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心髒那裏,就好似破裂開了一個大洞一般,流血汩汩,卻覺不到疼,也許,是那疼已經到了麻木的地步。
他想不明白?她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是什麽後果嗎?如果他不是有足夠的靠山,如果他不是有何以桀這樣手眼通天的朋友,那麽,等待他的就是牢獄之災,難道她就想不到嗎?
還是說,她根本就是在變相的為紹軒報複?
在越南的時候,他就覺察到了,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無意識的行為,都在表明,她已經懷疑了他。
她口中說著信任,心中卻存著懷疑,他沒有怪過她,因為他自己有難言之隱,因為他確實脫不開幹係,因為紹軒的死確實和他有關,所以他沉默不解釋,他也不怨恨她的不信任,隻是怎麽也想不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何以桀在他肩上輕輕拍了一下,“兄弟這麽多年,在我麵前難道還在乎這些虛的?好在這是在A市,我能把事給你壓下來,隻是公司那邊,你準備怎麽辦?要不然,就把孟紹塹的身份公開?”
孟紹霆苦澀的搖搖頭:“暫時不要公開了,爸爸就快不行了,三弟的事還瞞著他,公司的事也不能讓他知道……”
他話剛一說到這裏,忽然間想起了什麽似的一激靈站了起來就從口袋裏翻手機。
何以桀見他神色慌張,也關切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我得立刻去醫院一趟……我擔心爸爸……”
孟紹霆眉心緊蹙,一邊對何以桀說著一邊開始撥號向外走。
“你不能去,外麵已經被八卦記者包圍了,你根本出不去,你得等,至少要等到半夜,我的人把事情徹底擺平你才能出去……”何以桀攔住他,口吻堅定說道。
孟紹霆的腳步不得不停了下來,他知道何以桀是為他好,今天晚上他過來的時候就差一點點被記者堵在外麵,如果不是何以桀動作快,他別想安安心心在這裏喝茶躲清靜。
“以桀,多謝你。”孟紹霆說的異常誠懇,何以桀並未多說什麽,隻是拉了他回去沙發上坐下來。
遞了一支煙給他,兩人就坐著悶悶的抽了一會兒。
孟紹霆許久都沒有碰過煙了,靜知不反感他抽煙,但也不喜歡他抽太凶,他也就慢慢的戒掉了。
刺激的煙味灌入肺中,嗆的他連連咳嗽起來,眼角就隱隱有了水漬,何以桀倒了清水給他;“喝點水,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既然發生了,咱就去麵對它,解決它。”
“我知道。”孟紹霆低頭將煙蒂在煙灰缸中摁滅,他捏著煙蒂在煙灰缸中來回的擰了幾下,方才輕輕鬆開手,聲音壓的低低沉沉,恍若是粗嘎的琴弦奏出的聲音。
“我隻是心裏有點不好受,我掏心掏肺的對她,恨不得把命都給她,怎麽就換來一個這樣的下場?我這輩子都沒有這樣挫敗過,這樣狼狽過,我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過街老鼠一樣,以桀,我真是連走出這棟樓的勇氣都沒有……估計全天下人都知道,孟家二少是個無惡不作的花.花.公.子,連自己弟.弟的老婆都強.暴的人渣了吧……”
他語調並不激憤,自始至終都是平坦如昔,但卻給人一種無法言說直通心髒的哀傷,聽得人忍不住心中泛酸,煞是淒涼。
何以桀不知該說什麽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在他看來,隻覺得紹霆還是幸福的,至少傅靜知喜歡他,他們也曾有過恩恩愛愛的甜蜜,但是他呢?
何以桀低頭撚滅了煙蒂,菲薄的唇畔溢出淺淺的笑意來,他和相思之間,沒有一點美好的回憶,也許,曾經也有過的吧,但或許,他已經記不清楚了。
再有三個月,他就要結婚了,新娘,不是聞相思。
不過,這又有什麽大不了?和誰結婚,對他來說都一樣,他一點都不在乎,這隻是無所謂的事情而已,是,在他的眼中,感情是可笑的附屬品,當一份感情絲毫沒有了利用價值的時候,就隻有毫不猶豫的舍棄丟掉。
“你準備怎麽辦?接下來,你想要做什麽,隻要我何以桀能夠做到,我必然不遺餘力的幫你。”
孟紹霆卻不作聲,隻是那樣默然的坐著,鍾擺在滴滴答答的跳舞,夜幕已經給城市披上了霓裳。
你瞧出去,就從這窗口向外望,無數盞明燈映出輝煌溫暖的光芒,但又有誰知道,這燈光下是不是都是歡笑,也許某一盞燈下,夫妻兩人正像是幾輩子的仇人一樣打的不可開交,也許某一盞燈下,婆婆正和媳婦鬧的翻天覆地,也許某一盞燈下,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也許某一盞燈下,孩子捧著垃圾堆裏撿來的童話書看的正津津有味,勞累了一天的父母就坐在簡陋的出租屋裏一臉笑意望著孩子,也許某一盞燈下,有漂亮的小公主穿著幾萬塊的裙子,吃著營養師搭配出來的合理晚餐卻還覺得不快樂,也許某一盞燈下,年輕的小情侶擠在木板床.上熱情似火,憧憬著美好的明天和未來……
這世上百態,人生萬種,苦辣酸甜每天都在上演,他曾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不食人間疾苦的貴公子,他也曾是冷漠自私從不曾將女人放在心裏的花心男人,而今,他像是落水狗一樣坐在這裏,從頭到腳,就連頭發絲兒裏,都寫著狼狽和丟臉。
他還能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就在這個城市裏繼續鮮衣怒馬的過他的優越生活?繼續厚著臉皮周.旋在這所謂的上流社會?他還能把自己當成一個傻子繼續和她在那漂亮的靜園雙宿雙飛?
不,他忽然冷笑,笑的自己都覺得冷,絕無可能,他沒有辦法,繼續和她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