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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疑心

  “十五,你看石如此厲害,為何不靠這個發家致富?”溫玉言不解,有這能力成為一個富商也綽綽有餘了,哪裏還需要屈人之下做個婢女。


  十五墊腳湊到他耳邊,說,“王爺知道我為何要說此處跟黑市一般嗎?樹大招風太過顯眼就走不出去這裏了,這上麵啊有很多看不見的眼睛正盯著你呢。”


  “啊?”溫玉言當即心生怯意,“這裏居然這麽黑暗呀。”


  “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多著呢。”十五笑言,又忽然一喜,目光落在了遠處一攤上。


  “王爺,奴還想買個。”十五激動的跑了過去。


  溫玉言不明所以跟上。


  “老伯。”她指著那墊桌腳的橢圓形石頭問,“這個可以賣給我嗎?”


  老伯好笑道,“一個墊桌腳的石頭,我送你便是。”


  說著他彎腰取了出來送給了她,但十五還是堅持給了老伯二十文錢。


  後來二人離開賭石場。


  十五不斷把玩著那橢圓形的石頭,似乎喜歡的緊。


  一旁的溫玉言不能理解,問,“十五,你為何堅持要買下,這墊桌腳的石頭?又不是玉石,二十文豈不是太虧?”


  她笑盈盈的說,“不,我們賺了。”


  賺了?


  要說那藍玉石賺了,他倒還信,但這石頭,他怎麽看也看不出它有何特別的,河邊隨便撿一塊都能比這好看。


  不過,見她如此喜歡,他想,也有她的道理吧。


  離開賭石場,溫玉言又跟著十五,來到了玉石坊,十五給了那老板一些銀兩,借了他們的工具,又前往了鐵匠鋪。


  她回憶著以古書上看過的方法,盡力謹慎的去修複手中的玉佩。


  十五一麵修,一麵瞥了一眼溫玉言,隻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手,安安靜靜的蹲在自己前方,如此修長的身形,蹲下來卻是小小一團。


  這模樣,讓她不由聯想到,爰爰兒時弄壞了竹蜻蜓,要自己幫她修的場麵,她就像這樣蹲在旁邊,滿眼期待,眼神就像是看一位救世主一般。


  眼下,溫玉言也是這般。


  她不禁好笑道,“王爺,可有人說過,您很像一種小動物。”


  溫玉言搖了搖頭,眨著他那雙惹人憐愛的瑞鳳眼,呆呆地問,“何物?”


  十五一字一句輕聲道,“小,兔,子。”


  “那你也像一種小動物。”溫玉言不甘示弱反駁。


  “哦?何物?”十五饒有趣味。


  “狐狸。”溫玉言怕她不理解,又補充道,“狡猾的狐狸。”


  十五被他逗的忍不住噗嗤一笑。


  過了許久,她還真摸索著把玉給修好了,雖然有條小裂紋,但對於溫玉言已經足夠好了。


  他拿著玉佩,一副失而複得的模樣。


  “十五,你好厲害!”溫玉言開心至極的說到。


  她單手撐著頭,看著他那高興的笑容,見過的男子無數,可沒有人能夠像他這般,在經曆那麽多委屈和歲月蹉跎後,依舊可以笑的宛若孩童一般可愛甜美。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跟楚瀟然一般,是在家備受寵愛的恣意少年,或是在蜜罐中長大的孩子。


  “好了,王爺,我們回府吧。”十五起身。


  溫玉言點頭,小心翼翼將玉佩,放入懷中收好。


  夜裏,溫玉言在書房練字,十五從外端著茶走了進來。


  放下茶水後,她忽道,“王爺,奴有件禮,想要獻給王爺。”


  “何物?”溫玉言停筆看她,眼中意外。


  她並沒有立刻拿出來,而是說,“獻此禮時,奴可否先滅了這房中燭光。”


  “什麽禮,還得滅光?”溫玉言無法理解,但又不由好奇,便點頭道,“行,你滅吧。”


  “謝王爺。”她上去將房中的燈滅了個幹淨。


  房中很快便陷入了一片昏暗。


  “燈也滅了,所以你的禮,究竟是何物?”溫玉言問,語氣中透著些期待。


  十五緩緩從袖中拿出了個荷包,荷包居然發著微弱的藍色熒光。


  溫玉言明白了,笑言,“你是捉了螢火蟲放這裏麵了吧。”


  未想,她卻搖了頭,然後鬆開了荷包上的繩子,將其打開,一束比方才強的熒光照了出來,隻見她從裏麵拿出了一顆珠子。


  溫玉言吃驚,發光的原來不是螢火蟲,而是這顆珠子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溫玉言遲疑的說到。


  十五點頭,篤定,“就是夜明珠。”


  溫玉言難以置信,要知道夜明珠何其珍貴,連皇室不過也就兩顆。


  “你從何而來的夜明珠?”


