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林詩想吐血,一把將那大部頭搶過來,長眉一挑:“呦,行啊你,都開始研究歐洲哲學史了?”


  “歐洲哲學史?這是個啥玩意兒?”孟紹軒大眼瞪小眼,她要是看什麽言情小說啊,武俠的,玄幻啊,他一點也不驚奇,但這歐洲哲學史,這名字聽著他的頭都大,那個小打工妹平時就看這些?


  林詩白他一眼:“沒上過學的人就是沒見識,我和你無法溝通,這書八成不是你的吧,這印章多精致,一看就不是你的東西,和你的氣場根本不符!”


  林詩一邊說著,一邊低了頭仔細的去看書的扉頁上蓋著的那一枚印章,是很繁瑣的一種篆體,她好奇的看了一會兒,口中嘟噥著念道:“傅……靜知?咦,這是誰的名字?這書的主人是傅靜知啊?”


  林詩剛一出口,孟紹軒卻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他一把將那書搶過來,那一張俊俏的臉幾乎就要貼在扉頁上了,努力的辨認半天,卻發現那蟲子爬一樣的字,他根本不認識!


  雙手死死的抓緊了書,一雙眼睛卻是亮的驚人望著目瞪口呆的林詩;“詩詩,你確定那幾個看不出模樣的字,是傅靜知?”


  林詩點點頭,不解的說道:“對啊,雖然我不會寫這樣的字,但是認還是能認得出來的好不好!”


  孟紹軒怔仲的坐在沙發上,複又去看那一枚印章,小巧的幾乎隻有他小指甲蓋那樣大的小小印章,那裏麵有三個字,三個他想了五年,想了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的三個字。


  傅靜知,傅靜知……是她嗎?是她嗎?


  孟紹軒心跳的如同擂鼓,他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巧遇,不敢相信自己朝思暮想的夢中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竟然日.日都能見到,日.日都會說話。


  孟紹軒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他發白的幾乎透明的肌膚上因為激動布滿了紅.暈,整張臉竟然嬌豔的如同桃花一般,隻是,那暗琥珀色的眸子越來越亮,竟是逼迫的人不敢去直視……


  林詩訝異的看著他,“三少,你這是怎麽了?”


  孟紹軒腦子裏一直都是嗡嗡的響著,他雙手緊緊的抱著那一本書,先是貼在自己的胸口上,後來又解.開西裝摟在懷裏,隻恨不得將那書給裝在肚子裏,這是他的福星,一定是他的福星,他得去買上幾千幾萬本捐出去……


  “三少?”林詩站起來,又推推他,孟紹軒這才稍稍的清醒了一點,他竟是極迷人的一笑:“詩詩,沒事了,你去忙吧,我一個人坐會兒。”


  “哦。”林詩狐疑的望著孟紹軒溫柔的幾乎要滴出水來的笑靨,不由得瞪大眼睛,狠狠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喂,孟紹軒,我可是喬子錫的人,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


  孟紹軒被她拍了一下,反而笑的更燦爛更迷人了,林詩被他這樣妖孽的笑意給蠱惑的幾乎魂飛魄散,好不容易定住了神,又是一巴掌拍過去:“大少爺,別對有夫之婦隨便亂放電,萬一引發家庭矛盾導致家庭破裂,可是要下地獄的!”


  罵完,定定神,踩了高跟鞋搖擺生姿的款款出去。


  。


  孟紹軒卻還是抱著那本書,對自己挨了兩下子無動於衷,他幹脆又點了一支煙,一邊舒服的抽著,一邊想。


  如果宋知知真的是二嫂的話,她為什麽要改名換姓,為什麽現在過這麽不堪的生活?為什麽性子也變了,完全變了一個人?


  如果二嫂知道他就是孟紹軒,會欣喜還是會冷落疏遠他?畢竟,他是她曾經丈夫的弟.弟,二嫂那樣溫婉而又保守的性子,是絕不肯和他有什麽曖.昧關係的。


  如果宋知知當真就是傅靜知,那麽她現在所經受的一切,很可能就是拜二哥所賜,她若是恨二哥,肯定也恨孟家的人,連帶著,肯定也會恨他。再者,如果二嫂不恨他,也絕不肯和她有多一步的來往,那麽,為今之計,他隻有繼續隱瞞自己的身份,等到二嫂愛上“喬子錫”,那麽事情就好辦了,更何況,他早就不想和孟家有什麽瓜葛了,那些兄弟相爭,殺人不見血的手段,爭的你死我活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想摻和進去,大不了,他就一輩子頂著喬子錫的名字和二嫂雙宿雙飛,管他什麽倫理道德,管他什麽世人嘲諷,隻要和二嫂在一起,就是麵前刀山火海他孟紹軒眼也不會多眨一下!

  想到這裏,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孟紹軒將煙蒂摁滅,身子重重的向後一靠,微微的閉了眼睛,那一本書被他珍愛的捧在懷裏,臉貼在上麵輕輕的嗅,似乎真的都是二嫂身上的味道,她的手一定是日.日撫著這一本書,就像是此刻,冥冥之中,他感覺二嫂的手也在輕柔的撫摸他的臉一樣……


  和回憶裏的記憶一點一點的重疊,他就知道,這世上怎麽會有人聲音這般的相像?身上的味道也這般的相像?要知道,他瞎了二十多年,嗅覺和聽覺比常人厲害幾倍!

