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愛如烈焰(2)
“好,你說吧——”孫耀東端著兩杯冰鎮果汁,走向遊泳池。
掛了電話,他蹲在池邊,將杯子遞給剛剛遊過來的妻子歐雪茹。
“小北有個主意,你結婚慶典的,我感覺很有創意,你要不要聽?”孫耀東道。
“那丫頭鬼主意那麽多的,又想到什麽了?”歐雪茹笑問。
“她建議咱們請大家乘東雪號出海,下午上船,過一夜,第二天看完日出回來,怎麽樣?”孫耀東道。
歐雪茹喝了一口果汁,從泳池中出來,仆人趕緊過來把浴巾捧給她。
“這也沒什麽創意啊!”歐雪茹道,“去年那個誰不就這麽搞的嗎?”
孫耀東笑了,道:“你接著往下聽啊!她說,咱們在船上辦一個假麵舞會,所有的客人都要戴著假麵??????”
歐雪茹聽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道:“沒想到小北這丫頭真是出了個好主意!趕緊派車去把她接過來,我要詳細聽聽她的計劃。”
“就知道你喜歡!”孫耀東笑著,歐雪茹親了下他的臉。
“哎,那客人怎麽請?以前四少沒回來,沒請過他,今年,還是要好好請他的,咱們不少錢都在他手上呢!”
“可是,嘉敏怎麽辦?到時候舉辦舞會,她那雙腿——”孫耀東麵露難色。
“不能不請她啊!要是咱們不請她,四少的麵子上也不過去——”歐雪茹深思片刻,道,“你就別擔心了,到時候我想辦法讓她也玩的高興些。不過,到底該怎麽搞,咱們是要好好籌劃一下的。”
孫耀東點頭,道:“把子銘和蘇沫也請上,我聽說他們兩個要舉辦婚禮了,蘇沫也大學畢業了,以前和她在一起玩的次數太少,等她的身份正式公布了,咱們可不能讓外人笑話咱對子銘不好。”
“他們是該舉辦婚禮了,再把蘇沫藏下去,俞伯伯可要擔心死了。”歐雪茹應道。
就在孫耀東夫妻為兩人十周年結婚慶典而費心設計的時候,俞子銘趕到了蘇嘉敏和霍曉蓓所在的包廂,一進門就看見躺在沙發上不省人事的蘇嘉敏。
“子銘哥,你可算是來了。”霍曉蓓一臉激動,道。
“嘉敏怎麽喝成這樣了?出什麽事了?”俞子銘抱起蘇嘉敏,問霍曉蓓道。
“我也不知道,問她,她也不說,隻是不停地喝,又哭啊,子銘哥,嘉敏姐從來沒這麽難過,她一定是——”霍曉蓓道。
俞子銘不說話,從茶幾上抽出紙巾擦著蘇嘉敏的嘴角和臉上的淚痕。
看著俞子銘如此深情,霍曉蓓說:“子銘哥,嘉敏姐她,她和四少在一起不幸福的,她要是真的那麽幸福,怎麽會哭成這樣?一定是四少做了什麽事讓她傷心了。哥,嘉敏姐為了四少連命都差點沒了,可是四少他,他竟然這麽對待嘉敏姐——哥,嘉敏姐的心裏還是有你的,她剛剛一直叫的是你的名字,所以我,我才給你打電話的。”
俞子銘的臉,輕輕貼在蘇嘉敏的臉頰上,一言不發。
“哥,你就別跟蘇沫辦婚禮了,好嗎?你要是和蘇沫辦婚禮,讓嘉敏姐怎麽辦?她就是想回來找你,她也回不了了。”霍曉蓓蹲在俞子銘麵前,懇求道。
是啊,如果舉辦了婚禮,他和蘇嘉敏就——
霍曉蓓望著俞子銘臉上那痛苦糾結的表情,悄聲收拾好自己的包包,離開了包廂。
蘇嘉敏的長發,撲在俞子銘的腿上,而她的臉,就被他捧在手中。
第二章
蘇嘉敏醒來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人,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
她扶著頭坐起身,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奇怪,之前不是和小北在喝酒嗎?怎麽在這裏?