  十五笑回,“賭石場啊,王爺不是瞧見,我用二十文買來的嘛。”


  賭石場,他就記得,她一共買了兩樣,一個是藍田玉石,一個是……


  “你,你是說,這夜明珠,就是那塊墊桌腳的石頭?!”溫玉言瞪大了眼睛,更加吃驚和不可置信。


  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塊看起來那麽普通的石頭,竟是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你確定要將它贈我?”溫玉言懷疑的問。


  十五不假思索道,“是的,王爺。”


  “不可不可。”溫玉言忙搖頭拒道,“夜明珠何其珍貴,怎能輕易贈我呢?”


  “為何不能贈王爺?”十五不解。


  溫玉言垂下眼眸,說,“我……配不上。”


  整個天盛擁有夜明珠的,也隻有父皇和母後,連太子溫慎言都未曾擁有,他這般人怎可配之?


  “十五不管什麽配不配的上。”她捧著夜明珠對他說,“十五隻想將珍貴的東西,送給珍貴的人。”


  珍貴的……人……


  溫玉言頓時心中一顫,抬起眼皮看向她,這麽多年來,還沒有人說同他說過,他是珍貴的,父皇總說他無能,母妃說他出身平庸,流螢說他雖愚鈍……


  “王爺,奴之所以想把這顆夜明珠贈予您,是覺得它很像您。”


  溫玉言苦笑,言,“它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而我不過是個不受重視的王爺,怎會相像,十五你說笑了。”


  “可它在未受打磨前,也不過是塊墊桌腳的石頭罷了,賭石場那麽多人,又有誰在意過它?”十五真情實感的說,“奴覺得王爺就是這顆夜明珠,在平平無奇的外表下,藏著的是能夠照亮黑暗的璀璨。”


  聽聞十五言語,溫玉言眼眶逐漸濕潤,眼中不由泛起淚光,卻又開心的笑了起來。


  “十五。”他心中一片溫暖,感激的說,“謝謝你。”


  謝謝她,一直都在肯定他,因為她的肯定,他竟開始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那麽的不堪了起來。


  看著他這喜極而泣的模樣,十五有些沒料想到自己的話,竟讓對方有這麽大反應。


  這究竟是受過多少否定,才會因為幾句話就感動成這般?


  十五心中不由為他心疼了些。


  隔天,司徒流螢前來看望溫玉言,可是不巧的是溫玉言去上早朝了。


  於是司徒流螢便在府中等他回來。


  十五為她端來了些熱茶和糕點,隨後再府門侯著。


  待溫玉言一歸來,她便將此事告知了他,他一聽高興的急忙朝院內跑去。


  十五想著,他回來定也會口渴,便重新沏了茶,給他端過去。


  不成想走到門口時,卻忽然聽到溫玉言和流螢正討論著自己。


  她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腳步,靜靜的傾聽了起來。


  隻聽流螢道,“你的意思是說,十五其實是黑市的人?”


  “嗯,怎麽了?”溫玉言見她皺眉,心中不解。


  “黑市的人向來是來路不明的。”流螢擔憂道,“小哭包,你心也太大了,怎麽能夠把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放在身邊呢?”