  對了!以後再也不可以在心裏說什麽二嫂二嫂了,二嫂早已成了過去式,他總有一天,要光明正大的叫她的名字,靜知,靜知!每天叫上幾百遍也不會覺得膩!

  孟紹軒這樣想著,那俊逸不似凡人的臉上卻是浮起由衷的笑意,將原本格格不入的那些陰沉和厲色悄悄的融化。


  第二天。


  中午休息的時候,孟紹軒去了電梯間,知知向來是極守規矩的,雖然林詩說了很多次,中午時間沒有人來,要她來她的辦公間休息一會兒,但是知知就是不肯,她寧願一個人待在小沙發上看書,安靜的想一些事情。


  她欠林姐的已經夠多了,總不能再沒有眼色的麻煩人家,林姐工作向來很忙,所以她有時候下班了見林詩在加班也會去幫她,見她打印材料或者是整理文件都很熟練又不出錯,林詩倒是很驚喜的,直說一定不讓她再繼續的開電梯,要把她調到身邊來做助手,知知心中不是沒有渴望的,畢竟,她也算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誰想一輩子開電梯,誰不想能夠做更好更體麵的工作,有更大的發展呢?


  孟紹軒一過去,知知已經很快的按開了電梯,恭謹的站在一邊:“喬少爺,您要下去幾樓。”


  孟紹軒沒有說話,卻是直接關了電梯,然後才轉過身來徑直邁動長腿走到沙發上坐下來:“我找你說說話。”


  “哦。”知知低低的應道,心裏卻是一片狐疑,在電梯裏說話?這位大少爺真是向來都不按常理出牌。


  “這些書都是你的嗎?”孟紹軒指了指堆在一邊的一摞書問道,知知輕輕點頭:“嗯,是我的。”


  這些書都是以前爸爸留下來的東西,大媽和靜心靜儀她們是不要這些的,所以她就全部留下了,雖然搬了幾次家,知知還是很努力的把這些書保存了下來,她有一方小小的印章,是現在市場上已經找不到的青田上品凍石雕刻而成,很小很小的時候,爸爸給自己雕了一枚印章,又用餘下的很小的邊料,給她雕了這一枚。


  兒時的玩意兒幾乎都要被她忽略了,還是從她開始有空閑讀爸爸留下的這些書的時候,才偶然的想起來,竟然還被她給翻了出來,所以心血來潮就給每本書都蓋了印章……


  “那麽,這上麵的印章上的名字,才是你的真名字,對不對。”


  孟紹軒直截了當的開口,他雖用的問話,卻並沒有疑問的口吻,仿佛已經篤定了自己知道的就是真.相。


  知知緊緊的咬住下唇,雙手攥的那麽緊,細細密密的出了一層汗,手心裏濕濕黏黏的,很難受,可是,她卻覺得此刻閉捩的環境裏,這樣一種壓迫的感覺,更加的難受。


  傅靜知……


  這個曾經屬於她的嫻靜溫婉的名字,有生之年,還有機會再被人喊一聲嗎?


  知知臉色發白,那些過往,她不願意回想了,她都逼迫著自己在每一個難熬的夜晚裏,回憶著回憶著就淡忘了,可是這個名字,這個跟隨了她二十多年的名字,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過去的一切,不是一場夢,而是那麽真實的存在著的……


  “你為什麽要改名換姓呢?”孟紹軒不等她開口,不給她反駁的機會,緊跟著又提出了問題。


  果然,知知躊躇許久,似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緩緩的鬆開握緊汗濕的雙手,目光漸漸的鎮定安靜下來:“因為過去在我身上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不想讓自己再記起,我想要開始新的生活。”


  “那麽說,你承認了你的真名是傅靜知?”孟紹軒無法控製自己聲音中的緊張,他雙手放在背後,已經緊握的青筋鼓起,哆嗦的快要無法控製了。


  知知有些疑惑的轉過身來,望著孟紹軒明顯壓抑不住的激動和笑靨,奇怪說道:“你好像很在意這個問題?”


  “額……是這樣的,傅靜知這個名字我很熟,我聽我一個好哥們說起過,所以才這麽好奇。”


  孟紹軒知道了答案,心先安定了下來,言語也就不再那樣的慌亂緊張,放鬆了情緒說道。


  “你哥們?是誰?”知知不由得蹙了眉,孟紹軒著迷的望著她,就連她皺眉頭的樣子,都比別的女人來的可愛,她的美麗,是他從未見過的,這世上所有的女人加起來都比不過她,他就是拚盡自己渾身的解數,也無法用自己的畫筆畫出她美麗的十分之一。


  當然,他根本就不會畫畫……當然,這也是一個秘密。


  “你肯定都忘記他了,他叫孟紹軒,前幾年因為生病出國了,現在還沒回來,有時候和我聊天時,他會提起你,對了!”


  孟紹軒靈機一動,腦子裏飛快的一轉,又有了一個新計策;“紹軒還一直都惦記著你,說我回國若是見到你,要我一定代他好好照顧你,因為當年你對他很好。”


  知知愣愣的站在那裏,怎麽會有這樣巧的事情?她已經忘卻了,記憶中都快回想不起模樣的人卻還在惦記著她,隻因為當年自己對他的一絲關照。


  而更讓知知難受的卻是,麵前的上司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自然也就知道了她的全部事情,她還怎麽有臉留在這裏上班呢?

  就算是別人因為紹軒的緣故不肯解雇她,她自己也沒有勇氣繼續留下了,她的名聲這樣的不堪,這座城市的名流們差不多都知道傅家這個二小姐的醜事,他,肯定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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