“小北——”她叫了一聲,挪動雙腿,扶著床頭櫃站了起來。
“小北,你在哪裏?快過來——”她又叫著霍曉蓓的名字,可是沒有人答應。
從床到門口的距離,目測還沒有兩米。蘇嘉敏深呼吸一口,扶著床沿一步步挪著自己的雙腿,沒走一步,從腳底就傳來錐心的痛,她緊緊咬著牙關,一點點走向門口,門口那裏有燈光透過來,她總感覺自己知道燈光裏坐著的人是誰。
這個地方,她認識,這裏的一切布置,都是她的喜好,而這個世上,隻有一個人心裏滿滿的是她,可是——
手握住了門把手,蘇嘉敏已經全身是汗,頭發也被汗水沾濕,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拉開門走了出去。
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卻飄來一陣陣飯菜的香味,蘇嘉敏的鼻頭一酸,抬手捏了下鼻子,扶著牆繼續向前挪動步子。
廚房裏一個人背對著她,他的背影,她認得,雖然不如那個人那麽高大,可是,他——他會為她下廚,會為她做很多事,而這些事,那個人從來都沒有為她做過。
“子銘——”她叫了聲。
俞子銘聽到了,可他以為是幻覺,嘉敏明明在臥室睡著,而且輪椅和拐杖都不在,她怎麽會叫自己的名字?
煤氣灶上的鍋裏,飄出魚湯的香味。
蘇嘉敏呼出一口氣,扶著餐台一步步挪過去。
“子銘——”她又叫了一聲,俞子銘猛地轉過身。
“嘉敏,你——”當看到蘇嘉敏站在自己麵前,俞子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盯著蘇嘉敏的那兩條腿,那兩條他以為再也沒機會直立的雙腿,突然扔掉手裏的鍋鏟,一把抱起她,可是,她“啊——”的發出了尖叫。
俞子銘趕緊抱著她坐在沙發上。
“怎麽了?嘉敏?你,你哪裏疼?”俞子銘忙摸著她的雙腿,想要檢查一下是不是自己弄傷了她。
可是,蘇嘉敏不回答,隻是窩在他的懷裏落淚,臉上的汗水,沾濕了他胸前的衣衫。
俞子銘緊緊抱住她,撫摸著她的長發。
整個客廳裏隻有飯菜的香味,隻有爐上的鍋蓋發出的聲音。
許多的往事,在這一刻不斷地回閃。
到底是誰錯了?是他,還是她?
物是人非,經過這麽多年,很多事早就變了,他的身邊有了一個人,而她的心裏也有一個人。
“嘉敏,別哭了。”他捧著她的臉,擦去她的淚,柔聲道,“你怎麽這麽傻?醒來了就叫我——都怪我,我應該把拐杖放在你身邊的——可是,你什麽時候,什麽時候能站起來了,嘉敏?”
俞子銘的心情,說不出是什麽味道。蘇嘉敏能站起來了,這是他一直盼望的,可是,當她站起來走到自己麵前的這一天,他怎麽——
蘇嘉敏並不回答,拿著紙巾沾去自己臉上的汗水,望著俞子銘。
“好了,我去給你放熱水,你洗個澡,然後過來吃飯,我已經太久沒下廚了,不知道手藝變了沒有。”俞子銘含笑親了下她的臉頰,道。
是啊,他要笑,有什麽事不比嘉敏可以站起來走路更值得他笑呢?
“子銘,我——”蘇嘉敏道。
“乖,別說話,好好泡個澡放鬆一下!”俞子銘道,說完就把她抱在沙發上坐下,自己親身去浴室。
望著俞子銘的背影,蘇嘉敏摸著自己的雙腿。
讓他成為第一個看見自己獨立行走的人,真好!
