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４１章、低語
五百塊，雖然對於家的外債來說是杯水車薪，但對向來節儉的徐彩霞來說已經是很大方的表示了。在這個時代也是很拿得出手的數目，一般工人兩個月的工資，婚喪嫁娶的隨個份子十塊二十塊的都有。
給備了湯水塞了錢，倒是沒提要一起去，還在小欣想要跟著的時候阻止了：“你姐是去照顧同學，他們排的班，要在醫院呆一整天呢，你跟去幹啥？你去了你姐是照管著你還是照顧病人？”
小欣嘟著嘴拉姐姐的衣角，直到歡顏跟她說，董小振不去，盧興宇他們今天也有別的事兒，隻有自己在那兒，照顧病人是很辛苦的，沒時間帶她玩兒。
才終於放了姐姐走了。
到了醫院先和展歡盧興宇兩人說辛苦，盧興宇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沒啥辛苦的，大波可能白天折騰的累了，九點多就睡實了，一晚上也沒醒過，連衛生間都沒去過。”
展歡把散落在額前的頭發向耳後理了理：“吊瓶也是白天打的，晚上沒有，整晚上基本都沒什麽事兒。”
歡顏往兩人臉上看了看，心裏有點兒納悶，按說如果沒事兒的話他們應該能休息啊，這怎麽看著都臉發黃眼發青的，像是整晚沒睡？
見歡顏往他倆臉上打量，展歡又理了理頭發，好像不太自然的樣子。
盧興宇說：“那啥，剛才醫生來給換過藥了，說沒有感染的跡象，又給查了查，說是腦子也沒事兒……就是都挺好的，再住幾天院就差不多了。”
聽他說起於宏波的病情，歡顏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換藥的時候你們看了嗎？傷口大不，恢複的怎麽樣？”
盧興宇伸手比劃了個雞蛋大小：“青腫的大概有這麽大。”又把手收小到一顆龍眼大小，“創麵這麽大，腫著，但不嚴重。沒感染，已經有點兒要收口結痂的模樣了。”
歡顏心裏鬆了口氣，沒感染就好，結痂就更好，那就是要愈合了，看來於宏波的自我修複能力還不錯。
同樣的傷，用同樣的藥，體質不同，恢複的時間也不一樣。
把保溫桶放在床頭的小桌上，歡顏說：“早餐吃了嗎？”
還是盧興宇答：“吃了，在門口買的豆漿油條，宏波吃的醫院的。”
歡顏看向床上的於宏波：“醫院食堂做的能好吃嗎，我再出去給你買點兒想吃的？”
於宏波搖頭：“挺好的，有粥有雞蛋，吃的飽著呢。”
“那等會要是餓了想吃什麽告訴我，我再買給你。有我在這兒行了，你們先回去吧，好好歇歇，明天怎麽個情況我給你們電話。”後邊的是說給展歡盧興宇的。
盧興宇答得挺爽快：“那行，我們就先走了，有事兒隨時電話。”
展歡嗯了一聲，和歡顏於宏波點點頭，轉身跟著盧興宇出去了。
歡顏邊打開保暖桶，邊往病房門口看。
等倒好了雞湯端到於宏波麵前，歡顏扭頭看著：“這兩個，今天看著怎麽不太對勁兒呢？”
靠在床上的人，發出一聲輕笑。
歡顏抬頭看他，沒說話，目光裏卻帶出詢問的意思來。
於宏波往隔壁床看了看，示意歡顏靠過來一點兒。
歡顏端著湯，斜著身子坐過去。
男子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撲在耳畔的溫熱的感覺，以及那既有點兒熟悉又帶著幾分陌生的氣息。
歡顏的手微微一顫，熱湯濺出來，落了幾滴，在手背上。
湯是才熬好不久的，歡顏嘴裏發出“噝”的一聲。
床上半靠著枕頭的男生一下坐直身體，也顧不得頭上的傷，急急問：“怎麽了？”
“燙！”歡顏回身又把湯放回桌上。
“我看看。”於宏波伸出手，捧住女孩的手。
放學一起回家的時候，也不是沒牽過手，可這時候，被他雙手合攏著捧在手心裏，也不知是那緊張的神情或是那珍之惜之的姿勢，或者是剛剛那耳畔的低語……
總之，林歡顏覺得，自己的半邊麵頰都有些發燙，是側向他的那一邊。
“沒事兒，就濺了幾滴在手背上。”女孩微低著頭，聲音也低低的。
看在男生的眼裏，就有一種與平日裏不同的，嬌羞的味道。
偷眼看了看，隔壁床的老人正在閉目假寐，照顧他的家人剛出去，此時不在床邊，其他幾張床距離較遠，角度也應該注意不到他們這邊。
於是低了頭，嘴唇，輕輕觸在她手背上。
一種極特別的觸感，從林歡顏的手背直傳到心裏，很軟、很溫，還有一點點兒濕潤……
半邊身子，就有一點軟。
於宏波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順勢微微一用力，就把她整個人帶到自己身邊。
歡顏坐在床上，半個身子就倚在他懷裏。
“你幹嘛~”擰了下身，歡顏想要站起身。
“告訴你大宇和展歡的事啊。”於宏波湊到她耳邊，神神秘秘地說。
歡顏快速四處打量了一下，見沒人向他們這邊看，便也沒再掙，隻低聲道：“那你快說。”
“他們啊，昨晚……”有又溫熱的氣息，湊到耳畔。
這一回，歡顏收攏心神，勉強聽清楚了。
這兩個家夥行啊，在照顧病號的同時，竟然也沒耽誤他們自己的事兒。在醫院這種地方，竟然還能找到談情說愛的地方。
“我看著表呢，他倆昨晚上十點半上去的，樓頂天台，中間大宇下來兩回看了我一眼就又走了，一直坐到今天早上四點多才都回來的。”於宏波說，“你說這兩個，哪那麽多話呢？”
歡顏扭了下身：“我哪知道……湯都涼了，我拿給你喝。”
於宏波卻沒立刻鬆開手，又把頭靠在她肩窩裏輕聲說了句：“等我要出院前，咱們也上去坐坐。”
歡顏扭頭看他。
男生臉上就帶出一點兒羞赧來，微垂了眼簾：“我就是想看看，那地方哪那麽好。”
歡顏就卟地笑了。
終於鬆開了，歡顏端起湯，試了試溫度，遞給於宏波：“我媽一大早做的，嚐嚐味道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