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易寒輕輕地拍著洛雅的背,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裏哭泣,他不會安慰人,因為從來沒有人在他的懷裏哭過,他時常在想,若是雲慈還活著,她是否燦爛如初。
遠處,月光下莫淩軒一襲紅衣陪襯,帶著臉上清冷的麵容,絕世的容顏總是美得令人心疼,他靜靜地觀望著眼前如此親近的二人,大婚當日,明明是自己接的親,掀的轎簾,與之執手和她洞房,可最後她不屬於自己。
這種無奈深深地刺痛著莫淩軒的心,他好後悔醉夢苑裏先救洛雅的是遲易寒,而不是自己。明明自己與遲易寒一同遇上了她,可是他沒有比遲易寒先一步動情,就如同現在,第一個給她溫暖的,依舊不是自己,所以這也是命裏注定,不怪誰!
落寞的身影,終是沒有被發覺,最終他不著痕跡的離去了。
遲易寒把外衣披在洛雅身上,洛雅總算是感覺暖和了許多,此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所以她也不再那麽孤單那麽害怕,雖然她並不知遲易寒為何而來。
安撫過洛雅的情緒之後,一會兒,遲易寒弄了些柴火過來,但是在點亮柴火的瞬間,隻見洛雅尖聲一叫,然後她慌張地捂住她的雙眼,激動地說:“快,快把它滅掉,滅掉!”
洛雅的意外之舉,令遲易寒非常不解,看她一副驚慌的樣子,他忙問:“怎麽了?”
“快點!快點!”
本來是想弄些柴火等洛雅暖了身子再回去,可是不知為何,她剛剛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此刻又因此而波動起來,遲易寒連忙將火用內力撲滅,他心痛的將洛雅抱在懷裏,安慰著:“不怕,不怕,火已經滅了!”
此刻洛雅就猶如一頭受了傷的小獸,一身的狼狽,遲易寒不免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他輕輕地拿開她護在眼前的手,溫柔地說:“有朕在,別怕!”
這句話悠然哥哥也說過,這一刻洛雅才突然明白,其實溫暖不是隻有悠然哥哥一人能給。此刻她真的很感動,也很心疼,以前無論是誰,隻要對她好半分,她都會很開心很滿足,可是現在隻要遲易寒對她好上一點,她就會很心疼很難過,但是痛苦著卻依舊在心裏苦苦的奢求,就像一隻渴望得到溫暖的蛾子,它注定要投進火裏,投向死亡,它才會一點一點的靠近幸福。
所以,她好像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幸福是什麽,哪怕最終伴隨的是萬劫不複的命輪,她不在意!
可是這種幸福有多遙遠。
“遲易寒你不要死好不好?隻要我還活著,你就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隻要你活著,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你不要死,好不好?”
生死有命,凡人怎可控製,他又何嚐不想活陪著她。一直以為,隻有蒙悠然才可以令她心甘情願的付出所有,可是為自己她也可以,在死之前能知道這些,能知道在她心裏他也曾占有一絲地位,那他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遲易寒笑了笑,為了她,他會努力撐下去,“好!朕答應你,朕不死,但從今日起,你不可以離開朕十步之遙。”
他終於答應了,她也笑了。月光下她是那麽柔美的臉龐,其實她一點都不像雲慈,很多東西她有雲慈沒有。
這一刻令遲易寒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幕,那日洛雅在昏迷中回應他的癡纏一吻,他現在相信那絕對不是虛情假意,更不是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此刻遲易寒情不自禁的想要再重複著那日的一吻,這種心跳不平的感覺,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了。
“啊!”
當他的臉正一點一點的靠近洛雅時,突然隻聽見洛雅吃疼地叫了一聲,等遲易寒回過神來,隻見洛雅皺著眉揉了揉腳腕,嘴邊說道:“我腳崴了。”
遲易寒尷尬的笑了笑,看這月色淺淡風意寒涼,若是直接替洛雅接了骨怕是會委屈她,遲易寒想了想,隨手取下了洛雅作為宮人的束發絲蘿,他用絲蘿輕輕蒙住了洛雅的眼睛,在後方笨手笨腳的給她係上了一個蝴蝶結,完成後他輕輕一笑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隨後他再把火生起來,她就不怕了。
想看看洛雅的傷勢如何,但考慮到男女授受不親,而且是自己讓莫淩軒毀了她的清白,現在想來,自己連碰她的資格都沒有。
隱隱地感覺到遲易寒在遲疑,知道他在顧慮什麽,洛雅好像很了解他似的,淡然地說:“其實,我不恨你,從來沒有!早上我有告訴過你,但是你沒有聽見。”
她居然說她沒有恨過自己!遲易寒輕輕一笑,如果連她都已經釋懷了,而自己卻還死死的揪著不放,這樣隻會令彼此的痛苦不斷延伸,所以有些東西還是回歸於平靜得好,於是遲易寒也跨出了心裏的那層障礙。他伸手一邊細心的看著洛雅的腳傷。一邊追問道:“那,你早上還說了些什麽?”
洛雅沉默了下,還有就是第一次遇見遲易寒,她與他之間那種相逢恨晚的感覺,不過這應該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吧!所以她笑了笑搖頭著說:“不告訴你!”
居然敢在自己麵前賣關子,遲易寒笑了一下,威脅著,“快說,否則朕不客氣了。”
洛雅依舊不慌不忙得意著:“你以前也老這樣對我,現在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我偏不說!”
知道她的倔脾氣,遲易寒邪惡地看了看洛雅的臉,不過她此時被蒙上了雙眼當然是不知道的,所以此刻她並沒有意識到遲易寒的陰謀,依舊是笑得燦爛如花。隻見遲易寒賊兮兮的對著她的腳腕一用力,結果又是一聲慘叫,遲易寒連忙站起來,指著她得意地說:“讓你不聽話!讓你傻笑!”
腳腕處突然一痛,洛雅也跟著站起來,氣憤地說:“你公報私仇!”而她一站,卻發現腳已經好了。
“哼!朕的手段你不是沒領教過!”
“哼!”
原來他剛剛是在故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啊,明明就是在關心自己,卻要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洛雅不服氣的坐到地上,心想讓你承認你對我好這個事實,你會死啊!
她生氣時倒有幾分雲慈的樣子,遲易寒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然後他彎下腰不容洛雅抗拒地說:“來,朕背你回去!”
看他還是那麽霸道,洛雅一臉嫌棄地說,“我才不要你背!憑什麽你的命令我就一定要順從。”
不過片刻她又安靜了下來,因為此刻她停靠在他的背上,她好像在哭泣。
“怎麽一下又哭了?”遲易寒不解地問,難道是自己真的不夠憐香惜玉?
洛雅擦了擦眼淚,平靜地說:“我沒事,長這麽大還從來都沒有人背過我。”
隻是很平凡的一件事情,沒想到她也會感動到心裏,遲易寒頓了頓,問著:“你爹娘呢?”
爹?娘?從她記事起,她就是一個孤兒。
“我沒有爹娘,我隻有悠然哥哥,這輩子隻有悠然哥哥才會真心對我好,所以他是我這一生最在乎的人。”
所以,遲易寒似乎也明白了蒙悠然之於她的意義,所以即便她曾經欺騙了自己,利用自己的感情來奪取自己的性命,那也算是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