因為剛剛一段路讓蘇嘉敏耗盡了力氣,此時她幾乎已經是要虛脫了。俞子銘親自抱著她進了浴室——
“子銘,你幫我脫——”她站在他麵前,低聲道。
剛剛走了那一段路,蘇嘉敏幾乎耗盡了自己的力氣。
俞子銘愣了下,望著她那無力的樣子,拉開她身上裙子的拉鏈。
她的衣衫,一件件掉落在腳邊。
身後的鏡子裏,映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姿,烏黑的卷發,慵懶地披在肩頭。
“幫我一起洗——”她在他的耳畔輕輕吹了口氣,道。
他是有反應了,蘇嘉敏很滿意,也很高興。
是啊,俞子銘在很多很多方麵都比不了葉慕辰,可是,至少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且,而且他在葉慕辰“不能”的那件事上麵絕對是強者。
到了此時,蘇嘉敏才真正體會到一句話“人無完人金無赤足”,像葉慕辰那麽出色的男人,竟然會在那方麵不行。而俞子銘——
寬大的浴缸裏,當兩個人躺了進去的時候,水麵突然上升,晃動了出來,“嘩”的一聲,水灑在了地上。
浴缸裏的水麵,有節奏的波動著,一波波的水也“嘩嘩”地拍打著瓷磚地麵。
蘇嘉敏的吟哦之聲,隨著水霧漂浮在空氣中,她的表情依舊那麽沉醉,可是,俞子銘突然覺得自己看到的是另外一張臉。
是不是她在葉慕辰身下的時候也這樣陶醉嫵媚?是不是她也會發出這樣的叫聲?
蘇沫——
想到蘇沫也和葉慕辰做了這樣的事,俞子銘的周身被烈火燃燒著,動作也猛地用力了好多。
對不起?蘇沫,你對不起我,葉慕辰,你欠我的,我一定會討回來!
當蘇嘉敏的叫聲消失的時候,整個浴室也恢複了安靜。
她趴在他的懷裏,閉著眼睛微微喘著氣,嘴角卻是幸福的笑容。
俞子銘盯著頭頂的玻璃,紋絲不動。
剛才,他出現了幻覺,是因為什麽緣故呢?他怎麽會把蘇嘉敏看成了蘇沫?
想到此,他扭頭看了下懷中的女人。
葉慕辰啊葉慕辰,你帶走了蘇沫又怎樣?你要娶的女人,還不是照樣被我——
俞子銘的臉上浮起滿足的笑容,可是,瞬間的滿足之後,心裏變得空空的。
太好了,這才是男人!葉慕辰?算了吧!不過,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也不能扔掉啊!反正子銘的心裏永遠都是她,即便是她和葉慕辰結了婚,還可以繼續和子銘——
完美!
蘇嘉敏閉上眼,一張俏麗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得意。
是啊,她可以同時得到世界上最好的兩個男人,這兩個男人都會把他們最好的那部分給她,完美至極!沒辦法,她蘇嘉敏也不是貪心的人,誰讓這兩個男人都有缺陷呢?她隻能把他們合二為一了!
而俞子銘的心裏,隻有蘇沫和葉慕辰。
然而,此時蘇沫正跟著葉慕辰來到玉湖北麵的後山裏。
車子停在馬路上,葉慕辰領著她走在小路上。
今晚的月亮很亮,即便是在這竹林裏,路徑還是可以看見。
“這裏真的有螢火蟲嗎?”她問。
“怎麽不相信我的話?”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
也不是說不相信他的話,可是蘇沫總覺得在這竹林裏看螢火蟲有點不真實。江州這麽大的城市,怎麽會在鏡湖這裏看到螢火蟲呢?如果真的有,為什麽她從來都沒有聽說?
