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表白
馮英翻翻眼睛,就要暈過去。
玄羽湊近馮英,看著馮英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笑,“不要準備使那招金蟬脫殼了。現在沒用,因為我還不準備殺你。”
馮英鬆了口氣,點點頭。
“那兄台一直抓著我幹什麽啊。”馮英微微一笑,“該不會是兄台想要……”
屋內忽然傳來一陣聲響,馮英想起自己折回的目的,微微一笑,“兄台,不去看看那女子麽?她可是為了救你而受了很重的傷啊……”
玄羽耳根處一抹薄紅,扭頭道,“那是她自找的事,我何必去看?”
馮英輕輕退看玄羽的手,笑的幾分嫵媚幾分清涼,“兄台,你不去看麽?真的不去看麽?”
腦海中漸漸幻化出方才那女子的樣子,眼角輕揚,一絲嫵媚,兩份慵懶,脖頸自然的垂在蕭琪的臂彎中,讓人自然而然的聯想到高燭,聯想到紅被,聯想到那一夜旖旎鮮香。
玄羽耳根處的紅暈更加的明顯,依舊是堅決道,“不去!”
馮英快速的踹了玄羽一腳,也不甚用力,隻是掙脫開玄羽禁錮著他的姿勢,邊走邊笑,“你不去我去。”
卻沒有聽見,身後的玄羽倒吸了一口冷氣。
還未踏入,馮英又被玄羽擄出。
馮英回過頭別是一拳。
玄羽皺起眉,抬掌當住馮英的拳,飛起一腳,怒道,“我的人你也敢看麽?”
馮英微微一愣。
陳應已從門後轉出,手中還係著未係完的裙帶,剛好聽到玄羽這句話,臉上一紅,又走了回去。
“咦,你不是失憶了?”
馮英好奇的追過去,“怎麽還會臉紅啊。”
陳應胡亂抓住手中的裙帶,回過頭捶向馮英,口中默念:“淡定,淡定……”
馮英捂著臉笑的顫抖,陳應又羞又氣,回過頭又是一拳打上。
馮英更是笑的起勁,陳應不解,看向玄羽。
玄羽故作不知,看向窗外。
陳應猛地醒悟過來,他這是在笑自己竟然敢在師父麵前如此潑辣,就說見過他啊,原來是三元閣裏那個小廝!不想竟然是蕭琪的手下,卻也和師父的關係如此密切。
馮英站起身,看向玄羽,“要我說,給你們找個好日子成親算了,省的每一個人都這麽磨磨唧唧的,有啥抹不開麵的啊。”
陳應聽著氣不過,又是一腳飛過去。
這人怎麽這樣啊,少說一句也沒人把你當啞巴啊。
陳應狠狠的瞪了一眼馮英,看著他狹長的鳳眸,看著他媚眼如絲,一時竟然再下不去手打他。唉,都是自己心太軟啊。
陳應笑著歎了一口氣,自動忽略了馮英剛剛說過的那話。
馮英又不知好歹的看向玄羽,“兄台,小弟我說話您可清楚了?要不今兒就在這,小弟我請客,讓你們兩位把喜事辦了,小弟我也好趁機多收紅包,中飽私囊啊。”
玄羽冷冷的看了一眼馮英,一掌拍向一旁的紅柱。
立刻又幾塊漆皮嘩嘩掉落。
馮英一哆嗦,今個兒宮主大人心情不好,再多說話的話,可能就不是掉一層皮的問題了……
玄羽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傑作,微微一笑。
這世道,拳頭才是硬道理。
馮英看著不遠處升騰起的煙霧,又聽見隱隱的馬蹄聲,不由一愣,難道王爺又回來了?
他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
可是……她們怎麽辦?
馮英擔憂的看了一眼玄羽和陳應,今天既然都明白了一切,索性便如此相待吧,他們不曾害了自己,自己也不可能賣主求榮。
要不……
馮英眼睛一轉,跑過去拉開一個書櫃,打開隔層。
“快,你們先走吧。”
馮英的鳳眸不再殘忍,他是在笑著,而且笑得溫柔。陳應不知道,這個冷血的什麽都不怕的人,也會有如此溫柔的眸子。
“那你怎麽辦?”陳應當然知道若是蕭琪此刻回來,等著馮英的會是什麽。畢竟楚宮七年,王府一年,她看透了太過。那樣冷漠無情的人,或許會是亂世梟雄,可不會是一個好主子,好王爺。
“別廢話了!”馮英猛地把陳應推進去,隨後拉過玄羽,毫不客氣的在玄羽的悲傷拍了一把。
“如果你們在磨蹭,我就真的有事了。”
馮英依舊笑著,顯得漫不經心。但卻在陳應和玄羽進去後猛地關上暗道的門,吃力的將書櫃挪回來。
陳應和玄羽聽著上麵的動靜,陳應輕聲問道,“我們真的要走?”
玄羽背對著陳應,仿若沒有聽到般,死死地盯著前麵一個黝黑的口子,那裏透著微微的光亮,可能是一個出口。
“師父。”陳應好脾氣的拉拉玄羽的袖子。
玄羽回過頭,微微一笑,低聲道,“等等,我去看看那裏是不是出口。”隨即掙開陳應的手,走向那裏。
陳應不甘心的喊了一聲,玄羽沒有絲毫的反應。
陳應快步走過去,拉住玄羽。
看著玄羽銀色的麵具,透著薄紅的耳根和純白的如同一汪水樣的衣衫。
輕聲問道,“師父,你是不是什麽都聽不到了?”
玄羽沒有看清陳應的唇形,依舊是笑著,“乖徒兒,為師先去看看那裏是不是出口,小心那裏比較危險,你就不要過去了。”
陳應愣住。
認真的盯著玄羽。
一字一句的說著,“師父……你是不是,什麽也聽不到了?”
玄羽嘴角的笑意漸漸凝注。
半響,輕輕點了點頭。
陳應反倒輕鬆的笑了起來,拉著玄羽的衣袖,慢慢說著,“師父,讓我做你的耳朵吧。”
從此你聽不到的,我幫你聽;對你不好的,我選擇不聽;你希望的,我每天都說給你聽。
隻要你心裏還有著耳朵,有著傾聽這世間的渴望。
那你的耳朵,就是我。
玄羽一把抱住陳應,低聲道,“謝謝你。”隨即鬆開,看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依舊是哪個謫仙般的宮主,身後跟著自己的徒兒陳應,一步步走向光亮處。
陳應輕輕回頭,瞥見自己水藍的衣衫上,多了一抹淺淺的淚痕。
忽然想到眼前這人,曾飛奔下山崖接住過墜落的自己,曾在澄心宮前的樹上爽朗的笑,收回了可以讓自己保命的煙火,隻因自己說,生不同衾死同穴也好。
這次,卻又因為自己的任性,失去了習武之人最寶貴的聽覺。
師父,我在心裏說的話,你可聽得到?
師父,我說我愛你,我想要陪著你。
隻要你不離,我便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