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不怕你
一路上就這麽閑聊著,絲毫沒有要麵對地頭蛇“雷老大”的緊張,似乎輕輕鬆鬆的,就到了工地現場。
曲延斌等人迎上來,先又簡單說了之前的情況。
不出歡顏所料,衝突的過程不隻工地的人看到了,還有四組來問房子情況的客戶,以及一群東遼大學的學生。現在這些人都沒走,他們都可以為工地上的人作證。
馮中華給這些熱心的“證人”都臨時安排到工地公辦室裏,泡了茶買了煙招待著。
說完這些,曲延斌又說那邊院裏來人了,說他們老大要和這邊能做主的人談。
老大。
果然是姓雷的親自露麵了。
林歡顏的臉上依舊帶著輕鬆的笑意:“那就過去見見吧,都跟過去,我和昊子斌子進院兒,其他人在院門口守著。”
一路走到那個院子,從敲門到被裏頭的人帶到正房,直到看到那位上一世隻在報紙電視上看到過的,“窮凶極惡”的雷老大,林歡顏一直都是一臉輕鬆。
其實也不是不緊張。
畢竟在傳聞裏是那樣一個“可怕”的人。
但林歡顏始終記得一句話——
胸有驚雷而麵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她現在是一家集團性企業的老總,手下有幾百號人,幾攤頗具規模和發展前景的生意,而且,還是很快就會是本土企業家代表。
未來還不止於此。
去見一個幾年後就要被審判被判刑被徹底清除的社會毒瘤,有什麽可怯的?
上一世媒體上紕漏的雷老大一夥的累累罪行,在林歡顏步入那院子,走到正房這短短的一路上,無比清晰地呈現在她腦海裏。
將近二十年,從七零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後期,這個人做下的惡事,真可以說是罄竹難書。
這是林歡顏兩世裏第一次麵對一個真正的“惡人”,而且是惡名傳遍整座城市,鄰近城市,在若幹年後東遼省內提起來還幾乎是家喻戶曉的惡人。
不由自由的,手心裏就滲了薄薄一層汗。
直到看到了他本人。
和上一世在電視報紙上看到他時,沒有太大區別。
這個男人應該是個“少白頭”的,無論是幾年後還是現在,都是一頭黑白相間看似灰色的頭發,頭型也還是根根豎起的寸頭。
個子不高,有一米七二左右的樣子,在北方男人中算是偏矮。
身材也偏瘦,並不孔威也不偉岸,背甚至有點兒彎,微微前傾的樣子。
灰黑色夾克,敝著前襟,露出裏麵銀灰色毛衫。
頭發、體態、衣著都有些顯老,猛看上去似乎有五十餘歲的模樣,可臉上的皮膚卻細膩光滑,還很白皙,三十歲的男人也未必有的好狀態。
麵相也不凶狠,隨便在宏陽市街頭巷尾都能找到一大把裝束、模樣和他差不多的男人。
隻有真正和他麵對麵後,從他那微垂著的眼瞼內,可以感覺到一抹與眾人不同的冷茫,像是盯著獵物的鷲。
另外就是他笑時眼睛裏頭不會沾到半絲笑意,一邊的嘴角明顯比另一邊翹得高,別人這樣笑或許給人的感覺隻會是不真誠,而落在他臉上,就是一種狠厲陰沉。
看到和上一世印象重合的“雷老大”,林歡顏胸口那顆一直跳動得有些猛烈的心,反倒平靜了下來。
手裏也不再汗津津,徹底恢複了平時的鎮定。
林歡顏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事情發生之前,她會百般考慮千般準備,再三思量甚至會有些裹足不前。
但事情真的到了眼前,她便會真正平靜下來,無論是緊急、危急甚至是危險,都會冷靜理智地去麵對。
雷老大沒有出門相迎,也沒像之前林歡顏到米廠見那位孫老久那樣托大。
在林歡顏三人走進正房房門時,坐在沙發上的他,雖沒有相迎,卻也站起了身,在原地點頭示意了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吳昊曲延斌臉上一掃而過,並沒有過多停留,很快便轉到林歡顏臉上。
也就是在這時候,林歡顏感覺到他目光陰寒。
兩人目光相接,誰都沒有避開的意思。
時間靜止了一般,靜止中又似乎有著重重的質感與份量。
雷老大身邊的兩個人也都是經曆過血雨腥風的,此時卻都覺得有一種從未感覺過的壓抑,其中一個控製不住喉嚨發癢,咳了一聲。
雷老大以眼角餘光掃了那人一眼,然後又將目光調回,轉到他的目標上頭:“林總?”
歡顏點頭:“姓林。”
沒有自我介紹,連全名也沒報出來。
不是怕在對方麵前露了底細,而是完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以雷老大在宏陽城橫行十餘年的根基,怕是早就把她這個人,她的生意以及人脈關係都給摸得清清楚楚了。
果然,雷老大挑了挑嘴角,帶出個笑容來,又說了四個字:“久仰久仰。”
林歡顏回道:“彼此彼此。”
雷振向他身前的另一張沙發示意了一下:“坐。”
林歡顏答了聲:“好。”
大方落座。
雷振坐回自己的座位,一隻手搭在一側沙發扶手上,下意識地彈動著手指,過了片刻才又開口:“有點兒意思。”
其他人或許不明白雷振這句話裏的意思,林歡顏卻大約明白。
雷振說的是她的表現。
首先,她走進這院子後,對院裏那些被吳昊他們打傷的,還在原地沒有移動的男人視而不見。
任憑那些人以仇視的,似乎下一刻就會撲上來報仇的目光死死盯住他們,依舊目不斜視,仿似完全無睹般,輕輕鬆鬆地進了正屋。
而後,是在正屋裏與雷振本人的對視。
正如雷振已經把對麵這個女人的情況調查得清清楚楚,她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能和他雷老大對視那麽久,麵色平靜無波的,別說是她這個年紀的女人,就算是道上有名有號的那幾個,也都未必做得到。
再往後,他說兩個字,她回兩個字;他說四個字,她回四個字;他說一個“坐”,她回一個“好……
不肯多說半個字出來。
這小女子擺明了告訴他,要和他平起平坐。
他別想壓過對方半分,也別想在之後的談判裏占到對方一絲一毫的便宜。
總結起來,她要傳達的就是一句話——
無論你姓雷的在別處多威風,在我這兒,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我不怕你!
今天更晚了,兒子要“給媽媽過節”,然後公園溜娃到五點鍾(腰酸背疼)……感謝2099的全票支持,加更先欠著,明天還……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