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惱怒的棋手
時間緩緩流逝。
一場驚濤起伏的賭戰,最終以某少年的三連勝,寫下了霸氣的句號。
此時,噬生漩渦海域已是變得難以通行了,尤其是小缺口關閉後,就更是固若金湯,滴水不漏。
如此一來,就讓得一艘巨型戰船,隻能像是無精打采的巨獸般,開始朝著另外的方向離開了,遠遠望去,就仿若潰逃慘敗的大軍,正在铩羽而歸。
一條分天斬海的劍路,仍然久久不散,散發著驚天的奧義餘波,宛若臥龍開道,令眾多停留在甲板上的英才,都還是看得心有餘悸。
這是楚雲施展《驚雲訣.無式》,所留下的耀眼痕跡。
“我說……楚雲已經是東夏國天府第一人了吧?”
“就算他自認第二,也都絕對沒人夠膽認第一了,妥妥的。”
“這是以天骨境的修為斬殺武王啊!放眼這一個紀元的曆史長河,又有多少名天驕能做到?”
“估計現在,他足以進入天榜前幾百位……太可怕了。”
“噓!別說那麽大聲,剛才沒聽見六皇子的一聲咆哮嗎?段陽可是六皇子的朋友啊,親眼看著他粉身碎骨,皇子他肯定受了打擊。”
“按我說是段陽找死而已,明明都已經分出勝負了,他居然還不依不饒,被反殺真是咎由自取!”
“無論如何,以後真的別惹那個姓楚的家夥了,我們跟他……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啊。”
伴隨著沮喪的熱議聲傳出,眾人心神恍惚,目光渙散,也都紛紛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楚雲以天骨境中期,就能領悟奧義,不僅滅殺了一名新晉武王,還重創一名資深的下位武王,留下分斷天海的劍痕,真可謂武威蓋世。
如此犀利的壯舉,哪怕這些英才窮盡一生,都沒有機會做得到。
故此這一刻,東鯨號的廣闊甲板,就隻剩下深深的歎息,頗有高山仰止的意味,而撇開對敵的立場,眾人就隻對楚雲,有著由衷的敬畏。
東鯨號,議事廳。
“司馬德!還能找到其它的缺口嗎?快說——!”一聲憤然的叱喝,夏承軒俊目沉凝,差點就要連拍掌印發泄。
“回稟殿下……天公作美,經過航海師的預測,今晚在千裏開外,還有個漩渦缺口會出現,不過那裏是通往遠離磐隱海路的地區,怕是會耽擱行程。”司馬德沉聲道,話音略顯有氣無力,嘴唇也有些蒼白。
六皇子聞言,原先的怒容才緩和一些,道:“耽誤一些時間並不要緊,最重要是能夠在六十天之內到達四王群島,此行畢竟是為了聖武試煉。”
隨後,瞧見司馬德咳嗽了幾聲,夏承軒便是略顯不甘地問道:“司馬德,你到底好點了沒?”
“承蒙殿下恩賜洪福,微臣已無大礙。”司馬德拱了拱手,強行調息,方才繼續說道:“微臣剛才隻是一時大意,讓那一道劍罡傷及心口,所以才導致氣血紊亂,相信再休養多幾日,就能重返巔峰,請殿下不必擔心。”
“如此就好。”夏承軒微微點頭,旋即又目光含怒,喃喃道:“想不到那個楚雲,居然還有這一種底牌!就連吸收了一滴皇龍真血的段陽,他都能一劍殺死!簡直不可思議!”
當時,目睹好友的慘死,其實夏承軒並不怨恨和哀傷,更多的是驚撼和錯愕,還有對自身實力的懷疑。
六皇子向來自視甚高,除了少數幾名天驕之外,幾乎從來都不服人。
但這一次,望見楚雲的驚天一斬,他就不由自主地,覺得自愧不如。
因為他沒有信心接得住!甚至在無式斬向東鯨號的時候,他還刹那間感到了一絲畏懼,這是被橫劍在喉的感覺,著實十分難受!
“那個小子,為何會變得那麽強,為什麽!”望見曾經眼中的螞蟻,爬在了頭頂,夏承軒便是心有不忿,連嗓子都喊啞了,真的無法接受。
“皇子殿下……楚雲他提前覺醒了王道奧義,固然就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威力,這連微臣都始料未及,甚至連幾位大人都意想不到。”司馬德歎道。
“你無需多講!楚雲就是幻霞海岸分海劍路的造就者,本皇子剛才已經聽厭了!哼!區區一個天骨境武修,居然能提前領悟奧義?這是要逆天而行嗎?!”
“而且根據各種蛛絲馬跡,他是在天府境五重的時候,就已經領悟到了那一招!他……他的天賦居然比我高,可惡!可惡啊!”
夏承軒接連暴喝,惱羞成怒。
強如他這一條天榜皇龍,莫說是在天府境中期領悟奧義了,便是處於現在天人九段的境界,都未沾上半點奧義的皮毛,尚是懵懵懂懂。
故此,楚雲奧義斬王的戰績,確實是天方夜譚,相當的不可思議,讓夏承軒感到了自卑。
“哎,殿下切勿妄自菲薄啊。”此時,司馬德無奈地勸說道:“古往今來,天驕之輩有如恒河沙數,能人異士更是層出不窮。”
“楚雲逆天悟奧義,雖然是震撼當世,但這也不是我們能夠控製的。”
“更何況,殿下你又怎麽知道自己比楚雲差?”