這麽想著,她根本沒有看路,一腳就踩進了一個小坑窪裏麵,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疼不疼?”他趕緊扶起她,問道。
她搖搖頭,卻有點窘的對他笑了下,道:“我,我眼睛有點——”
他認真看了她一下,挽起她的一隻手,道:“還好我的視力沒問題,走吧!”
說完,他就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蘇沫跟著他,心裏卻忍不住笑了,自己的手在他的手裏竟然這麽小,她以前真的沒覺得啊。
山路一直蜿蜒著,有些地方看不見路,他就打開手機燈。
“你怎麽知道這樣的地方?”她微笑著問。
“我住在這裏啊,沒事就經常在山裏亂逛——”他說著,看著她。
和她整整在房子裏待了一下午,看著她睡午覺,看著她喝水,看著她在屋子裏亂跑,他的心裏,也覺得那個房子像是家了。而她的心情,似乎也平靜了好多,沒有再像之前那麽抗拒他,沒有再哭。
“你不住在市區?”她好奇地問道。
“這邊更安靜一點,隻是因為是一個人,就太安靜了。”他答道。
“呃,那你可以養個什麽動物。”她說。
“你覺得我養什麽動物合適?”
蘇沫認真想著,道:“養條大狗,這麽大的——”她比劃著,葉慕辰哈哈笑了。
“為什麽非要養狗?你喜歡?”他問。
“我害怕狗,從小就怕,不知道為什麽,不管再怎麽小的狗,隻要叫兩聲或者離我近一點,我都怕。”
他想了想,望著她,道:“和養狗相比,我更喜歡養個人。”
“人?”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是啊,有個人的話——”
他是要和姐姐結婚的,和姐姐有小孩,未來他們一家——
蘇沫的眼前,猛地出現這樣的一幕,眼眶不禁濕了,卻又害怕他發現,趕緊假裝驅趕臉上的蚊子擦去眼角的淚。
她對他笑了下,以示回應。
可是,葉慕辰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手中的那隻小手僵硬了。
“快到了。”他說完,大步向前。
蘇沫的小碎步跟著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你看,你看,真的,真的有螢火蟲啊!”她指著空氣中飛舞而過的小燈籠,驚喜地叫道。
“前麵更多,要不要去——”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就抽出手向前跑去了。
“快來啊——”她回頭朝他招手,葉慕辰深深呼出一口氣,臉上泛起喜悅的笑容,追了上去。
眼前隻有一個小湖泊,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小灘泉水,月光灑在湖麵上,風吹過水麵掀起一層層波瀾,一隻隻小小的燈籠落在水上,卻又很快飛向空中,可是微小的身體根本無力抵抗風的力量,伴著晚風飛舞片刻又開始自己的舞蹈。一波小蟲飛起來,一波小蟲又落下去,整個湖麵上,似乎一刻不停地上演著這美妙絕倫的無聲的舞蹈。
無聲的舞蹈嗎?蘇沫總覺得是有什麽音樂的,隻不過人聽不到而已,否則螢火蟲們怎麽會有那麽整齊的舞步?
是啊,他沒有騙她,真的有這樣一個地方,如童話一般的仙境,而這個仙境裏,隻有他和她!
不遠處,似乎又有螢火蟲陸續朝著這麵飛過來,這場盛大的演出才剛剛開始。
“來,我們坐下看。”他牽著她的手,坐在一塊青石上。
他的胳膊,很自然地攬住她的腰,蘇沫隻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抗拒,微笑著望著前方。
“你什麽時候發現這樣的地方?”她問。
“好幾年了,這些年鏡湖周圍的環境改善了很多,生態也變好了。”他說。
“我很小的時候也在老家看過螢火蟲,可是長大以後就沒有了。我以為螢火蟲隻能是小孩子看見的,人一長大就——”她說。
他不禁笑了,親了下她的側臉,道:“傻丫頭,你以為螢火蟲是童話裏的仙女?”
