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恩斷義絕!(中)
“噗噗噗——!”
聽見段陽連綿不斷的誅心之語,羅行烈心火狂竄,神魂欲裂,竟是當場噴血了!
刹那間,他悲愴到極致,武體內傷迸發,露出了委屈而怨憤的目光。
心寒與憤怒交熾,達到了極點,就是一柄攻心之刺,連武王之軀,都絲毫承受不住!
“啊?羅門主!”令狐烈一驚,連忙承托著羅行烈倒下的身軀,立即輸送真元查探。
旋即,令狐烈露出驚詫的目光,發現此刻的羅行烈,不僅哀痛傷悲,如遭雷殛,連體內的武王之脈,都有十幾條爆開了,顯然遭受了極大的打擊!
這也太令人傷心,太令人憤怒了!
麵對曾經的恩師,段陽居然理直氣壯,毫無懊悔地說出了諸如“飲水要思源,你耽誤了我前程”的誅心之話,讓恩師多年以來的苦心栽培、師徒情分,都瞬間變得一文不值。
換著是任何一個愛惜徒弟的師父聽到,都絕對會承受不住,太沒良心了。
更何況,這是向來脾氣火爆的羅行烈?這下真的激動得爆血管,內傷十分嚴重!
“你……你……你這個孽……咳咳咳!”此時,羅行烈接連咳血,內傷迸發,顫抖的手指,指向傲然直立的段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曾幾何時,羅行烈還以為段陽,乃是天兵閣的接班人,將來能夠引領這個分門走向輝煌。
而他自己,也把段陽視作親兒般對待,顯得更加嚴厲。
但他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所栽培出來的,竟然隻是一頭冷血的豺狼,現在反噬其身了。
雖然,那些話隻是聽上去寒心,但對於羅行烈來說,就無異於千刀萬剮,句句穿心,字字貫體,便是以武王之軀的強度,都激動得經脈破裂,血管爆炸。
“段陽!無論怎樣也好,這始終是你的師父!有如你的養父!這麽多年了,就算你不懂得感恩,也不必說出如此誅心的話!”令狐烈一邊怒斥,一邊輸送真元,為羅行烈治療。
但這是心傷和內傷,就算是水屬性的真元,也都難以治愈。
“太過分,實在是太過分了!豈有此理!”
“段陽!你知不知你剛才的話,已經觸犯欺師之罪,我們有權將你收押!”
“你這個恩將仇報的臭小子,真是狼心狗肺啊你!枉費羅門主花了那麽多時間和資源去培育你!”
眾長老也怒叱,個個都義憤填膺,氣得臉色鐵青。
“哇,十五年師徒,現在居然搞成仇家一樣,連師父都被氣得吐血了,這姓段的青年好狠毒。”
“嘿嘿,如果老子有這麽一個不肖徒弟,早就丟他去喂狗了,哪還會在這裏瞎說?這幫人還是太仁慈了,都不狠一點的,打死他嘛!”
“一看就知你們不懂事,據說這段陽,除了是天人榜前段的超卓人物之外,他還是東夏國紫金公主手下的大紅人,真下殺手,無極宗就要遭殃了。”
“艸!小爺我又不是東夏國的人,他們遭殃關我卵事,快點開打開打!人民群眾在看戲呢!”
……
議論聲不斷傳出,有部分圍觀的人群,都感到很不滿,接連叫罵。
當然,其中也有零零散散的喝彩之聲,看熱鬧不嫌事大。
然而,在一眾前輩指責的目光投來之時,段陽卻是一律無視,反而露出得逞的笑意。
他盯著咳血的羅行烈,嘴角微微勾起,慢悠悠地說道:“羅行烈,你年紀也不小了,就別學人爭吵啦,否則,在大庭廣眾之下爆血管而死,這多不好看啊,別說我這個做徒兒的不提醒你,嗬嗬。”
“你……你……噗噗噗……”話音一落,羅行烈臉色煞白更甚,嘔血連連,如遭天雷轟頂,這也太令人惱火了,昔日的愛徒,竟然還在落井下石,麵目簡直醜陋之極!
