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動手
這兩個人……怎麽都是這樣怪怪的?沈覺嘟囔著,走了出去,心中有火卻撒不出來。太窩心了!
“哎,右相,您在這裏?”
一個小廝走來,隨即拱手,沈覺眼疾手快,伸手去扶。
那小廝坦然起身,“左相有請。”
沈覺微微一笑,“請。”
跟在那小廝身後,沈覺攤開掌心,見一個極小的蠟丸乖乖的躺在自己的手心裏。攥起手掌,笑的清涼。
“動手麽?”玄羽起身,迎住前來的沈覺。
“現在?”沈覺挑眉。
“我怕我沒有太多時間了。”玄羽輕歎一口氣,掩上門。
沈覺看向玄羽,滿頭白發耀眼的很。若不是還有一個銀麵具戴著,恐怕就更耀眼了。“好吧,什麽時候?”
“明天。”玄羽笑的有些無奈,“明天國士宣讀繼位聖召。”
“然後篡?”沈覺不明所以。
“我已逼他寫下了退位詔書。”玄羽又是一笑,卡開門,拍拍沈覺的肩,“若是這一次還不能好,我可真的一頭撞死得了。”
“怎麽會呢?”沈覺拱手,“左相大人大難不死,後福未至。怎可在此時離去?”
其中意蘊不言而喻。
這樣緊張而寬和的一天。
“都準備妥當了?”陳應望向身後的茫然。
“都妥當了。”朱雀的聲音低而啞,仿若初見。
“那我們走吧。”陳應是笑著的,隻是隨著那笑一起彎起的眼角,卻含了一分淩厲一分不舍。朱雀想要深究,隻是那樣的眼神,僅僅一瞬。
幾日不見了……今日你必定在場。
陳應笑的篤定。
這一天,注定不會平凡。
“國士好早。”蕭琪打著嗬欠迎上前來,綬帶輕飄。
“為君者,自當為萬民之表率。聞雞鳴則批閱公文。皇上怎可如此率性?”陳應手捧金色聖旨,臉色嚴肅。
蕭琪不由得斂起了幾分笑意,恭敬道,“國士教訓的是。”
走入前殿,已有幾位大臣等在了那裏,見陳應隨蕭琪出來,皆是斂息屏容,垂眉拱手道,“參見皇上,見過國士。”
蕭琪擺譜,走過那些大臣,坐在龍椅上。
陳應笑了笑,緩緩走上金階,在蕭琪身邊站定,俯身道,“皇上,請下去接旨。”
笑容不得不說是明麗,語氣不得不說是輕和,隻是,這樣明麗的笑容和這樣輕和的語氣放在這樣的陳應身上,怎麽都覺得別扭。
“大臣還未到齊呢。”蕭琪抬起頭輕聲道,隨後又像是警告般,厲聲道,“國士!”
“臣在等皇上下去接旨。”
陳應依舊是笑著,仿佛自語般,“恐怕其他大臣不會來了。”
兩人僵持著,階下幾位大臣對視幾眼後也以不同理由紛紛告退。一時間,原本就稍覺冷清的大殿更是空落落的冷清了。
“國士!”蕭琪再次出聲警告,“還請國士下去。”
眼看著好好的登基大典被陳應搞得一團糟,蕭琪心情非常不好。於是語氣也不由自主的加重了,手狠狠的握著龍椅的扶手,手背的青筋隱隱可見。
“皇上,請下去接旨。”陳應依舊笑得風平浪靜。“當初皇上說這次大典一切從簡,而最簡的結果就是隻有您與我兩人,就好。”
蕭琪卻似乎預料到了什麽,始終都隻是坐在龍椅上,臉色鐵青。
時辰已過大半,身子未曾挪動分毫。
陳應俯身,手中聖旨跌落地上,“還請皇上下去接旨。”
蕭琪的星眸盯著那聖旨看了半響,終於還是起身,彎腰扶起陳應,歎氣道,“我下去便罷,隻是國士不要沾汙了聖旨。”
陳應輕笑,“臣自然懂得。”
蕭琪走下台階,心中忽然明白了陳應如此爽快的答應了自己登基大典一切從簡是什麽意思,也明白了為何陳應非得讓自己走下龍椅。因為陳應要的,就是龍椅,而自己坐在龍椅上,就是他最大的障礙。
蕭琪猛地回身,果不其然。
陳應一點點的卷開聖旨,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乍入蕭琪眼簾。
蕭琪冷笑,看你還能裝到何時!這大殿裏外早已被禦林軍圍的鐵桶一般,即便是殺了我,你也休想逃了。大約你還不知道,這大殿往下還有一個地宮吧,隻怕刹那之間,傷的是你,而我,依舊安然無恙的主宰著這個世間。
陳應幹巴巴的宣讀著聖旨,蕭琪半跪,心中籌謀,待會兒那匕首刺來時,自己是先躲還是先反擊。
陳應讀完,笑嘻嘻的遞過聖旨,“請新皇接旨。”
“多謝國士。”蕭琪麵上波瀾不驚,伸手接過聖旨。
隻是剛剛在聖旨中包裹而藏的匕首,此刻卻不見了蹤影,陳應還是一如既往的笑,“皇上雖貴為天子,須得體察民情……”千篇一律的訓導,蕭琪不禁有些失望。
剛剛……還以為他就是隱藏了這麽多年的她。
“皇上怎麽了?皇上若是麵有不振之色,天下子民何堪?”陳應笑的輕巧,隨即開口道,“讓臣……楚映晨何堪?”
“楚映晨?”蕭琪緩緩站起身,笑的溫和,“果然……是你?”
“正是在下。”陳應彎腰,“墨離,許久不見。”
“是啊。”蕭琪收起聖旨,笑的和善,“所以說,你是桃花兒,是陳應。可我真正許久未見的,是楚映晨。”
陳應伸手揭去臉上的麵皮,笑的清涼,“墨離,可還記得楚映晨?”
“怎麽,今天來……隻是為了和我說這些?”蕭琪挑眉,依舊是笑著,“還是,你放棄報仇這個願望了,想要和我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陳應嗤笑,一直藏在袖子裏的匕首直抵蕭琪脖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哈哈,晨兒,你也有犯傻的一天。”蕭琪並不著急,而是慢悠悠的推開陳應手中的匕首,尖利的匕首劃破了蕭琪的手掌,蕭琪毫不介意,隻是笑的輕快,“晨兒,難道你忘了我是最不相信人心的嗎?所以,當你答應我一切從簡的時候,我在這大殿的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就都布滿了暗哨。而且,這大殿的地下,埋著上千的炸藥。”
“那又如何?”匕首再一次抵在蕭琪的脖頸上,隻是一直沒有用力。
“晨兒,來我懷裏,否則讓我住進你心裏。”蕭琪拉過匕首,有一絲暗紅的血跡沿著刀刃緩緩流下,“要麽你自己死,要麽,我們都不死。在我的國裏,你就是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