她看著他,低頭笑了,道:“我以前真的那麽想的,後來才知道是環境的因素——”
他不語。
從那一年偶然在這裏散步碰見螢火蟲以後,他就幻想過有一天帶著自己心愛的女孩一起在這裏欣賞這種童話世界的幻象。沒想到,他現在帶來的人是蘇沫——
“哎,你知道螢火蟲是什麽變來的嗎?”她又問。
“什麽,變來的?”他的思緒被拉回,問道。
她點點頭,伸出右手,一隻小燈籠就落在她的指尖。
“天上的星星遺落在人間,就變成了螢火蟲。他們想要回到天上去,卻沒有力量,於是在夜晚飛出來一閃一閃的,和天上的朋友說話。”她認真地說。
對於葉慕辰來說,從沒聽說過這麽幼稚的螢火蟲傳說,他卻沒有嘲笑她,攬住她的肩頭,她的手動了下,那隻小蟲子就飛走了。
“那你呢?你是什麽變來的?”他問。
“我?我們都是猴子——”她沒有明白他的寓意,答道,轉過頭望著他,才發現自己的回答錯了方向。
“說,你是什麽變來的?”他一下抱著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攬住她的腰身。
她含羞低頭,不語。
他伸出一隻手,扣在她的腦後,將她的臉貼向自己。
“說,你是什麽,什麽妖精——”他的鼻尖貼著她的,微微磨蹭著,呼吸的熱氣包圍著她的臉龐,蘇沫的心,一下下顫抖著。
“沫沫——”他的唇,輕輕親著她的臉頰,她的唇角,低聲呼喊著她的名字。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嘴唇一張一合,兩隻眼睛,靜靜地望著前方。
“沫沫,愛我嗎?”他低聲問著。
愛?愛他嗎?她,不知道。
他知道,於他而言,感情的過早付出或許是一種危險,可是,遇到了對的人,又何必在意誰先愛上誰呢?他是愛上她了,在她還沒有愛上他的時候。
葉慕辰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一天如此忐忑,如此渴望自己的情感會有人回應。
他的身後,那一顆顆墜落凡塵的精靈在輕輕舞動著,牽著她的心也忽上忽下地躍動。
她的心頭,緩緩湧出酸澀的甜蜜味道,伸開雙臂擁住他的脖子。
寂靜的夜裏,隻有兩顆心交替跳躍。
她想回答他,可是,她該怎麽說出口?如果他們兩個人都是隻有自己,那她還怕什麽?
“姐姐怎麽辦?子銘——”她低聲說。
他鬆開她,靜靜凝望著月下這瑩潔的麵龐。
“隻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就好,其他的,我會處理。”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五官,“沫沫,告訴我,願意嗎?”
“我——”願意!
話,卡在嗓子裏就是出不來,她一次次張開嘴想要說,可是說不出來。
他微微笑了,笑容裏卻帶著深深的苦澀。
難道他的愛還不能讓她放下那些沉重的道德負擔嗎?
“我不會逼你,沫沫,我會一直等到你願意接受的那一天,我——”他望著她,說。
是的,他從來都不會逼她,他從來都不會給她壓力,他完全接受她!
蘇沫猛地抱住他的脖子,顫抖的小嘴堵住了他後麵所有的話。
她說不出來,那個愛字,那麽沉重,她說不出來,她害怕自己一旦說出來,後果不堪設想,她會把兩個人拖入深淵,永遠被人譴責。她可以接受那樣的指責,可他不能啊!
濕潤的小舌,有些無助地在他的深淵裏探索著,他的內心,如同波浪一般奔騰咆哮。
她是愛他的,他知道,這樣就足夠了,不是嗎?隻要她愛他,他可以為了她付出一切,什麽婚約,什麽世人的唾罵,他都無所謂。
急促的呼吸相互交替,點燃夜晚的清涼。身後的湖水,也似乎被這熱情所激蕩著,發出汩汩的聲音。
空氣中,小蟲兒們繼續它們的演出,這盛大的演出,隻為他們!
