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她為什麽要活著,為什麽要這樣活的像是一條狗一樣,被人莫名其妙的打成這樣?
杜芳芳靠在門邊,手裏的馬鞭一揮出去就又靈活的被她收回來,她感覺到鞭身上濕漉漉的一片,鼻端嗅到了隱隱約約的血.腥,這才覺得胸腔之中一直鬱結著的那些燥怒和嫉恨才算是發.泄出了一點。
但還不夠,還不夠!在沒有看到聞相思之前,她也曾想隻是給她一個狠狠的教訓趕她滾蛋,但不知為什麽,她此番見到聞相思,隻覺得刺眼,在她的想象中,她一直認為能讓何以桀這樣的男人迷戀了四年的女人,一定有心計有手段,也必然有所圖謀,但在見到聞相思之後,她的模樣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
但就是這一份出乎意料,莫名的讓她心驚,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太幹淨清透,也許她征.服何以桀不是用的心計城府,而就是這一派天然的純淨和柔弱,如果當真是這樣……
她不敢想,她打了聞相思,何以桀會怎樣的反應!
也許他會無所謂,但若是他果真太在乎這個女人,反而對她動怒了呢?
隻不過就算是動怒她也不怕,她的身家擺在這裏,何以桀總得掂量掂量得罪了他們杜家是什麽下場!
想到這裏,就心安了下來,憑她的手段,要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失蹤,也不是什麽難事。
更重要的是,她的直覺告訴她,聞相思留不得。
她伸手拍開了臥室的燈,這才發現,她的房間裝修的十分可愛而又溫暖,臥室並不很大,卻給人一種十分溫馨的感覺,更可笑的是,擺在那裏的竟然是一張公主床!
杜芳芳忍不住不屑的撲哧一笑,她還真把自己當成幾歲的小姑娘?幼稚!
應著大床的是幾乎占了半個房頂的漂亮水晶燈,但因為是在臥室裏,燈光就選取了暖色調,暖洋洋的鋪滿了整個房間,杜芳芳緩緩抬腳向屋子裏走,地上鋪著的是名貴的埃及談,潔白如雪一般,她有些恨恨的踩上去,那白色上就有了汙.穢。
相思已然痛的昏厥了過去,她蜷縮在地上,身.體痙.攣著一下一下的抽.動,頭發全都濕透了,亂七八糟的貼在臉上脖子上,她的睡.衣被那一鞭子打成了兩片,瘦弱的身.體就裸.露了出來,傾覆在雪白的地毯上,更顯的背上一大片血痕越發的觸目驚心!
杜芳芳看著她此刻的樣子,就連她一向硬朗的心,都有些說不出的心憐,轉而一想,這若是被何以桀看到,他該是什麽樣的反應?
她一直以來的驕傲和自信,要她忽然間想要做一項決定,如果她今晚就將這件事揭穿,何以桀會怎麽做?
她是會為了這個女人暴怒趕她滾,還是會為了和她結婚趕這個女人滾?
這個念頭一出,就忽然間的無法收拾,她自信自己的身家自己的相貌何以桀不會放棄,這一段時間他雖然對她稱不上殷勤,但約會鮮.花禮物從來也不曾斷過,訂婚那一晚他們在一起,她是處.女,她能感覺到他的詫異和震驚,而從那以後,他待她就更加的親.密了幾分,一時之間兩人.大進一步,杜芳芳有這個自信,也不無道理!
