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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爭辯

  “國士何必如此殺了它又裝出心疼的樣子?”


  玄羽冷言道。


  “我殺了它?”陳應抬眸看向玄羽,一襲白衫,是冷咎的不許人接近的顏色,就連那銀色的麵具,也泛出了微微的寒光,“為什麽要殺了它?”


  “國士可真是……大言不慚。”


  玄羽眼眸眯起,拱手道,“玄某佩服、佩服。”


  陳應愕然,不知道玄羽今天怎麽會變得如此……令人捉摸不透。


  “罷了罷了。”天合帝明顯已經無法掌控現在的局麵,兩位重臣,哪一位都惹不起,躲不得。看來這製衡之術,也有失效的一天。


  “皇上明鑒。”陳應立刻在天合帝麵前跪下。


  玄羽眼神冷然,看向陳應,嘴角輕揚,依舊不說一句話。


  “不過是一死狗而已。”天合帝忽然起身,怒道,“也值得你們兩人如此?你們兩人皆是國之棟梁,若是你們先起紛爭,天下之人,又被你們置於何處?”


  陳應低眉垂臉,仿若認錯。


  玄羽卻更加的高傲,聲音從空靈處傳來,“天下?這何曾是你的天下?”一襲白衣若仙,轉身走出三元閣。


  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所以,有些不該想的事情也就不想了。


  父皇母後恩重如山,自然要將他們的心頭大事了卻,再去考慮自己的事情。


  玄羽微微一笑,不出三個月,****。


  抬頭看了看遠處,有錦雲漫卷,遮住了那一抹陽光。


  忽然想起那女子說的:風起四海,各自為安。


  願你……好自為之。


  玄羽輕輕笑了笑,緩緩的邁步走了出去。


  “你們……你們……”天合帝從窗戶裏瞥見玄羽走出,忽然噴出了一口鮮血,指尖微顫,指向陳應,“你們讓朕如何放心的下?”


  陳應斂眉不語,指尖拂過衣裾。


  “都是**的重臣,怎麽……怎麽都如此的不懂事?”天合帝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粘稠的腥味在空氣中蔓延。


  陳應忽然反應過來般,上前托住天合帝,高聲道,“快來人呀——”


  蕭琪此刻在離三元閣不遠的亭子裏乘涼,聽到陳應的呼喚,想要進去瞧一瞧,可想起父皇一直都未曾真正放心下自己,索性作罷。


  自會有人去看他的,旁的人看過他,自有人會告訴自己結果,自己何必非要去湊這個熱鬧去?說不定又被老頭子數落一頓……


  蕭琪如此一想,悠悠的在亭子周圍的欄杆上躺下,手中的柳枝有一下沒一下的拂過水麵,水下,七星魚聚在一起,仿若在密謀著什麽。


  蕭琪笑了笑,看來自己近來真的是想得太多了。


  是時候好好歇一歇了。


  微微的闔上眼,十幾年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閃現,耳邊依舊充斥著各色尖叫和惶恐——這些,與我何幹?

  蕭琪僅僅是淡然的躺著,似乎要把那些年所有未曾享受的悠閑一一補償。


  “如何?”


  陳應擔憂的看著欲言又止的禦醫。


  禦醫臉色不太好,點頭示意陳應出來,單獨說話。


  陳應心中忽然有了一種預感。


  “恐怕是……”那禦醫朝裏麵望了望,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確定沒有人偷聽後,方才壓低聲音靠近陳應道,“準備後事吧……”


  陳應想要說什麽,忽然覺得語言是這般的蒼白無力。


  該說什麽呢?又能說些什麽呢?


  陳應點點頭,十幾年的夙願似乎就要實現了,可為什麽……自己此刻的心裏竟是這般的焦躁難安?

  “難道說……就沒有一點治愈的可能了?”


  聲音很輕,希望很渺茫。


  “微臣無能。”那禦醫下跪,顫顫巍巍道,“要不……國士請聖巫來看看?”


  聖巫?對啊,怎麽忘了聖巫了?

  陳應忽然抬起頭,對一個宮女叫道,“快去請媯芷聖巫過來!”


  許是語氣太過焦急,臉色太過蒼白,那個宮女顫栗著點點頭,匆忙跑去了媯芷所在的宮殿。


  天合帝的氣息還是時有時無,細若遊絲。


  蕭琪靜靜的躺在亭子的闌幹上,仿佛這宮裏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而天合帝的生死存亡,也不過是另一個王朝腐朽氣息的滅亡。


  他在等。


  他在等更深的夜裏,去禦書房找到那宣布繼承皇位的聖旨。


  “媯芷,怎麽樣?”陳應緊張的看著媯芷,媯芷依舊是一襲白衣,麵無表情。又或許,媯芷本是有什麽表情的,隻是在聽到陳應的聲音後,將自己那多變的表情斂了起來,換上這毫無生氣的樣子。


  “暫時沒事。”媯芷冷聲道,“若是想要徹底好起來,需要草原之眼做藥引子。”


  草原之眼?


  陳應一愣,忽而想起草原那個仁厚的男子,將這顆珍珠塞到自己的口袋裏,笑的和煦。


  “晨兒,無論以何種身份,我都會像守護草原之眼一樣的守護你。”


  眼前卻是關天的人命,耳邊時不時傳來天合帝混雜著咳嗽的喘息。草原之眼是唯一可以救他的東西……可草原之眼,也是那個男子,留給自己的唯一念想。


  陳應有些躊躇。


  媯芷冷言道,“若是國士沒有,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


  陳應頓了頓,終於還是拉住媯芷,低聲道,“聖巫,借一步說話。”


  天合帝隱隱看見陳應的動作,心裏笑了笑。


  自己……大約還是有救的吧。


  “怎麽?給誰都不舍得用的草原之眼,舍得給這糟老頭子用了?”許真的是牆倒眾人推,往日言語不算甚多的媯芷今天冷冷的笑了笑,大聲道。


  很明顯,就是說給裏麵那老頭子聽的。


  氣死他也好,省了那顆珍珠。


  “這倒不是……”陳應囁喏道,似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隻是有人死在麵前,總是於心不忍。”


  “呦,咱們的陳大國士什麽時候學會心疼別人了?”媯芷冷笑道,“連一隻小狗都不放過的人,怎麽會心疼這個糟老頭子呢?”


  “媯芷,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話?”陳應正色道,“先不論昨天那狗是不是我殺的,單是現在的皇上危在旦夕,難道你我做臣子的,就該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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