她靜靜靠在他的身邊,望著前方。
巨大的明月掛在樹梢,耳畔風聲掠過。
她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更加摟緊了她。
“我們回去吧!再待下去,你就會感冒了,我們明天再來看!”他憐惜地說。
明天?還有明天嗎?
蘇沫抬起頭,對他微微笑著點頭,主動挽起他的手。
“你背我——”她卻突然說。
他微微愣了下,卻還是笑著搖搖頭,站在她前方背對著她。
“上來吧!”他說。
她趕緊跳到他的背上,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俏皮地親了下他的側臉。
“傻丫頭,你再這樣,小心我在車上吃了你!”他回頭看著她,笑道。
她知道他說的“吃”是什麽意思,不禁羞紅了臉。
和他——
她不敢想象和他做那件事會怎樣,可是今晚——
女子那飽滿的柔軟貼著他的背,葉慕辰深深呼吸幾下,平複著自己的心情。
“小時候我爸會背著我這樣走。”她換了個話題,道。
他笑了,道:“我比你爸辛苦,你現在比小時候重多了吧,丫頭?”
“那是肯定的啊,我現在都長大了。”
“哪裏長大了?”他不禁想逗她,故意問。
哪裏?
“到處都長大了啊,個子高了——”她沒明白他的話意,答道。
“我不信。”他故意說。
“要不要你比一下,十年前我還沒有一米四呢,你現在看看我有多高了?”她一臉不服氣。
他突然鬆開手,她就自動從他背上滑了下去。
“不如現在我就檢查一下?”他轉過身,含笑望著她,道。
為了捍衛自己的身高,蘇沫主動站在他身側,和他比劃著。
“看看,我都超過你的肩膀了,你還覺得我沒長高嗎?”她一臉認真地說。
他卻側過身,含笑盯著她的胸前,把她看的莫名其妙。
“你,你看什麽?哪裏有問題啊?”她不解地問。
“那,這裏呢?長大了沒有?”他的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軟,輕聲笑問。
長大了,肯定是長大了,可是她沒辦法說出口,他的手就那麽時輕時重地揉捏著,她的身體,都要酥了。
“不要這樣——”她趴在他的胸口,嬌喘道。
他深深笑了,親了下她的額頭,道:“自己走,還是要我背?”
“自己走!”蘇沫趕緊從他身邊閃過,快步朝前走去。
葉慕辰望著她的背影,那宛如脫籠小兔一般的身影,嘴角彎起喜悅的弧度。
有她,真好!
剛上車,他準備問她要不要去吃夜宵,手機突然響了。
是手下人的來電。
“四少,已經查過您所有的家了,隻有麗景山莊的兩幢發現監視器,其他地方都沒有。監視器上沒有發現任何的指紋信息,秦少提供的那輛車的線索,也斷了。”一個中年男人報告道。
“那些東西放了多久,你知道嗎?”葉慕辰一邊開車,一邊對著手機那邊的人說。
因為他用的是耳機通話,蘇沫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東西,更加不知道和他對話的就是那個帶著她去見神秘男人的中年男人。
“上個月我們檢查的時候還沒有發現,應該就是最近。”中年男人答道。
最近?最近的話,豈不是蘇沫在那幢房子裏過夜的事也被發現了?到底是什麽人在監視他?
“去軍區那邊調查一下鏡湖這邊的無線電接收情況,他們那邊會有記錄,從無線電信號上麵著手查。有發射有接收,軍區的雷達可以檢測到。”葉慕辰想了想,對那人說。
“是,您說的對,順著這個調查,應該可以查出來。”中年男人道,“不過,像那麽微弱的信號,雷達恐怕有難度。”
“他們新裝備了一套係統,像那個波段的信號可以清晰捕獲。我等會兒打電話聯係一下,你盡快過去。”葉慕辰道。
“是,我知道了,四少。”中年男人應聲,掛了電話。
連他那幢房子都知道,到底是誰呢?
