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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激將

  “主上。”


  朱雀推開門,緩步走入。


  “他走了?”


  “是的,而且……”朱雀磨蹭著說道,“而且他走的時候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偷偷的上了我們的穀頂,還在山崖上扔下些東西來。”說著,雙手捧著一個淡藍色的錦盒,遞給玄羽。


  “蠢貨。”玄羽淡淡一笑,伸手接過錦盒,“若是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如何扔下這錦盒來?”


  “屬下明白,隻是……”朱雀愣了愣,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人的心態,自信的讓人以為他確實沒有被發覺。可住上說的也對,若是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何必再拋下這錦盒讓人注意呢?更何況,碧桃穀從未有這些東西出現過。


  玄羽看完錦盒裏的信,笑容漸漸凝注。


  “主上……”


  朱雀擔心的看著玄羽僵硬的嘴角,在心裏揣測著,難道是因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麽?主上一直都是如此的雲淡風輕,何時出現過這樣凝重的神色?

  “沒事。”玄羽說完,將那信燒掉,起身披衣,“去備馬,草原。”


  “屬下明白。”


  鐵木格遲早都會繼承老王的王位,這事情誰都知道,可朱雀沒想到來的這樣的快,是啊,看主上的表情,那一定是蕭琪從天朝帶過來的,封鐵木格為忠順王的口諭,隻是蕭琪明目張膽的扔下,而玄羽旁若無人的燒掉,真的不在乎麽?

  朱雀佯裝絲毫不知的走出流雲居。


  朝樹上的白虎等人打了一個呼哨,簡單道,“草原。”


  白虎從樹上跳下,問道,“帶她麽?”


  “算了……不要帶了。主上沒有吩咐,那裏危險,還是這碧桃穀安全些。”朱雀略一遲疑,快速答道。


  白虎雖是疑惑,可也未曾細問,隻是牽出了那幾匹休息好了的快馬,等著玄羽帶著他們出發的那一刻。


  陳應此時還在碧桃穀的最西邊,並不知道此時這幾個人的動作,聽著風吹過樹梢颯颯的響,想象著玄羽看到那篇讀不通順的所謂的情書的表情,不禁莞爾。


  這種感覺……就是好啊。


  勝過所有的爾虞我詐,也勝過所有的兵戈交合。


  陳應幹脆的躺在草地上,耳邊似有蚊蟲的呢喃細語,又似有綠草生生不息的誓言。


  大地一陣陣的顫動,像是馬蹄的聲音。


  陳應一個機靈,坐了起來,想了想,許是自己幻聽了吧,這碧桃穀內從不允許人們騎馬馳騁,更從哪裏傳來這如鼓擂大地的馬蹄聲呢?

  可再一轉念,心道不好,慌忙起身跑向流雲居。


  推開門,隻有燒焦的紙片。


  師父……你終於也有著一天,就算是有了任何事情也不告訴我的這一天。


  陳應的腳跨在門欄上,臉上的笑容隱在光與影交匯的那一處,看不分明。


  “怎麽,後悔自己沒跟著他們去草原呢?”


  熟悉的冷冷的女聲,帶著嘲笑與譏諷。


  陳應回過頭,依舊是那柔和的清爽的笑,“啊,清函,你言重了……你何時見過我楚映晨後悔?”


  “是麽?”


  清函跨進來,擋住那唯一的最後一道光線,“我可不這麽認為。”


  “那就是你多想了。”


  陳應淡淡的走進屋內,“我從未後悔,也從不知道,後悔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那你停在這裏,想些什麽?”


  清函眯起眼睛,笑的仿若春風。


  “我在想……”陳應也笑了起來,“為什麽有人就不知道珍惜眼前人啊,我跟著他隻是因為在乎他,倘若有一天,他不再在乎我,那我還在乎他幹什麽。要知道,我從來都不幹這種自貶身價的事情。”


  “是麽?”


  清函依舊是那淡淡的笑意。


  “我可是這碧桃穀內唯一的女子。”清函轉身坐在床上,帶著愛憐的眼神看過這流雲居內的一事一物,“當初就連著流雲居的名字都是我起的呢。”


  陳應不說話,隻是看著桌子上那燒焦的紙片,蛋黃而脆弱的燒痕,顯出一種淒涼的,無力的美。


  “當初主上和媯芷挑中這裏,就隻帶了我這一個丫鬟。嗬嗬,說是丫鬟,其實這裏什麽事情不是我管呢?我就像這裏的半個主人一樣……包括媯芷,包括你,都是我看著,一點點長大的。”


  清函的聲音恍然間開始疏遠,“當你們的主上還是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孩子,我帶著他借著遊曆四海的名義躲過一劫,再後來,我帶著他看著他的父皇與母妃死於非命……我也看著他帶來了媯芷,看著他帶來了你。”


  清函愈說愈加激動,“可他從未記得我……就連你們,也都忘記我了。隻有需要的時候,才會想起來,說‘哦,那裏有一個叫清函的丫鬟,武功不錯人也挺好的,這事交給她辦準沒錯。’難道,我就是一直被你們利用的人麽?”


  陳應不知打該說什麽,隻好盯著那紙片。想著玄羽說過的每句話,是啊,從未提起過這個任勞任怨的丫鬟。


  “今天,我目送著他們起了爭執,目送著他們離開,我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清函忽然站起身,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道,“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樣,可是你能麽?你一直都在傷害他。你看看他,他為了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麽了?”


  陳應不語。


  “好啊,我就知道你什麽都說不出來的。因為你的心裏,從來都沒有他。”


  清函拍了拍桌子,“你忘了麽,有一次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麽?他說寧肯他執掌這天下,你知道這是為什麽麽?因為他怕你累著,他都已經說過了他的便是你的,可你還是如此的不知滿足……你啊你啊,你要我說什麽好?如今他為你弄得一身的傷,你不聞不問也就罷了,何必還要寫這麽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來糊弄他?”


  陳應隻是聽著,一句話都未曾說出來。


  “啊,你回答我啊。”


  清函抓住陳應的肩膀,用力之大,透過那衣衫都感覺得到。


  “然後呢?”清函像是鬆了一口氣,“他好了,沒事了,身邊卻連一個端茶倒水的侍奉的人都沒有,我還以為,有了你後情況會好一點呢,誰竟知道……就連你也得他侍候著……”


  “清函……”陳應轉過身,抓住清函的手,“給我備馬。”


  “幹什麽?”清函沒好氣的打開她的手。


  “去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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