  溫玉言無所謂,真誠的說,“無妨啊,十五人很好的。”


  流螢搖頭,言,“黑市的人哪裏來的良籍,她定是用來什麽不光彩的手段才入了你這府,小哭包,你太單純了,據我所見我覺得,十五是個心機很重的人,你還是小心些吧,不要傻乎乎的全身心相信別人,不然那天被她賣了都不知道。”


  “可是……十五,真的很好……”


  流螢有些生氣,說,“小哭包,你這是在質疑我嗎?你以前不這樣的。”


  “沒有沒有!”見她生了氣,溫玉言趕緊道,“我相信你,流螢你放心吧,你剛剛的話,我會記在心裏,不會完全去相信她的。”


  “這才是我認識的小哭包嘛。”流螢這才消了氣,笑了起來。


  屋中的女子,總是能夠輕易的獲得,她使勁渾身解數都換不來的他的笑容,或摧毀她費盡心思得來的信任……


  門外的十五,手不由抓緊了承盤,但最終又逐漸鬆開,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步入房中。


  二人見她來,立刻閉上了嘴,看著她含笑的將茶盞,小心放在自己麵前。


  “王爺,司徒姑娘,請喝茶。”十五恭敬的同他們說到。


  “嗯。”溫玉言點頭,又說,“十五,你先下去吧。”


  “是。”她福了個身,緩緩退了下去。


  夜裏,溫玉言一邊寫字,一邊想著白日裏流螢的話。


  他想,雖然十五人好,但流螢說得也不錯,十五確實來路不明,認識她這麽久,他都還不知她家在何方,而且他也從未聽人說過,天盛有哪裏會有“杏花”這種花。


  他瞥了眼旁邊安安靜靜研磨的十五,猶豫片刻忽問,“十五,你說你的故鄉在天盛邊界,那你的故鄉叫何名?”


  十五研磨的手一停,自嘲般的笑了一聲,對溫玉言說,“王爺是因為白日裏,司徒小姐的話才會如此問吧?”


  “不是,我……”


  被戳中心思,溫玉言有些措手不及。


  “王爺大可不必如此。”十五打斷了他的話,直言,“若王爺對奴心有芥蒂,大可將奴驅之院外。”


  說著,她取下了腰間的掌事令牌,放在了他的麵前,說,“奴是個來路不明的人,想來也無法勝任掌事一職,此事還是交還給阿卓大人為好,若因奴而讓王爺整日處於猜忌和擔憂之間,倒是奴婢的罪過了。”


  “十五,我,我不是這個樣意思……”溫玉言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不等他想好,她又道,“王爺,奴婢這就讓阿卓大人前來侍奉您,明日奴便搬離重回奴婢房去,奴婢就且告退。”


  她向他一拜,然後轉身便離開了書房。


  “不是的,十五!”溫玉言叫她,可她卻沒有停下腳步。


  他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的話,竟叫她有如此大的反應,以及這般的決絕。


  不一會兒阿卓便睡眼惺忪的趕了過來。


  一來他就不解的問,“王爺,這是怎麽了?是十五犯了什麽錯嗎?”


  溫玉言搖了搖頭,起身自顧自的前往她的住處。


  可是房中隻剩下糖豆了。


  “十五呢?”溫玉言問到。


  糖豆回,“十五一回來就收拾東西,抱著被褥就往婢女房去了。”


  這個十五……


  溫玉言又轉身走出了房間,直往婢女房去,但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心中想,自己問的話也沒有錯,她確實來路不明,問一下她的來曆,也沒錯吧,明是她過激了些,為何自己還要像做錯了事一樣,跟著她追,難不成還要同她道歉不成?


  他甩了甩頭,自己又沒做錯,為何要道歉,才不要道歉。


  思及此,溫玉言轉身又走了回去。


  “王爺,你不去尋十五了嗎?”阿卓追上他的腳步問。


  “我為何要尋她?她愛住何處,就住何處罷,我又沒問錯。”溫玉言賭氣道。


  十五回到婢女房後,其他人有些詫異,幾個膽大的上前問她。


  她在桌邊坐下,輕描淡寫的回了句,“王爺不喜我了,收了我的掌事,往後我便同大家一般了。”


  聽到此話的阿園當即笑出來了聲,走到她身邊,幸災樂禍的說,“哎呀,這某些人前些日不是還挺囂張的嘛,怎麽轉眼就被打下來了,說到底啊,山雞就是山雞,怎麽也飛不上枝頭的。”


  誰知話音剛落,十五便起身甩了她一耳光。


  “啪”的一聲,阿園那白皙發臉上,立刻紅了一片。


  她捂著發燙的臉,吃驚又憤怒的說,“你敢打我?!”


  “打你還要給你挑個黃道吉日嗎?”十五靠在桌邊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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