葉慕辰的眉頭深鎖,蘇沫看著他,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怎麽了?”她輕輕推推他,問道。
他扭頭看了她一眼,安慰似地笑了下,拍拍她的手,道:“工作的事。沒什麽。”
工作?還要去軍區調查無線電信號?他不是做金融的嗎?怎麽還——
蘇沫心裏冒出疑問,卻又不好問他,畢竟他說這是工作的話,那就是工作吧!
“咦,怎麽還有未接的電話?”他看了眼手機,自言自語道。
“是不是有很緊急的事?要不我下車走走,你回過去?”她問。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抓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下,叫了聲“傻丫頭”。
她以為她該回避嗎?她以為他在做什麽?葉慕辰歎了口氣。
或許,自己的秘密太多,真是應該讓她回避!
“沒關係,我爸的電話,回家了我再給他回。”他說。
“你爸?呃,你爸爸在京城?”她問。
他點頭,道:“他很少回來。”
“那,你媽媽為什麽也在榕城沒有過去?”她好奇地又問了句。
他笑了下,道:“要是我說,他們兩個人從來都是互不幹涉、獨自生活,你會不會奇怪?”
“啊?”她驚訝地盯著他。
他點點頭,道:“他們兩個人都是事業心太強,所以——”
“那你呢?他們一直都不管你的嗎?”她不禁同情起他來。
像她這種失去父母的人自然沒有了父母的疼愛,可他的父母健在,卻也得不到父母的關愛。
“以前我爸在江州的時候還會經常和我見麵談心,後來他調走了,本來見麵機會就少,也就——不過,我也自立了,就無所謂這些親情的問題。”他說。
她把手放在他那握著方向盤的手上,望著他。
他笑笑,道:“沒事,都過去的事了,我也,也理解他們。這麽多年在外麵,也沒有像小時候那麽渴望親情了。”
良久,她不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他。
被人前呼後擁的四少,其實,也不是看起來的那麽讓人羨慕啊!
他握住她的那隻手,幽幽地說:“等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不會像我爸媽那樣——”他說著,望向她。
自己的孩子,和她的孩子!
他的眼神,她明白那是什麽訊息,可是,她不敢往那個方麵去想。
車子停在院子裏,他卻沒有熄火,將她攬入懷裏,捧著她的臉吻了下去。
要是他早知道那一夜之後會愛上她,就不該給她留下事後藥的,把自己的小種子種在她的身體裏,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長出小芽了。
唉,世上沒有“早知道”啊!
“丫頭,今晚——”他輕輕吻著她的耳朵,低語道。
今晚,他想要什麽,她很清楚,可是,她,她要不要——
“我,我們下車吧!”她輕輕推開他,低頭道。
葉慕辰靜靜望著她那羞澀的麵容,忍不住又親了下她的嘴唇,這才放開了她。
雙腳站在門廊上等著他開門,蘇沫回頭看向那輪明月。
今晚,真的就和他——
門開了,她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葉慕辰看著她,微微一笑。
“你先上樓,我給我爸打個電話過去。”他親了下她的額頭,道。
“臥室旁邊的浴室裏有熱水,你——”他補充了一句,她卻低下了頭。
“丫頭,等我——”他擁住她,含住她的唇舌吮著,喑啞道。
蘇沫閉著眼睛,隻是點頭。
看著她上了樓,葉慕辰深深呼出一口氣,從冰箱裏取出一罐啤酒打開,走進一樓的一間會客室,鎖上門。
那個號碼撥過去,老半天都是等待音。
父親的這個號碼,好多年都沒有變過。
葉慕辰坐在沙發上,一手拎著啤酒罐,一邊等待父親。
蘇沫上了樓,她今天中午是在三樓的一間臥室休息的,他原本要帶她在那間漂亮奢華的主臥室躺著睡午覺,她卻拒絕了。現在——
她呼出一口氣,來到自己中午休息的那個房間自帶的浴室裏,試了下水溫,便去更衣室尋找浴衣。
櫃子裏掛著幾件嶄新的浴衣,摸上去都是很舒服的那種絲綢製品,她想起來自己和俞子銘領證結婚的那一晚,也就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她的衣櫃裏也掛了這樣的浴衣。穿上去的感覺,她還記得,可是,物是人非,她早已不是那一夜青澀的小新娘,而俞子銘也——
唉,不想了,今晚是她和葉慕辰的第一晚,或許也是唯一的一晚,她不能想著俞子銘,也不能想著蘇嘉敏。既然沒有未來,她又何必讓這最後的幸福變得複雜呢?