相思閉著眼,緊緊的咬著牙關,似乎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杜芳芳看著她此刻的樣子,不覺一撇嘴,轉眼看到一邊床頭櫃上放著的半杯冰涼的水,她順手拿起來想也未想就潑在了相思臉上……
相思一個激靈,沉重的眼皮幾乎就睜不開,她微微動了動,背上立刻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相思忍不住的倒抽一口冷氣,恍恍惚惚的,她似乎覺得自己已經死了,整個人都像是漂浮在雲端一般暈暈乎乎,隻有那疼是清楚的,強烈的,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怎麽都揮不去……
“聞相思,久聞大名啊。”杜芳芳伸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雙.腿一疊,就那樣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嘴邊噙了一抹笑,而那眼梢就撩的更高,更顯出幾分的刻薄。
相思伏在那裏動彈不得,隻覺得身上一陣熱一陣冷,再伴隨著那疼痛就越發的難熬起來,她聽得耳邊有人在說什麽,但口中除卻呻.吟就發不出別的聲音來,一分一秒都像是一年十年那樣漫長,煎熬。
“你方才不是問,我是誰嗎?”杜芳芳笑的越發的燦爛起來,手中的馬鞭被她仔仔細細的纏起來,房子裏很熱,她額上就布滿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杜芳芳隨手解.開風衣上的扣子,立時有人過來,恭謹接了她的大衣仔細疊好搭在手臂上。
她裏麵穿的是單薄的軍裝,襯著她的一頭短發,更是英姿颯爽,隻是這颯爽英姿之下,偏偏帶了幾分的尖刻,而眉宇之間更是籠了燥鬱,讓她看起來氣質就下了一層。
相思依舊是動也不動,她沒有力氣動,似乎整個身子已經隨著她那一鞭子被打成了兩半。
杜芳芳彎下腰,扼住了她的下頜,那樣尖細的下頜,仿佛隻要她有力的手指微微一錯,就會被捏成碎片,杜芳芳將她的頭抬起來,就看到一雙雲遮霧掩的眼眸,這是一雙什麽樣的眼睛?那樣漆黑而又清透,讓你在看著的時候,總會不自禁的被吸引,然後迫切的想要看清楚,那裏麵會是什麽樣的風景……
而此刻,她纖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兒,而眼窩卻因為哭泣微微的泛紅,更添幾分的楚楚可憐,看在杜芳芳眼中,隻催逼的她肝火更盛,忍不住手上力道一重,她細白的皮膚上就有了深紅的指痕,相思眉心蹙攏,痛的一行眼淚嘩地落了下來,如珠玉落盤一般嬌媚動人……
“狐狸精!”杜芳芳看的咬牙切齒,放手將她推開,她是個練家子,相思卻已經是瘦的隻剩下七八十斤,這樣被她一推,整個人就摔出去撞在了床頭櫃上,皮開肉綻的後背撞擊在櫃子上,傷口處正好被抽屜的拉手給硌住,她痛的悶悶的慘呼一聲,整個人像是一個破口袋一般軟軟的癱在了地上……
但最痛苦的永遠不是上的折磨。
相思的臉貼在柔軟的地毯上,而那個力氣極大的女人,卻是緩緩的站了起來,她手上漆黑的馬鞭,像是盤旋的毒蛇,稍不留神就會竄出來咬她一口,她是真的怕了,這疼痛太難熬,難受的她連求生的都沒有了……
“就是這樣一副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樣子才勾.搭上了以桀吧?”杜芳芳一步一步走過去,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唇邊噙了冷笑:“你也配?”
她伸出腳,踩在了相思的手背上,看似沒有用力氣的輕輕擰了一下,但軍靴的底子異常的結實,她的力道又拿捏的巧,相思隻覺得自己手指上的骨頭都要碎了,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想要抽回手,卻被她死死的踩著動彈不得,她痛的神經都抽搐了,整個人伏在地上劇烈的顫抖哆嗦,“有種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相思忽然抬起頭,那一道目光卻是讓杜芳芳也愣了一愣,這個看起來柔弱的風一吹就倒的女孩子,竟然也會有這樣銳利的眼神,她方才看她那一眼,帶著決絕的孤勇和困獸一樣森寒,一怔之間,相思卻已經抽回了手去,那一隻纖弱細白的手,整個已經紅腫起來,她哆嗦著不敢伸直,似乎吸口氣都是痛的……
“你別以為我不敢!”杜芳芳沒想到她敢挑釁自己,纏在手上的鞭子唰的一下子揮了出去,相思一咬牙,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地上翻滾了一圈,竟是險險的躲過了她這一鞭,隻是裙擺被她的鞭稍掃到,瞬時就成了碎片……
背上的傷口在翻轉的時候被壓迫到,疼的她把嘴唇都咬破了……有一滴血珠,搖搖曳曳的垂在嘴角,像是暗夜裏海底深處的珊瑚珠,透著絕望的殷紅。
“我就要嫁給以桀了,你以為,是你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重要,還是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重要?還等著以桀來為你出頭?哧……”
杜芳芳咬著嘴唇冷笑,馬鞭收起來,一下一下的扣著掌心,繞著她緩緩的踱步,上撩的眼眸裏透著譏誚,她一字一句,說的清楚:“癡人做夢!”
