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赴宴(一)
容家和周家隔了一條街,住在東湖街。入了臘月,街麵上的人就很多,馬車走得很慢.
依雲坐在馬上裏不滿地嘀咕著:“怎麽這麽慢!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呢!”
瀾心雙手抄在暖袖裏,笑容溫和地看著她,好脾氣地解釋道:“現在正走在街市,人多馬跑不起來,等轉過前麵巷子就好了。”
“真是的,這麽冷的天,都不知道泡壺熱茶上來,真是越來越笨了!”依雲狠狠地瞪了圓兒一眼,不留情地訓斥道。
車廂本來就不大,要不是瀾心把紫衣和綠梅安排到後麵的車子裏了,這輛車根本就坐不下。玉雪想了想也把身邊的小紅安排到了後麵的車子,現在的車廂裏還是不寬敞。圓兒被擠在角落裏,聽到自己家姑娘當著大姑娘、二姑娘的麵兒,這樣數落著,委屈地眼圈泛紅,晶瑩的淚水在眼窩裏打著轉轉。
瀾心在心裏歎息道:唉,真是沒一時讓人省心的。不得不開口說道:“出門做客,喝多了茶水是不方便的。”轉頭看向圓兒說道:“把眼淚收了,叫別人看到了,可是打你家姑娘的臉。”明明很溫和的語氣,卻讓車廂裏的溫度驟低。
“是,奴婢知道了。”圓兒趕緊收了眼淚,低聲認錯。
依雲抬頭看著瀾心,張了張嘴,終是不敢再開口了。
馬車停下了,瀾心知道容府定是到了,看了圓兒一眼。“啊?”圓被看得一愣,懵懵懂懂地回望著。
“呀,是到了嗎?”依雲驚叫一聲,抬手就要掀開簾子。玉雪也好奇,伸著脖子向外看。
瀾心眼疾手快地按下了依雲的手,平靜溫和地看著滿臉疑惑不滿的依雲。玉雪覺的自己好像明白了,雖說不出為什麽,還是乖乖地坐了回去。依雲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敗下陣來,慢慢地放下了掀簾子的手。
瀾心瞪了一眼還在懵懂中的圓兒,圓兒一個激靈,推開車門跳了下去。下車了以後,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心裏一陣緊張,可她卻不敢再回到車上。
在她局促不安的工夫,紫衣已經從後麵的車下來了,接著綠梅和小紅也跟著下來。圓兒看著麵帶笑容的三人,心裏有些羨慕,後悔沒有和她們幾個擠在一起。
門房裏的小廝大概有十二三歲,人非常機靈,一看到周家的車來了,趕緊把馬凳搬到了車前。紫衣微笑著道謝,塞了一個荷包過去。小廝笑著點頭說道:“謝謝紫衣姐姐。”
紫衣挑開簾子,伸手扶著瀾心下車。圓兒看到這裏,才緩過神來,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心裏有些懊惱,也有些慌亂,不明白自己今天怎麽總是後知後覺的。小廝看到瀾心下車了,又麻溜兒上前見禮:“小的見過姑娘。”
玉雪、依雲幾個第一次來容府的人一下車,就被容府的氣派驚呆了。且不說整個容府比周家大多少,就是容家大門口足有周府門口的兩倍大,寬敞大氣。大門兩旁立著兩隻漢白玉石雕象。象同“祥”,象鼻善吸水,水為財。容家是生意之家,門口擺放兩隻大象不足為奇,讓她們驚奇地是,這兩隻漢白玉石雕象雕工精湛、造型美觀,她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石象,而周家門口的兩隻灰白象和這兩隻大象一比,簡直就是土的掉渣了。
薛山看著大家口裏的周姑娘,不禁愣了一下,眼神複雜地打量著她。待瀾心的目光看過來,才驚覺失禮了,躬身一揖道:“小的見過姑娘,姑娘安好。”
瀾心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人,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此人雖然從未見過,卻有種熟悉的感覺。而且,不管是行禮還是說話,雖然沒有刻意表現,瀾心還是敏銳地覺察到了他發自內心的恭敬。
見瀾心打量著薛山,另一個小廝笑嘻嘻地走過來解釋道:“姑娘,他叫薛山,是長平哥的遠房親戚,來這裏當差的時間不長,所以姑娘會覺的麵生。”
“哦,原來是這樣。”瀾心微笑著說道,讚歎小廝的機靈勁,“下次讓紫衣姐姐給你帶包鬆子糖過來。”
“多謝姑娘!”小廝笑得見牙不見眼。
瀾心看了紫衣一眼,紫衣遞了一個荷包到薛山手裏。
“老奴見過姑娘。”一個穿著藏藍色棉比甲的齊媽媽笑嗬嗬地過來見禮,“青布車已經準備好了,天寒地凍的,姑娘還是趕緊上車吧。”齊媽媽的身後跟著兩個穿戴整齊的中年仆婦,手裏拿著鞭子,不遠處停著兩輛青布車。
“有勞齊媽媽了。”瀾心笑著說道,齊媽媽也是容夫人院子裏的媽媽,隻是沒有吳媽媽的地位高,隻是二等管事媽媽。
“齊媽媽辛苦了。”紫衣笑著遞上了一個荷包。
齊媽媽雙手握住紫衣的手,看著瀾心笑著道:“哎呀,姑娘客氣了,這些都是老奴該做的。”
“天氣寒冷,媽媽拿著去吃杯酒也好驅驅寒氣。”瀾心笑盈盈地說著。
“那老奴多謝姑娘了。”齊媽媽收回手時順便也接了紫衣手裏的荷包,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心裏十分滿意。想著大姑娘竟然記得她的那點愛好,臉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熱情地和玉雪、依雲打招呼:“喲!這兩位想必就是二姑娘和三姑娘吧?”
“是呀,這是二妹妹玉雪,三妹妹依雲。這是齊媽媽。”瀾心笑著介紹道。
齊媽媽屈膝行禮,說道:“老奴見過兩位姑娘。”
玉雪和依雲還沒有從進門的震驚中回過神,隻是簡單地點點頭,算是回應了。她們以前隻是聽說過容府有錢,隻是沒有想到會這樣有錢。
眼睛四處打量著,見到什麽都覺得驚奇。看府裏的下人們穿的衣服,那料子比自己平時穿得都好。還有那不遠處的青布車,簡單中透著大氣。還有那兩匹小毛驢,皮毛被梳理的整整齊齊,哪像小時候鄉下看到的渾身髒兮兮的,走路都沒精打采的毛驢?
心裏納悶的是:都到門口了,坐車去哪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