挑了一件白底藍花的浴衣,蘇沫走進了浴室。
葉慕辰依舊在等著父親的手機可以接通,一罐啤酒快喝完了,那邊還是等待音。
算了,可能沒什麽——
就在他剛準備掛機的時候,手機接通了,卻傳來父親秘書的聲音
“四少,首長在裏麵開會。”秘書聲音很低,道。
“那我明天再打——”葉慕辰道。
他並不奇怪父親十點多還開會的事實,這麽多年下來,早就習慣了。
“四少,你等等——”秘書忙說,起身走到陽台上鎖上門,壓低聲音道,“首長接到報告,說你給孫家幫忙轉了一部分錢到國外,是嗎?”
“嗯。”葉慕辰應道。
秘書沉思片刻,道:“孫家老爺子下午去世了,他們家的案子,明天就要提交軍事法庭,首長現在開會就是討論這件事。首長想問你,孫家的事,你插手了多少,有什麽人知道,有沒有記錄。”
“你想知道我會不會牽連到首長?”葉慕辰問。
“四少,這件事到了收尾的階段,最好不要再出什麽岔子了。”秘書道。
“如果首長隻是想知道這些問題,就請你告訴首長,我接手孫家的錢都是正常的商業行為,至於那些不合法的,我沒有參與,請首長不要擔心。”葉慕辰說完,拿起啤酒全都喝完了。
孫家老爺子去世,這一點倒真是突然。不過,之前有那麽大的雷聲,老頭子也不是傻子,會有什麽結局也很清楚,死了也就清淨了。
“四少做事,首長向來都是放心的。”秘書笑了下,道,“哦,還有件事,四少,兩年前菲律賓拉帕克島的人質事件,你參與了多少?”
兩年前的拉帕克島人質事件?
葉慕辰閉上了眼睛。
那是他帶人去當地獨立武裝的手裏解救閔筱和喬安的那件事,當時死了很多人,不過主要傷亡在對方那邊。可是因為他帶去的人大都在國內有記錄,而且,孫家老大孫正義在那次事件裏幾乎命喪黃泉,發生那麽大的事,國內肯定可以查出蛛絲馬跡的。
“這件事和孫家的案子有什麽關係嗎?”葉慕辰問。
“安全局那邊有消息說,三年前菲律賓地區的一個負責人離奇死亡,和後來的人質事件有關。那個負責人,”秘書頓了頓,道,“那個人,四少認識吧?”
葉慕辰苦笑了一下,道:“首長都知道了?”
秘書道:“四少最好向首長親自解釋一下,要不然首長那裏會很被動。”
“明天提交法庭?”葉慕辰問。
“是的,明天早上九點。”秘書道。
葉慕辰沒想到事情進展會這麽快,要是孫家的案子進入了司法程序,喬正南的那件事,就必須要提交上去了。
“菲律賓那件事,我手頭上有些東西想要給首長看一下,你能給我安排嗎?我想盡快。”葉慕辰道。
秘書看了下腕表,道:“零點,省軍區一架飛機直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