相思忽然之間失去了全部反抗和求生的能力,她趴在地上,嘴唇被她咬的更緊,鮮血又滲出來一些,漸漸在下頜那裏淌成一條血線,一路蜿蜒著爬過頸子,涼颼颼的帶著一點濕黏,很不舒服……但這感覺還不是最可怕的。
相思好似失去了聽覺,也好似失去了痛覺。
方才火辣辣疼的鞭傷,方才手指上鑽心的疼,都忽然之間消失了,她耳邊是一片空白,就連眼前都是一片的空白。
似乎周圍的一切都看不到,她腦海裏隻盤旋著斷斷續續的幾個字……見不得光的情.人……明媒正娶……妻子?
相思忽然吃吃的笑了起來,是誰在將她從甘肅那個可怕的小村子接回來的時候,抱著她一遍一遍說,相思我以後一輩子對你好,我不會再讓你擔驚受怕了。
是誰在她幾次想要尋死的時候,整夜整夜的守著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告訴她,相思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都在你身邊……
她很傻,很蠢,所以,她信了,但她信了之後,得到的是什麽?
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而且他還瞞著她,就像這個女人說的那樣,要她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
他怎麽能做出這樣卑鄙無恥的事來?他怎麽就能這樣一次一次的騙她?他到底把她當什麽?一個玩.物,一個隻能被他豢養在手心裏的金絲鳥?
不……她所要的愛情,絕不可以隻綻放在無人的夜晚。
“我們思思最漂亮最可愛最乖了……我們思思啊,長大後會有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來愛她疼她……”
“我們思思最省心了,才不像外麵那些女孩子那樣墮.落,胡來,亂.交男朋友……”
“我們思思長到這麽大,隻交了廣源這一個男朋友,以後再嫁了廣源,一輩子清清白白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麽?還不是一個好男人疼,一個和和美美的家庭,一個好名聲?”
媽媽.的那些話,依舊是清晰入耳,相思記的牢牢的,她也曾認為,自己的生活必然是這樣的,但此刻,她忽然間發現,她早已背棄了媽媽.的心願,早已變成了一個肮髒無比的女人,她不但身.體髒,就連靈魂都髒了!
她愛上何以桀,愛上一個這樣折磨她的男人,得一個這樣的結局,是她自己自找!
想開了,也就好了。
她的笑聲,讓杜芳芳微愣,旋即卻有些惱羞成怒,她並不是一個有城府的女人,行事更願意用直截了當的做法,因此這一霎那,相思的笑聲聽在她的耳中,就像是變成了一種嘲諷。
而她杜芳芳是什麽身份什麽人物?要她被一個出來賣的婊.子嘲笑,還不如直截了當給她一刀!
怒火一時上湧,她彎腰拽住了相思的頭發,披頭一個耳光正要打出去,卻不料在門外等著的下屬卻是有些慌張的走了進來,微微鞠躬:“小姐,何先生在外麵。”
杜芳芳舉起來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何以桀怎麽會突然來這裏?她在A市住了一周,今天晚上八點告訴他要回家一趟,然後就背著他來了聞相思這裏,怎麽她前腳剛走,他就來找他的小情.人了?
杜芳芳不覺冷笑一聲,一低頭,卻看到相思眼眸中燃起的一抹希望,她心中暗恨,卻依舊倔強的一抬下頜,她杜芳芳就是要好好看看,何以桀會怎麽做,她就是動了他心愛的女人,她就是這樣眼底揉不得沙子!
他若是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情願,她杜芳芳發誓,一定要把聞相思這個女人給玩死!
想著,拽著相思頭發的手就微微鬆開來,她抬腳從相思身上跨過去,緩緩踱步向門外走,對下屬問了一句:“在哪呢?”
“兄弟們在外麵攔住了,沒小姐您的指示,不敢讓何先生進來……”
下屬唯唯諾諾的說著,杜芳芳卻忽然柳眉一豎,劈手一耳光打了出去,“混賬!何先生是誰?是我的未婚夫,是我未來的老公,你們連他都敢攔?”
