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何以桀不說話,隻是陰鷲的站在那裏,方才打她的力道極大,他的手掌心現在還震的發麻,麵對杜芳芳的質問,他隻覺得可笑,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真的太蠢,還是她偽裝的太好,自己丈夫的心到底在不在自己的身上,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杜芳芳見他沉默,更是篤定那些東西是聞相思留下的,她搬進來之後,將房子重新裝修了,所有她看不順眼的東西都扔了,所以自以為是別的女人留下的東西都無一例外丟進了垃圾堆,前幾天偶然看到他書房中緊鎖的抽屜,她動了心思,找管家拿了備用鑰匙打開,看到是滿滿一抽屜的藥,她起初並不曾放在心上,何以桀有胃病,她也是知道的,但後來見他從不曾打開這個抽屜,胃痛的時候也沒碰過這裏的藥,她就漸漸的疑惑了起來,尋了個機會就把藥藏了起來,孰料,他這麽快就來上門興師問罪了……


  “何以桀,你怎麽不說話了?你說啊——”杜芳芳心中越想越恨,她順手抄起一邊隔斷上擺放的古董花瓶,高高舉起重重擲在地上,哐啷一聲,價值連城的古董摔成碎片,她卻看也不看,又抓起手邊的東西,盡數往地上砸去,房間裏一片的狼藉,何以桀依舊是站在那裏不動,待她怒極的抄起茶杯預備往他頭上砸去的時候,何以桀忽然一步上前,精準攥住了她的手腕。


  杜芳芳看著他,他一張俊逸的臉上滿是清晰的嘲諷,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裏,透出來的都是刺骨的冷蔑,杜芳芳無法控製的顫抖起來,她哭叫著,掙紮著,他的手卻越捏越緊,幾乎要將她的腕骨都給捏碎。


  何以桀微微傾下.身子,和她之間的距離越拉越緊,杜芳芳清晰嗅到他身上濃濃的煙味,她無法控製的愛他被他吸引,卻又無法控製的聲嘶力竭的罵著他:“何以桀,你混蛋,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過河拆橋,你——”


  “芳芳……”他忽然低低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尾音微微的拖長,好像帶著一點歎息,又好像帶著濃濃的遺憾,杜芳芳被他這般叫了一聲,不由得一愣,他卻已經繾綣笑著側過臉貼在她的耳邊,唇似乎擦過了她的耳垂,又似乎是她的幻覺,然後,他的聲音溫柔到極致,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響起:“杜芳芳——你果真是個潑婦!”


  “轟”的一聲,她的腦子好像一下子被炸開了,他的話語化作冰寒的利劍,一根一根的戳進了她的皮肉裏,她的每根神經都在疼,疼的她忍不住的哆嗦了起來,而他卻已經狠狠的丟開了她的手,轉身從她梳妝台上抽出張濕巾,細細的擦了擦捏過她手腕的那隻手,然後優雅的走出了房間。


  直到門被他重重關上,杜芳芳才似崩潰了一般慘嚎了一聲,隨即房間裏哐啷哐啷的響成了一片,何以桀步伐穩穩的走出房子,管家一臉憂心的看看樓上又看看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何以桀一直走到車子那裏,杜芳芳才從別墅裏披頭散發的衝出來,她不知又從哪裏翻出來了她的那條鞭子,像是一個瘋子一樣見人就打,幾個傭人躲閃不及被她抽了幾鞭,都痛的慘呼起來,何以桀麵色漸漸變的鐵青,在她跑到她跟前的時候,硬是硬生生的挨了一下,方才一步上前扼住她的手奪過鞭子,又一耳光打了出去,他臂上負傷,力道卻不減,一巴掌下去杜芳芳就倒在了地上。


  她的慘呼戛然而止,就像是斷了電的機器,瞬間停止了轟鳴。


  她被他打的趴在地上,那半邊臉就完全腫了起來,何以桀憤怒到了極致,厲聲叫來管家,“把這條鞭子給我燒了!”


  他氣急的將鞭子狠狠擲在地上,這他.媽.的是個什麽女人!

  管家囁囁嚅嚅的應著,卻看著杜芳芳不敢上前,平素因為何以桀很給杜芳芳麵子,這別墅裏上上下下也都習慣了有什麽事要征求她的意見,平常何以桀不管,今天看了卻是分外的惱怒,飛起一腳把那鞭子踢出去,他卻猶不解氣,一雙眼像是利劍一般落在管家的臉上,口吻卻是輕飄飄的似乎還帶著點笑模樣:“怎麽,現在我說話都他.媽.的沒人聽了是不是?這個家是不是要改姓杜了!”


  管家嚇的差點癱軟在地上,趕忙小跑著去撿了鞭子拿去燒,何以桀的怒火卻止不住,若不是顧及著杜家的顏麵,他這一次絕不會這樣輕易放過杜芳芳!

  開了車門正要上車,杜芳芳卻冷森森的說了一句:“我見到聞相思了。”


  何以桀拉開車門的手陡地僵住,動作就停滯了下來。


  他的反應落在杜芳芳眼底,更讓她心寒無比,原來果真被她猜對了,聞相思這個女人,對他來說是真的不一樣。


  何以桀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方才緩緩轉過身,他眼眸如波瀾不起的深潭,毫無一絲的波動,但那一雙不自禁握緊青筋畢露的雙手,卻是泄露了他全部的心聲,杜芳芳的目光不經意的從他的手上滑過,她依舊是伏在地上,臉上還帶著淚痕,但眼底的倔強和決絕,卻清晰流露。


  “你還要怎樣?我以前的女人,都清理的幹幹淨淨了,好不容易有個有趣的玩意兒,你不喜歡,幾鞭子也打走了,杜芳芳,我自問我何以桀做的已經很夠了,你去外麵看看去,不說別人,就你那個朋友,鄧家的千金鄧華,她老公秦慕之在外麵養著多少個女人?我就那麽一點陳年舊事,你就偏偏抓住不放?”


