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剛才還誇你定力好,有耐性呢!怎麽這會兒便著急了?”盧笙端著手中的茶盞,用蓋子輕輕地蕩著漂浮在上麵的茶葉,笑眯眯地看著陸震東,隻是眼睛裏卻沒有絲毫笑意。
“嗬嗬”陸震東也爽朗地笑了起來,微笑著說道,“大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大人身為江州的父母官,必定是日理萬機的。而且,想陪大人遊船賞月的人,不說多如牛毛,也是如過江之鯽的。大人不會說突然來了興致想讓草民過來陪你遊船賞月吧?”
“聰明!”盧笙點頭讚歎道,“本來本府以為還要多費一番口舌的,這樣看來,就省事多了。”盧笙將茶盞放到桌子上,老大欣慰地說道,臉上掛著那招牌般的和煦的笑容。
“草民但聽大人的吩咐。”陸震東躬身說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語氣輕緩,不卑不亢。
“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事。”盧笙眯著眼睛盯著陸震東,淡淡地說道,“很簡單,離玉家姑娘遠一些。”語氣堅定有力,再加上混跡官場這麽多年,身上這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常人是承受不了的。
可是陸震東偏偏就不是那個“常人”,不但承受住了那個壓力,還開口反問道:“不知大人何處此言?君未嫁,我未娶。我陸震東行得正,坐得端,不明白大人為何要出言反對?況且,依大人的年紀來看·······”他意味不明地打量了盧笙一眼,隨即又接著說道,“我倒是沒有聽說過,玉家有大人這樣的一家親戚。”瀾心是他決定要用命來守護的人,可不能讓那些醃臢的事情玷汙了她。
陸震東的話絲毫不留情麵,尤其是那意味不明的一眼,更是差點將盧笙氣背過氣去。這個臭小子是什麽意思?他那一眼又是什麽意思?分明是想說自己對玉家那個孩子存在齷齪的心思了。別說他和玉家的淵源頗深,就算是和玉家沒有淵源,也不會對一個孩子有著齷齪的想法的。
盧笙抬手捋了捋那不住顫抖的胡子,咬著牙槽說道:“京城乃天子腳下,更是無盡繁華。正可謂人不風流枉少年。你陸少爺意氣風發,在紅粉堆裏摸爬滾打過來的人,討女孩子歡心的手段自是層出不窮的。而那個孩子,單純如斯,不知道人心的險惡。
所以,作為他的世伯,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受到傷害的。如果你能夠識時務,本府對以前的事情就不予追究。如果你執迷不悟,還要繼續作惡的話,也不要怪本府心狠手辣!本府可不是你陸家二房、三房那些頭腦簡單的人,更不是容家那些至今還不知道自己栽倒在誰的手裏的蠢人。本府以及盧家的實力你也是清楚的。”
陸震東毫無畏懼地對上盧笙那充滿威脅的眼睛,嘴角微翹,輕笑著說道:“知府大人說得義正言辭,草民也暫且信你一次。但是,草民今天也把話擺到這裏了。玉姑娘是我發誓要嗬護一生的人,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而且,不管這個人是誰。”盧笙的為人以及盧家的家風,他在京城的時候,還是聽說過一些的。如果他今天來找自己合作,自己可能會仔細考慮一下。可是,事關瀾心,他就不得不謹慎了。哪怕是再小的可能,他也要掐死在搖籃裏。
盧笙倒是頓住了,憑借著他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來看,眼前的這個人眼神堅定,語氣認真,不像是在說謊。難道他真的是對那個孩子動心了?隻是他的這份真心會堅持多久呢?心裏千回百轉,麵上卻是風輕雲淡地說道:“我知道,你也是個鐵血男兒的。剛才的那一番話,你是出自真心也好,臨時起意也罷。希望你都不要墜了那鐵骨錚錚的名頭。還有,你更不要自作聰明地去傷害她。否則,我就讓你嚐嚐‘笑麵閻王’的厲害。”
“嗬嗬。”陸震東淡笑道,“草民知道,很多人表麵上一幅道貌岸然的樣子,背地裏卻是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簡直就是不堪入目。”陸震東的話音一頓,似笑非笑地轉移話題道,“但是,盧大人在京中的風評向來是很好的,而且,盧家的家風也是令人佩服的。草民相信盧大人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偽君子的。”
盧笙的眉頭一挑,心裏暗自嘀咕著:他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做出辱沒盧家門楣的事情麽?哼,真是個膽大妄為的臭小子!盧笙沒有接話,端起手邊的茶杯,輕聲喚了聲:“盧秋!”
盧秋應聲而入,對著盧笙恭敬地一禮,然後安靜地站在邊上。陸震東知道,這是要對自己下逐客令了。對著盧笙拱手說道:“多謝盧大人的熱情款待,草民告退。”
盧笙淡淡的揮揮手道:“去吧。”就在陸震東走到門口,剛要邁步出去的時候,陸笙低頭看著茶碗裏的茶葉,似乎無意地說道,“記住今晚的話,好自為之吧!”
陸震東的腳步一頓,隨即邁開步子繼續向前走著。門關上後,盧笙從茶碗裏抬起頭,看著那扇被關上的門,心裏久久不能平靜,其實這個小子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有勇有謀,膽大心細。隻是不知道他是否有長性。
陸震東站在岸邊上,看了畫舫一眼,隨即看著倒映在海裏,蕩起層層波紋的月亮,心裏想到:但願他不會食言,真心地把瀾心當成子侄看。
而且,自從那天起,陸震東的身後就長了兩條小尾巴,無論他走到哪裏,那些人都是跟到哪裏。今天,他為了能夠順利的邀請到瀾心過來喝茶,就讓蘇伯想方設法將他們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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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心可是不知道陸震東的身後多了兩條尾巴。她隻知道,今夜的她又失眠了。夜闌人靜時,每當她閉上眼前,眼前就會出現一雙深邃的眼睛。耳邊都會出現陸震東的那句話,“瀾心,天崖海角,我都會護你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