
“你說的對,咱們國家要改變了,不出兩年連這個地方的農民生活都會大大改善,你信不信兩三年後就不會有生產大隊了。”
這種話可不能亂說,這是在質疑上麵的政策,好在沈蘭娟不是保守派。
沈蘭娟一臉懵逼的問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說說看你的想法。”
周永偉背手說道。
“以後會從計劃經濟轉化為市場經濟,到那時候就不會有生產隊了,自立個體戶,簡單的說,農村會包產到戶,城裏會個體商業化,供銷社也會慢慢的被個體戶給取締。”
這麽新鮮的話沈蘭娟聽的是似懂非懂,她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周永偉說出來的,一個鄉巴佬怎麽會說的出來這麽前衛的思想。
沈蘭娟杵在那裏一動不動,像個木樁似的,仿佛還沒理解透方才周永偉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