“微臣堅信,隻要殿下你激活正統的皇道龍氣,必然能夠一舉戰勝楚雲,洗脫所有頹勢!進而重振……”
“重振重振,還重什麽振啊!”夏承軒斷然搶過話柄,怒斥道:“現在楚雲他拍拍屁股,人都已經走了,你現在來拍我的馬屁,還有什麽用?”
“微臣言語有失,實在罪該萬死!咳咳……咳咳……”司馬德惶恐失色,連忙躬身認錯,這一聲大叫,也令得無式所造成的傷口,立馬迸發出鑽心的劇痛,讓司馬德痛苦不堪。
霎時間,議事廳皆是一片肅穆,就連在旁的守衛和下人,都嚇得誠惶誠恐。
最後,還是夏舒瑩開口解圍,讓無關人等盡數離去,方才令得緊張的氣氛放緩了些。
事實上,如今整艘東鯨號上的人,通過無式劍罡的異象,都已經知曉了,楚雲就是那一個造就分海劍路的神秘天驕!
如此驚撼的成就,比進入天榜前一千名,還要顯得激動人心,乃是曆史級的壯舉!
而眼睜睜地望著楚雲一劍斬陽,而後乘坐緋羽號絕塵而去,夏舒瑩先是感到震驚、畏懼,而後便是感到震怒、懊惱,因為,這就跟放虎歸山沒什麽分別。
“楚雲已離去,說什麽都是徒勞,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接下來該如何去處理段陽的死訊。”很快,夏舒瑩就鎮定下來了,終究是玩弄心術的高手。
“此事牽連深遠,是否要封鎖消息?”司馬德提議。
“皇姐借血的事,絕不能宣揚出去!這不僅關乎東夏國的威名,還關乎皇姐的清譽,所以最好將賭戰一事淡處理,隻通傳段陽的死訊,至於其餘的細節,一律封鎖消息!”夏承軒少有地謹慎了起來,楚雲的讓二追三,讓他隻感到顏麵無存。
然而,夏舒瑩沉吟一陣,卻是提出了相反的意見。
“無需刻意隱瞞,一切隻要順其自然即可,因為紙是包不住火的。”她的嘴角重新綻放慵懶的笑意,旋即眼眸微眯,繼續道:“甚至乎,作為東鯨號的主人,我們尚可以順手推舟,將這場賭戰的事發經過還有結果,給統統曝光出去,尤其是要將驚人的第五戰,徹底地公諸於世。”
“皇姐,又是你教我要謹慎行事,這怎麽可以?豈不是招人笑話嗎?!”夏承軒不解。
旁邊的司馬德無言,卻是目光一閃,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旋即便是微微點了點頭。
“六弟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叫做樹大招風?”此時,夏舒瑩饒有深意地陰笑,那一雙慵懶似水的鳳眼,一抹殺機一閃而逝,說道:“正所謂攀得越高,就跌得越慘。”
“一個人若是鋒芒過露,提前得到不符合身份的超卓名望,以及超然地位,這就有如雛龍翱翔於天,會吸引到無數的注意力。”
“其中包括敬仰、羨慕,也會包括猜忌、質疑,更會包括嫉妒和仇恨。”
“楚雲再怎麽天賦異稟,也隻不過是一條幼龍而已,還是相當的脆弱,尚且無法承受聲名鵲起所帶來的巨大壓力,他的名望急升得越高,伴隨而來的麻煩,也會越繁雜。”
“公主殿下的言下之意,是要捧殺?”司馬德拱手問道,雙目寒光一閃。
“嗬嗬,沒錯,本公主就不信他行走江湖那麽久,從來都不曾得罪過人,隻要將他的動向以及消息給散播而開,那麽他過往的大小仇家,自然就會知道他的蹤跡,向他進行報複。”
“至於段陽的死,固然會讓段家怒火大盛,但礙於楚雲與三公主的關係,他們或許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反而會因此,而向我們紫龍一脈靠攏。”
夏舒瑩徐徐解釋,目綻寒芒,罕有地將計劃全盤說出。
顯然,她是因楚雲的強勢逆襲而動了真怒,至今都未能忘記,楚雲那一道冷漠視線,讓她渾身戰栗了一瞬。
“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夏承軒又疑惑地問道:“萬一楚雲沒有仇家,那我們這一番熱捧,豈不是白白讓他名震天下,進而搬石砸腳,弄巧反拙?”
“嗬嗬,六弟啊六弟,這就是為什麽,我一直都在勸你要廣交朋友,聞聽四海變幻。”夏舒瑩聞言,陰笑一聲,望向了茫茫海域,冷峭道:“其實,咱家的北方邊關,早就傳來一陣風,說是有一名少年天才,因為得罪了一個禁忌的古代大邪殿,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驚險地逃了回來,你猜猜這個人是誰?”
“皇姐……你的意思是!”夏承軒當下一愣。
“姐姐的意思很簡單,咱們做人要認清身份。”
“一個好的棋手,從來都不會親身下場征戰。”
“他們隻會運用好手上的棋子,哪怕是難以掌控的外來落子,隻要操縱得當,都能借力掃乾坤,借力定風雲,懂了?”
說罷,夏舒瑩便是森然一笑,旋即慢悠悠地拿起一杯美酒,緩緩抿了一口,那曲線起伏的美麗身姿,仿佛能綻放出淩厲的殺機。
這一瞬,夏承軒和司馬德,都頓時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
這一日,東鯨號急速駛向另一方。
而默默之中,一則驚動天下的震撼消息,也像是摧枯拉朽般,徹底席卷了整個東域,乃至南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