  杜芳芳聽他這樣說,忍不住的譏誚笑了一笑:“何以桀,事到如今你還裝?你以為我杜芳芳就是個傻子?你心裏有沒有人難道我看不出來?我告訴你,我杜芳芳就是和那些女人不一樣,她們能忍,我偏偏忍不住,你忘不掉是不是?那好辦啊,我們去爺爺那裏評評理,何以桀,我倒要看看,你怎麽給我們杜家一個解釋!”


  杜芳芳說完,咬著牙站了起來,她胡亂抹了一把頭發,轉身厲聲大喝:“司機備車,回京!”


  她說完,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何以桀卻也不怕,等她走到車前了,他才揚高聲調慢悠悠說了一句:“芳芳,你心情不好就回家多住幾天散散心吧,我會給爺爺好好說說的。”


  杜芳芳氣的腳步一滯,死咬了牙關臉色雪白的彎腰上車,砰的一聲甩上了車門。


  何以桀見她的車子開出去,他才斂了臉上譏誚嘲諷的神情,立刻拿了手機出來撥通了趙秘書的電話:“她還在A市,立刻派人再去找,找到她就先暗中讓人保護她,不要驚動,然後立刻通知我!”


  掛了電話,何以桀好似忽然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胃部的疼痛還在一波一波的席卷而來,他揪住衣裳,靠在車上疲憊的閉上了眼睛,相思,我該怎麽辦,我該拿你怎麽辦……


  我沒有資格再要你回我身邊,我和杜芳芳結婚那天起,我就是真的放棄了,你這麽幹淨,美好,而我的世界太肮髒,我不想讓你卷入,隻是,你為什麽不離開……


  如果你一輩子都不出現,我也就可以這樣無所謂的過下去,但你在,你就在這裏,你讓我怎麽放開手?

  相思感覺有些不對勁兒,這幾天上班下班的路上,總感覺有人在跟著她一樣,而回頭四下去看,卻又一切正常,相思感覺自己成了驚弓之鳥,幹脆上班下班都拖著長生一起走,長生一直告訴別人說他自己是十五歲,但他的個頭去年就竄到了一米七六,他的性子又沉穩又內斂,還不愛說話,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反而像是一個十歲秀秀氣氣的少年。


  長生最樂意和她一起上班下班,到後來,中午在超市一起吃飯的時候,長生也要捧了盒飯跑到相思跟前一起吃,一個看著像是十歲的少年,一個也像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兒,漸漸的那些同事就開始打趣他們,男的秀氣女的可愛,怎麽看都是天生一對兒。


  相思覺得這些人簡直是無聊極了,她在長生麵前總是不由自主的以長輩自居的,她都比他大了快十歲了!怎麽可能?長生聽了那些人拿他和相思開玩笑卻隻是偷偷的抿著嘴笑,然後就低了頭大口大口的扒米飯,也不解釋也不反駁,等到相思快生氣了的時候,他才會溫溫柔柔的看她一眼,然後秀秀氣氣對眾人說道:“姐姐們,你們說我無所謂,別說我家思思姐,她臉皮薄,會不好意思的……”


  那幾個女孩兒聽他這般講,先是沉默,接著卻是轟的大笑了起來,相思也撐不住,嗔著瞪了他一眼,拿筷子敲他的頭,口中微微嗔怒念叨:“長生,你唯恐天下不亂!”


  長生也不躲,任她拿筷子敲他,看她笑的臉色微紅,眼睛也亮晶晶起來,他隻覺得心裏十分的快活,如果她一直都這樣笑,他也會感覺很幸福吧。


  他不喜歡她一個人偷偷的哭,不喜歡她半夜睡不著覺坐在客廳裏沉默,不喜歡他叫她的時候,她的眼睛空洞洞的,裏麵沒有他,他隻是希望,他家的思思姐,能夠快樂點,多多的笑一笑,她笑起來,像是會發光的寶石一樣,多好看啊。


  年輕女孩兒看到長生望著相思的目光,忍不住的就你捅捅.我我捅捅.你,嘰嘰咕咕說笑成一團,“喂,長生,你再看下去,思思就被你看的融化了!”


  長生的臉紅的像是搽了胭脂,相思再也坐不下去,恨恨的一甩筷子瞪了長生一眼,俏生生伸出細長的手指,指住他的鼻尖:“靳長生,趕緊給我滾回去幹活!”


  長生微微抿唇笑了笑,乖乖的放下了飯盒,細長的眼尾透出幾分的清秀的嫵媚,他站起來,少年單薄的身.體像是青翠的竹竿。


  “思思,那我晚上來等你一起下班回家。”說完這句話,他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方才轉身向貨倉走去。


  女孩子們又笑起來,相思直跺腳,又氣又怒,到最後,卻也撐不住的笑了起來,眼睛晶亮;“這孩子,太沒大沒小了!”


  長生下午再工作的時候,就有點不專心,他以前總是告訴別人他十五歲,隻不過是因為他不想長大,他害怕長大,他不知道一個無父無母以乞討為生的男孩長大之後可以做什麽,他想要一直十五歲,就在這個小巷子裏,來來往往的人都把他當成個小孩子不設防,他安安心心的過他孤獨卻又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但他現在遇到相思了,他覺得,自己應該長大,變成一個大人了。


  不是你自己把自己當成小孩兒,你就可以永遠做一個小孩兒,這世上,又怎麽可能有人,永遠長不大呢?靳長生,你的人生該有一個新的開始,請不要繼續這樣,沉.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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