見狀,段陽卻是直接轉身,滿意地緩步離去。
“段陽!你要去哪裏?!給我留下!”令狐烈立馬嗬斥道,慍怒無比。
“去哪裏?”段陽一愣,旋即露出恍然的目光,再緩緩地轉過身來,輕描淡寫地說道:“對了,我忘記跟各位前輩說,從今以後,我段陽就與這位羅門主恩斷義絕,再無師徒關係。”
“當然,我也不再是無極宗的弟子,也省得你們把我驅逐出宗,反正這也是我入宗的第十五年,按照無極宗的律例,我已經有權退出宗門。”
“大膽!!!”一名通曉無極宗之法的長老,憤怒地說道:“律例上注明,隻有通過門主考核的親傳弟子,才能退出宗門,你若是沒得到羅門主的首肯和測試,都還是天兵閣的弟子!而按照你今日的惡毒表現,要立馬接受處分!不得離去!”
“哦?要處罰我?”段陽頓感可笑,戲謔地說道:“好!那既然如此,我現在就提出與羅門主決鬥,但按照無極宗律例,羅門主必須要將自身的境界,壓製在我的境界……也就是天府境九重才行,而我現在,已經做好準備了,你們就讓他站起來跟我打吧。”
說話間,段陽接連冷笑,居高臨下地俯視倒地的羅行烈,讓羅行烈再度咳血,激動得全身顫抖!
而眾長老、令狐烈甚至是全場人群,都覺得無比過分!
這也太奸詐,太險惡了!
段陽分明是故意氣得羅行烈重傷,而後才故意當場提出決鬥,以求鑽空子離開宗門。
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先不說此前的狼心狗肺之語,單憑如此險惡的用心,就讓很多人都看不過眼了,居然讓重傷的恩師跟自己決鬥?實在喪盡天良!
但即使看不過眼,那又怎麽樣?
這畢竟是無極宗的事端,就算有多管閑事的心,當真正麵對這位天人榜前段的超卓天驕之時,都絕對毫無勝算的,想教訓都教訓不了。
那些長老,顯然是年老衰弱的文職,實力甚至都比不過雙烈,談何阻止?隻能以法嗬斥。
而令狐烈作為劍晨宮主,於法而言,更是不能跨越雷池去懲治段陽的,尤其是段陽已經提出了決鬥,如此一來,就不能再以宗門之罪辦事了。
“咳咳……咳咳咳……”羅行烈咳血,唇色蒼白,全無平時的半點氣勢,淒愴無比。
“怎麽樣啊?”無視咬牙切齒的眾多長老和令狐烈,段陽恥高氣揚地走近幾步,俯視衰敗的羅行烈,道:“精通十八般兵器的羅師父啊,你到底打不打?如果不打的話,我就默認你輸了。”
“孽徒!我……我要親手……親手將你……咳咳咳……咳咳……”羅行烈怒目圓睜,盯著段陽。
但他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都難了。
而且,羅行烈其實心中很清楚,若是將境界壓製在天人之境,自己絕對不是段陽的對手。
作為段陽的師父,羅行烈真的太清楚他的斤兩了,就算是以全盛的狀態出戰,多半都隻會失敗,更何況,現在羅行烈連武脈血管,都被氣得爆了十幾條?根本毫無勝算。
刹那間,望著段陽俯視而狂傲的樣子,羅行烈視線朦朧,似是見到昔日少年的青澀樣貌,與之重合了起來。
“陽兒……”他心中悲愴,咳血連連,臉色煞白,一時之間,竟是忘記了什麽是憤怒。
片刻,或許是意識模糊,或許是憤怒到極點,或許是無力再去痛恨。
或許是知道,眼前的朗朗青年,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一位稚嫩孩童。
羅行烈,竟是艱難地吐出了幾個音節,說道:“你……你走,給我走!有多遠……走多遠……”
“啊?羅門主,你怎能讓這個大逆不道的孽徒就此離去!”令狐烈當下訝異地說道,旋即怒瞪一臉得意的段陽,想要代替天兵閣清理門戶!
然而,羅行烈竟是捉住令狐烈的手,痛苦地搖了搖頭,那滿布血絲的怒目,綻放出朦朦水霧,說道:“讓他走……讓他走吧……就當我羅行烈,從未收過這樣的徒兒……讓他走!”
