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用膳
皇上端坐在案幾前，讓人在自己的下首替瀾心設座。
瀾心笑著行禮坐下，接過小宮女遞過來的帕子，輕輕地擦拭著手。
瀾心訝異地看著案幾上的食物，心裏暗道：都是皇宮裏奢華，沒有想到，皇上的早膳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樣豐盛地令人咋舌。
伺候皇上膳食的宮女給皇上盛了一碗粳米粥。皇上笑著說道：“給郡主添上一碗。”
瀾心看著眼前透明的羊脂玉碗裏，飄著紅色枸杞，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的粥。用勺子輕輕地舀了一勺，含到嘴裏，香糯爽滑，特別爽口。
很快一碗粥便見底了，瀾心又把目光看向了金黃色的芝麻卷上。小宮女連忙替她夾到了眼前的碟子裏。瀾心後來又吃了一個芸豆卷，一個水晶蝦餃，還有一個水煎包才放下筷子。
皇上見瀾心吃的開心，自己也不由得比平常多用了一些。常公公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皇上可是很久都沒有這樣胃口大開了。
皇上放下手中的茶盞，笑著打趣道：“珍嬤嬤的廚藝，在這宮裏可是首屈一指的。看你這個樣子，倒像珍嬤嬤沒有盡力似的。”
瀾心也是被折騰地累到了！雖說先前在淩波殿的時候，喝過了一碗燕窩粥，可根本就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聽到皇上這樣問，她眼睛轉了轉，放下茶杯，笑著問道：“皇上可是嫌棄瀾心吃得太多了？”
“嗬嗬！”皇上忍不住笑出了聲兒，抬手指著瀾心，無奈地說道：“你呀，你呀！你這個丫頭真是太頑皮了！朕豈是那種小氣的人？”
皇上的語氣一頓，沉聲說道：“朕不過是想知道，珍嬤嬤到了江州以後，可用心？”
對上皇上那如深潭一般的目光，瀾心的心裏一縮。還真是伴君如伴虎呀！前一刻還是談笑風生，下一刻便如此深沉，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呀！
瀾心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真誠地說道：“皇上的擔心倒是有些多餘的了。您身邊的人，哪一個不是精明能幹，以一當十的呢？”
狡猾的小丫頭，居然將球踢回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聰明的人才會想得周全，顧忌的多。
瀾心收斂起臉上的嬉笑，似歎息，似傾訴般說道：“瀾心離開徐州，剛到江州時。雖說心裏堅定要和過去的日子劃清界限，準備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心裏還是迷茫的。遇到了一直守護著玉家的那些忠仆，和珍嬤嬤後，才覺得自己找到了出路。”
“瀾心，你可曾怨過朕？”皇上的聲音平和，語氣輕柔，似乎隻是一句平常不過的詢問。可是熟悉皇上的人都知道，那看似隨意的目光，卻是緊緊地鎖在瀾心的身上，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大殿裏的那些宮女、太監，甚至是常公公都低垂著頭，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
瀾心輕輕晃動著手裏的茶杯，笑容有些無奈，亦有些苦澀。她輕聲說道：“爹爹為人義薄雲天。他認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他在生意場上縱橫多年，識人的本事自然是有的。若是當年，他不是真心想要出手相助的話，他不會去蹚那渾水，將您帶入府中的。
他既然義無反顧地去做了，必然不會後悔的。而我作為她的女兒，自然是要繼承他的意誌了。”
好通透的一個丫頭！
其實，皇上的那句話蘊含著兩層意思：第一，便是問瀾心有沒有覺得失去父母，是他的錯。第二，便是影射了今天早晨的事情，無緣無故地被人擺了一道，心裏可有怨念？
如果瀾心說不怨，似乎就顯得她有些涼薄，不近人情了。為了眼下的榮華富貴，竟然將父母的死都不放在心上。
若說怨，那個人可是皇上。雷霆雨露均是君恩！無論是玉家滿門的犧牲，還是瀾心今天早晨所受的氣，那都是皇上的恩賜，有誰敢有怨言呢？
令人沒有想到，瀾心的回到居然如此巧妙。
她借著玉老爺的心態闡述了當時救人是的心態，既然爹爹不後悔救了皇上您，做女兒的，自然也沒有資格去怨恨什麽了。
既然爹爹能夠將全部家財都送給皇上，表麵自己忠君的心跡，那做人女兒的，當然也要跟隨著父輩的腳步，繼續忠君的。
皇上的目光落在瀾心的身上，似乎在盤算著什麽。
瀾心目光坦然地迎了上去，輕笑著說道：“皇上突然間變得這樣嚴肅，可是覺得瀾心有哪裏說的不對？”
皇上收回目光，淡笑著說道：“一直以為你這個丫頭是個文靜膽怯的，沒有想到，竟然是個伶牙俐齒的。”
皇上的目光流轉中，瀾心看到他打消了先前的念頭，她心裏暗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瀾心也隻是實話實說而已，皇上可不能這樣冤枉瀾心。”
“江州那邊，府裏就你一個人。而如今，宮裏頭一下子多了這麽多的人，你覺得還習慣？若是覺得不習慣，朕可以讓人在京城內尋找一座府邸，你先住下的。”皇上把玩著手裏的茶盞，狀似無意地問道。
瀾心笑著說道：“多謝皇上關心。瀾心是個宜靜宜動的人，人多人少，都可以適應。再者說了，瀾心現在住在太後老佛爺的宮裏，還有什麽不習慣的呢？”
“你既然這樣說了，朕也就不多問了。若是有什麽不懂的，可以詢問老佛爺的。”皇上笑嗬嗬地端起手邊的茶盞。
瀾心的眉心一動，笑著說道：“多謝皇上。您要是沒有其他吩咐的話，那瀾心就告退了。”
皇上輕聲說道：“行，你回去吧！今天晚上的宴會，也算是給你的準備的接風宴了，你回去準備一下吧。”
“是，皇上！”瀾心起身屈膝行禮，笑嗬嗬地說道：“瀾心告退。”
“嗯，去吧！”皇上輕輕地擺手說道。看著瀾心的背影轉出大殿，皇上搖頭歎息道：“可惜了······”他有一瞬間，真的想將她留在宮裏。
常公公偷眼看了皇上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