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半步劍心
“砰砰……砰砰……”
在這一瞬間，楚雲心髒裏麵，伴隨著強而有力的律動，奇妙的道韻奏響，一柄虛幻的小劍在形成，朦朦朧朧，綻放瑞彩霞光。
這並不是實物，若有若無，但與楚雲的生命、氣機和精神相合，非常神奇。
此刻，倒地懷擁奄奄一息的小兔，楚雲怒目在瞪！恨血沸騰！一滴又一滴熱淚暴湧而出，眼眸亦迸發出無限殺念！
目睹如孩子般可愛的小黃，被眼前的青年重創，瀕臨死境，這鑽心的疼痛，比起自身傷勢所造就的痛苦，還要濃烈！
“顧長空——！你不得好死！！！”嘴角溢血，楚雲狀若瘋魔，沉聲怒吼，崩潰的武體回光返照，他雙腿顫抖著，竟可以單膝撐地，呈半跪之姿。
上一次傷勢如此嚴重，還是在吹雪城的時候，然而現在，楚雲連真氣都沒有，隻是僅憑自身的意誌、殺念、精神，再次堅強地站起。
“嗬？還能站起？”眼見楚雲雙目血紅，顫顫巍巍地掙紮，顧長空冷笑道：“早就聽聞師弟你十分頑強，但沒想到，原來那隻垃圾畜生，會讓你如此憤怒。”
“它是你的夥伴？怪不得了，畜生的朋友，都是畜生。”
“你盡管吼，盡管看，你越是掙紮，本師兄就越高興！哈哈哈！！”
張狂而囂傲的笑聲傳出，懾人而冰冷，隻見顧長空目綻凶光，如一頭毒狼，逐步迫近楚雲。
“嘩”的一聲，他掌心激起一道氣芒，閃閃爍爍，帶著殺伐威勢，如猙獰的電光球，劈裏啪啦作響，要將眼前的少年，化為劫灰。
與此同時，血淚狂湧，楚雲宛若一頭蟄伏的怒龍，雖然武體崩潰，但依舊以骨折的手臂，單手撐地，而另一隻手，則緊緊抱著淒慘的小兔。
一瞬間，過往種種如潮水般翻湧而來，在吹雪神殿時，那舉世皆敵的場麵，那血腥的一幕又一幕，仿若再現，曆曆在目。
這是絕境！讓楚雲內心的負麵情緒，全麵爆發！
“轟轟轟！”
他雙目狂睜，眼前所見的一切，已經化作一大掛血幕，呈現淒豔的鮮紅！
無盡的殺意洶湧，在他體內翻滾，化作一縷縷神異的意念，融入血液，灌輸到心髒裏麵。
“嘩！”
紅血澎湃，殺心意動，瘋狂圍繞那虛幻的小劍，將其染紅。
“嗡！”
道音乍響，雖然小劍不完全，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間，它陡然發光，與不遠處插在山壁中的龍首古劍，產生一絲若有若無的連接。
錚！
原先沉睡的魔龍劍，此刻似是被激活，隻見劍柄上的一雙龍目睜開，一縷血光暴湧，猛然瞪向楚雲的位置。
它嗡嗡作響，發出無量金屬顫鳴，激起山體搖動，有澎湃的氣蘊激發！
“死到臨頭，還垂死掙紮，簡直可笑之極，有用嗎？下地獄去吧！”張狂冷笑，顧長空神色凶狠，一隻拳頭高高舉起，氣芒暴漲，勢不可擋，就要砸碎楚雲！
“嗡————”
電光，火石間。
時間宛若停止，隻見魔龍劍的劍柄，龍嘴大張，在仰天嘶吼，它雙目狂瞪，自行從內山壁拔出，化作一道烏光，驚懾人間！
“呃啊——！”楚雲亦怒吼！意識早已失去一半，那劇烈的疼痛，以及那鑽心的大恨，讓他陷入了半瘋魔的狀態。
他隻想殺，隻想殺！
而伴隨著楚雲殺念衝騰，魔劍似是有所回應，那道烏光當下化作一隻巨大的暗黑龍爪，朝著顧長空猛襲而去，嗚嗚震耳，仿若要將虛空撕開。
刹那。
“吼————！！！”
“噗嗤——”
伴隨著狂猛的龍吼聲傳出，震撼當世，地動山搖，一陣血肉崩裂聲，亦同時響起，無比響亮。
旋即，一抹紅血濺射虛空，染紅山壁，腥臭彌漫。
這並不是楚雲的血。
下一刹那。
“呃啊——！！！”
一道蘊含著驚怒、不解、畏懼、錯愕的大叫聲，突然間回蕩四方。
“可惡……可惡！你這……你這……”
顧長空後退幾步，全身顫栗，有種莫名的恐懼。
此刻，隻見他的右掌被切開了半邊，血肉模糊，一道劍痕劃破他的衣袍，幾乎全碎了，而原先的拳芒也消散，繚繞濃鬱的死氣。
事實上，剛才那一瞬間，顧長空有所警惕，已經急速收回拳勢，但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若不是身上穿著的，是一件靈器級別的戰衣，恐怕他剛才，絕對要血濺當場。
隻不過，雖然這是輕傷，但這位劍晨宮的首席弟子，卻是驚怒交加。
“這是什麽東西！！”顧長空目光抖動，一邊止血，一邊以不解的目光，盯向前方那名半跪著的少年。
隻見楚雲黑發狂舞，雙目綻放血光，如兩盞地獄火燈，燦燦生輝。
最可怕的是，他神色猙獰，正在沉聲低吼、咬牙切齒，連一雙虎齒也伸長了，仿若一頭真正的龍，相當懾人。
“吼……”
一道龍吼聲沉響，如悶雷炸裂，楚雲周身，有一頭漆黑魔龍的虛影，正在回旋盤踞，凶光暴湧，剛才的龍爪，正是由這道虛影所刮出。