聽得此話,令狐烈和其餘長老都黯然垂首,咬牙切齒。
但他們又很清楚,“讓他走”這三個字的真正意義。
顯然,事到如今,羅行烈仍然不想對段陽不利,不想讓宗門對他出手,羅行烈根本就無法放下這一段師徒情義。
不得不說,這是悲劇。
刹那間,演武場中央,變得無比的寂靜了,隻剩下一雙又一雙怨憤的目光。
見狀,段陽反而像是早有所料,不屑地看了羅行烈一眼,慢條斯理地道:“羅師啊羅師,其實我與你之間,始終都會有恩斷義絕的那一天。”
“但我隻是沒想到,這天似乎來得早了一些。”
“不過也好,大家以後就各行各路,無需再理會什麽師徒情義了。”
說罷,段陽抬頭,蔑視四周憤怒到極致的長老和令狐烈,悠然道:“各位前輩,你們那麽凶地看著我,想幹嘛?莫非想秋後算賬?嗬嗬,那我也不怕跟你們說了。”
“如今我段陽,乃是紫金公主的禦前名譽皇家戰衛,前途無可限量,如果你們敢動我一條頭發的話……將來就等著讓整個無極宗陪葬吧。”
此話一出,不僅眾老氣得手掌發顫!
就連一些群眾都暗暗嘩然,這段陽擺明是為自己鋪好了後路,這才夠膽如此囂張,當眾與自己的師父絕交,還屢屢說出誅心之語。
論狠辣,這段陽比起顧長空,乃至他的死鬼老爸古塵,都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
旋即,在眾人的熱議聲中,段陽再不屑地盯了一臉悲愴的羅行烈一眼,方才轉身離去。
“想要榮華富貴,想要大好前途的人,我不介意你們跟著。”臨走之前,段陽居然還跟跪下的十大弟子這樣說道,頗有號令的意思。
轉瞬之間,經過或長或短的考慮,就立馬有幾名弟子站起來,跟著段陽走了。
分別是那名刀修,其中兩個相貌一般的女弟子,以及侯雨良、雷仲和冷奇鋒三人,竟是足足有六人之數。
再加上段陽本人,在那麽一瞬間,曾經的天兵閣十大,竟然就隻剩下三人了。
隻有北鋒揚、一名劍修和一名女弟子沒有走,但也有過猶豫。
畢竟無極宗和皇室比起來,實在差得太遠了,更何況,段陽本身的家族,也是皇都的一等勢力,若是投靠他,總好過留在天兵閣。
人,是很現實的。
出乎意料的是,羅行烈幾乎一句話都沒說。
隻是死命按著令狐烈顫抖不已的手,讓他不要阻止。
“讓他們走……讓他們走……”羅行烈愴然喃喃道,不曾想這一朝之間,竟是同時看清了十個人。
等到七人集結,段陽轉頭望著滿臉冷色的眾老,還不忘慢悠悠地嘲諷道:“恰逢聖武靈路開啟,那我段陽就盡管看看,當我走了之後,你們這一個破破爛爛的宗門,到底還能翻得起什麽水花,我真的拭目以待啊,希望你們能取得好成績吧,別惹人嘲笑了,嗬嗬。”
言罷,帶領著身後的六人,段陽便是昂首闊步,在人群各種各樣的目光之中,緩緩走出演武場,神色不可一世,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度。
群眾嘩然,人影蕭瑟,步風森寒。
然而,段陽還沒走出幾步。
“嗬嗬嗬,好一個忘恩負義的狗賊,真不知哪來的自信,來代表整個無極宗,如此精湛的數典忘祖表演,簡直要讓人笑掉大牙!”
“本小爺平生見過自信的,還真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居然把自己師父都給氣吐血了,還得意洋洋地提出壓製境界的挑戰?當真是卑鄙無恥,絕世奇葩。”
“這理應登上《天地風雲錄》,讓整個大陸的人們,都見識見識。”
突然間,一道略微沙啞的聲線,在全場回蕩不息,讓得眾人神色一愣,連忙看向聲源的方向。
就見一名穿著粗布麻服的男子,正徑直走到演武場的中央,看起來相貌平平,手無寸鐵,也不回頭看段陽,就這麽行過去。
“嗬?!”聽到這般有如挑釁的話,段陽當下臉色一冷,雙目一眯,重新緩緩轉過頭。
“一名天骨境武修?”他冷笑了,笑得是如此的戲謔,如同貓戲老鼠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