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們怕甚
周永偉最近一段時間沒少給兩個幹部做思想工作，但還是一根筋，一鍋漿糊，說不通。
即使周永偉絞盡腦汁給他們說大包幹如何如何的好，但他倆就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堅決反對。
讓得周永偉想推廣大包幹這件事上，處處艱難，大隊裏的領導更是堅決反對。
周永偉隻好一切等水渠挖通了再說，水渠是大事，沒有挖通水渠之前，不可動亂軍心。
這天周永偉像往常一般，帶著社員們來到水渠工地上，解決最後一個峭壁。
不過這個峭壁相比前麵兩個倒是容易的多，畢竟地段較好。
過了這處峭壁，沿著坡地再挖十來天，水渠就可以通水了。
所以大夥們滿臉期待，看著在眼前流淌著清澈甘甜的泉水，即使再苦再累，社員們沒一個人抱怨。
即便為了修複塌方，從幾百米處去搬石頭修壩，即便為了峭壁搭水渠橋梁，一公裏以外去扛樹，但無人怨言。
日升三杆，又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周永偉邊吃飯邊說道，他想用委婉的方式告訴社員們要大包幹，想知道社員們是怎麽想的。
“大夥們，你們有沒有發現一件很普遍的現象，就是大家夥自留地裏種的蔬菜，為什麽一根野草都見不著，
而集體裏的包穀地經常能看到被野草淹沒的包穀苗，你們說說看，這是為什麽？”
大夥們相互麵麵相覷，搞不明白隊長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一個急性子壯漢立馬就回道。
“這還要說，自家自留地是自己的，種什麽吃什麽，是自己的，所以容不得長一根野草，而集體的包穀地長草不就是因為相互推卸責任所致的嘛！”
一語道破，說的很徹底，看來這位大漢悟性甚是了得。
另外一個人邊吃著木薯邊說道。
“隊長，我聽到一些風聲，說你要給社員們大包幹，這是真的嗎？”
既然都捅破了窗戶紙，周永偉也就沒在打太極，反正遲早都要跟大夥們商量。
“有這麽一回事，你們敢單幹嗎？”
這尖銳的問題，問的大夥們一臉懵逼，大包幹並非空穴來風，每個人都知道這是犯錯誤的事。
但每個人都更清楚餓肚子的殘酷現實，農民自己的苦自己最清楚，旁人說著一些大話隻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支持大包幹，他娘的，早就該大包幹了，集體勞動，幹死的人幹死，偷懶的人，三鋤一泡尿，八鋤一泡屎。”
“可是隊長，單幹可是犯錯誤的，上麵的人知道了我們不都得去蹲大牢呀！上麵沒有下來文件，我們不敢呀！”
“就是你們這些膽小的人拖後腿，人都吃不飽穿不暖，還幹集體，我們單幹，依舊上交公糧，反正都是勞動，幹什麽樣不都一樣嗎？”
話粗理不粗，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周永偉把這個事親口傳開後，大夥們激烈的辯論了起來。
五指本就不齊，何況人心，議論紛紛，各抒己見。
周永偉努力的說服著大夥們。
“大夥們！你們要知道，單幹才能促進生產，調動積極性，自己種自己的地，何樂而不為。
我還打算著後續挖土窯，燒瓦片，燒磚，你們說不單幹有可能把土窯挖起來嗎？修建得了磚瓦房嗎？”
周永偉每每看到村裏破舊的土坯房，心裏真不是滋味，這跟原始人居住的地方沒什麽兩樣。
住不暖，吃不飽，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麽盼頭，而且農民種個地還要看上麵人的臉色。
農民耕田種地天經地義，而如今種個地都要畏手畏腳的，這樣何時才能盼出個頭來。
想徹底拔掉窮根，必須自立門戶，不能再畏手畏腳，前怕狼後怕虎。
“你們還沒窮怕嗎？這樣的窮日子你們還要過多久？不要怕，單幹是人心所望，大勢所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攔得住？”
“紙包不住火，這麽大的事上麵的人遲早會知道的，要是上麵的人知道了，我們肯定要挨批，肯定要被打倒，會說我們是zb派。”
“人都窮成這個樣了，還管什麽zb派什麽的，要我說啊，隻要能提高生產管他什麽派，公糧我們照樣上交不就完事了，”
“我們隻是想種地，想多種點糧食，這有什麽錯嗎？單純的就想吃飽肚子而已。
可是現在我們能吃飽肚子嗎？別的不說，連一年到頭來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都熬不過一個春。
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麽盼頭，還有什麽好怕的，反正我是不怕，我窮怕了，我願意單幹，上麵的人下來了，就問他們一句，你們讓我們吃飽飯了嗎？”
尖銳的話，這位大漢說的甚是在理，憑什麽要餓著肚子過日子，憑什麽生活越過越窮。
農民種地這也管那也管，到頭來農民連地都不會種了，這算的哪門子的事。
周永偉說出來要單幹的事後，大夥們分出了三派人。
一派人支持大包幹的，一派人反對大包幹的，還有一派中立觀望的。
這也是周永偉預料之中，不可能一次就統一了建議，畢竟這是z策問題，犯錯誤的事情，並非兒戲。
周永偉下定決心必須要大包幹，公社的人一年到頭來都不會下來一次，不是一兩個人單幹，全社員都在單幹，即使上麵的人知道了又如何？
“咱們先把水渠通水，水渠通水了，就到了插秧的季節，等到把插秧的活幹完了我就要分地了。
你們不敢大包幹的可以去公社裏告我，是我帶頭的，就算上麵的人要追究下來，也是我們幾個領導擔責。
不會把你們拉去批，更不會把你們拉去勞改，我都豁出去了，你們怕甚？”
“幹活吧！一切等水渠通水了再說。”
說完，大夥們也沒再多說話，開始又幹起了活，有些人提心吊膽，有些人樂開了花。
周永偉也大概知道了，有多少錢支持大包幹，有多少人反對，不過讓他欣慰的是，大多數人還是支持大包幹，僅有膽小的少數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