這是魔龍劍所化身的劍影，雖然與楚雲的同步率，隻有百分之二，身形顯得渺小，那它所蘊含的威勢，卻讓顧長空一時恐慌，冷汗直流。
“剛才的……是劍心通明……有沒有搞錯！居然是劍心通明？！”
忽然，望著被魔龍環繞的楚雲，顧長空雙眼一瞪。
事實上，此前楚雲在生死一瞬間，在那情緒激蕩到極點的時候，不知不覺融合武王狀態的運劍記憶，領悟到更高一層的劍道境界。
劍心通明。
如今的他，已經覺醒獨屬於自己的劍心，不再依賴夢夢，與魔龍劍產生了共鳴，從而隔空禦劍，從背後迅襲顧長空！
“真是一隻怪物！怪物！！”此時，顧長空呼吸粗重，反而被鮮血激起盛怒。
他是誰？劍晨宮首席弟子，在宗門修行十年，修為早已達到天府境，實力早已笑傲劍晨宮，更是天極榜武者，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是，就連顧長空自己，也隻是達到高階劍意通玄的境界，離劍心通明的距離太遙遠。
但眼前垂死的楚雲，不堪一擊，卻在這生死關頭，領悟到這神異的境界？太不可思議了，天賦簡直可以用變態來形容。
顧長空怎麽也沒想到，自認高高在上，俯視一切的他，竟然會被楚雲禦劍所傷，這比殺死他還要恥辱得多！
要知道，他修行多年，實力強大，便是在同輩中亦幾乎無敵，從未像現在這般，衣衫爆裂破爛，手掌亦被切開了一半，血光狂閃，宛若一個乞丐。
楚雲隻是地玄境一重的武者，而顧長空是天府境！
這就跟以下犯上差不多，讓顧長空憋屈無比，越想越憤怒，殺意狂湧！
“哼！就算你達到劍心通明又如何？我斬你，易如反掌！”
怒斥一聲，顧長空抽起一柄長劍，幾步騰起，劍光激射，誓要斬殺楚雲。
然而，就在此時，情況生變。
忽然間，楚雲周身的魔龍消失了，重新化作一柄劍，倒插在地，不過楚雲自身，依舊呈現野獸般的模樣，血目狂睜，咬牙切齒。
“死……死……死！”他沉聲怒吼，神誌不清。
可是緊接著，他腦袋發暈，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了，再次倒地，狂咳鮮血，宛若一頭垂死的戰龍，帶著不屈，帶著不甘，大口大口喘息。
其實，剛才的禦劍殺伐，已是楚雲最後的反撲，他的劍道之心，實際上尚未完整形成。
他隻是半步劍心通明的境界而已，可以說，現在他已經使盡渾身解數，徹底無力了。
“哈哈哈哈！此地注定要成為你的葬身之地！懷著怨恨下黃泉吧，我的好師弟！”顧長空見狀，笑意更濃，劍速更快。
他單手一揮，劍光狂湧，就要朝著楚雲直劈下去！
“吼……”楚雲紅目圓睜，幾欲要咬碎牙。
但是，他隻能束手待斃，真的沒有底牌了。
這是無法逾越的差距！
“嗡——”
劍芒催發，若一道光流碎空。
然而，就在劍尖將要抵達楚雲時，顧長空似是突然察覺到什麽，心中陡然間一凜，急速後退好幾步，豁然收手。
“糟糕！那些老家夥來了！”
他心中暗叫不妙，因為感應到外界，有幾股強大無匹的氣勢，正在傾覆而下，比他強了好幾個檔次，絕對不可硬撼。
刹那間，顧長空咬牙，發現這是五名門主以及一眾長老降臨了。
如果讓這些強者見到，他要向楚雲下殺手，那麽肯定夠他喝一壺，甚至要被趕出宗門。
畢竟同門相殘，罪名極大！
更何況，顧長空知道，如今楚雲有免死金牌，頗受青葉禪師器重，而很多內門長老，都勒令無論如何，都要將楚雲尋回，不容有失。
若是殺害楚雲的罪名成立，恐怕他要被處死。
“可惡！早知如此，就不應該耽擱那麽久！”狠狠盯了楚雲一眼，顧長空無比後悔。
然而，沉吟一陣，他便是勾起一絲奸邪的笑意。
“師弟，跟我鬥？你還不夠資格！”
閃過這般念頭，突然之間，隻見顧長空神色狂變，表情的凶狠、猙獰、痛恨斂去了，反而湧起不解、懊惱、驚懼。
隻是一刹那而已，原本這殺意洶湧的奸邪大師兄，卻是露出“正義俠氣”的眼神。
“嗤”的一聲！
旋即，他居然揮劍，瘋狂加深身上的傷口，而後轟出一拳，竟將自己擊飛！“砰”的一聲，撞向內山壁，隆隆顫動。
“師尊！救我——！雲師弟他魔性大發，弟子快要撐不住了！”顧長空仰天大叫，進行表演，煞有其事，讓充滿恨意的楚雲更為憤怒，瞪裂了眼角！
“大膽妖孽！竟敢傷我徒兒？！”
話音剛落，大空洞上方的某名道袍真人，似是心領神會，反應太快了，憤然怒斥。
而後，隻見古塵真人帶起一道劍光，從人群中當先衝出，要立劈楚雲，以絕後患！
“你敢？！？！”
旋即，又一道怒叱聲響起，是一名背負大酒壺的老人，所嗬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