那下屬躲也未躲,硬生生挨了她一耳光,依舊是低眉垂眼的樣子:“是,小姐教訓的是。”
杜芳芳見他一派木頭樣子,不覺有些沒趣兒,拍拍手徑自出去:“還不快放行!”
下屬趕緊應是,快步出了房子。
何以桀站在裂成幾塊的門邊,眉心不易覺察的微微蹙了一下,但他一秒鍾都沒有停留,照舊是步履穩穩當當的走進了房間。
杜芳芳背對著她站在客廳窗前,他的目光從她的肩上滑落,習慣性的往她的左手看去,果然那條鞭子還纏在手上,他的心莫名的緊了一緊,腳步在經過相思臥室的時候,有片刻的遲疑,但終究還是一低頭,微微咬牙走到了杜芳芳的身邊。
“芳芳。”他的聲音壓的有些低,醇厚而又帶著男人的霸道和野.性,透過虛掩的門,很輕易被相思聽到。
她微一揚臉閉上眼,兩行眼淚騰時就滑了下來……
杜芳芳轉過身來,臉上已然是嬌俏可人的笑意,她一伸手勾住何以桀的脖子,那一雙眸子裏似乎也有了一些溫柔:“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何
以桀抬手環住了她的腰,菲薄的唇邊牽起了一抹笑意,隻那笑意卻淡淡的,不達眼底。
“你不是回京了嗎?”何以桀並未作答,隻是輕輕反問了一句,說話的同時,他抬手撩了一下她額前的碎發,這動作有著小小的曖.昧,一下子讓杜芳芳的心柔軟了一下,似乎連興師問罪都忘記了。
“怎麽?盼著我走?”杜芳芳偏過臉在他頰上輕輕親了一下,細長的眼眸眯了起來在他耳畔低低的道:“就知道你還有別的女人,給我逮住了!”
何以桀沉沉的笑了笑,手指擎住她的下頜,指腹微微的磨蹭過,一雙眼瞳,帶著墨色的誘.惑和深沉鎖住她的臉龐,他桀驁的微微抬起下頜,慢悠悠的說:“男人嘛,逢場作戲而已……”
這句話說的很輕,但因為房子裏太靜,相思聽的斷續,卻也聽得一個逢場作戲,她的臉埋在柔軟的地毯裏,有眼淚憋在淚腺裏,生生的疼,但卻怎麽也落不下來,她的手指揪住身下的地毯,瘦瘦的身子卻開始顫抖起來,所有的疼,忽然之間席卷而來,壓迫的她似乎撐不住就要垮掉。
她很想知道,何以桀到底能對她做到哪一步,她更想知道,他今晚會怎麽對她,怎麽解決她這個擋路的地下情.人……
“是真的逢場作戲?”杜芳芳微微的偏偏頭,一向爽利潑辣的她,卻忽然有了幾分小女兒的嬌俏,何以桀似乎很是喜歡她此刻的樣子,低頭在她嫣紅的唇上吻了吻;“我還騙你?”
杜芳芳咯咯的笑,雙臂都摟緊他,熱烈的回應他的親吻。
兩人頗是吻的難解難分,好一會兒,還是杜芳芳幾乎喘不過氣來,方才輕輕推推她,她雖是一向作風大膽,但也有些微微的害羞起來,一臉嬌紅映著璀璨的燈光,端的是一個美.人,何以桀瞧著她此刻的樣子,心卻是沉寂如同深潭,但麵上卻絲毫不露,他甚至還分外體貼的撫了撫她唇角的水漬,略略調侃了一句:“這就不行了?”
杜芳芳好勝,聞言立時蹙眉到:“你才不行!”
何以桀笑紋抿的更深,聲音裏就有了一絲絲的曖.昧:“改天試試,不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杜芳芳正欲對回去,眼珠一轉,卻忽然伸手一戳他的胸口,竟是有些嬌羞的開口道:“你還說……人家那天第一次,你都不知道溫柔點……”
何以桀哈哈的笑起來,一把把她摟在了懷裏,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誰讓你這麽迷人呢?真不愧是京裏出了名的刺玫瑰,你不知道你那天差點沒把我咬死!真像是個小野貓,撓了我一身的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