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霍涼
君洛雖然無父無母,卻也是被師長嬌寵著長大的,對於自己看不慣的事情,她向來都是有話直說,雖然她也會拐彎抹角的去和旁人演繹語言的藝術,但麵對霍員外這種人她就是不想。
月影大概也察覺到君洛說的有些過了,輕輕拉了拉君洛的袖子,示意她適可而止。
“人家又沒招你,你完成任務就好,別帶太多個人情緒。”
霍員外被君洛說的很沒有麵子,卻也不敢和這等高人拉臉子,甚至不得不賠笑道“確實是我當初之過,不過總要養這一大家子,有些事情也不是我可以肆意妄為的……”
君洛唇角笑容越發的嘲諷“嘖,就你現在這家財,就算散盡了九成,也足夠養你這一大家子了。”
貪婪就是貪婪,人為什麽總喜歡給自己找借口。山下的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虛偽。
霍員外被君洛懟的說不出話來,君洛也剛好不想再同這人交談。
月影見君洛頗有幾分要罷工的趨勢,不得不主動站了出來,走到荷塘邊上。
他半蹲下了身子,蕩了蕩荷塘中的水,隨即抬頭對霍員外道“不蠻員外,這裏並未有鬼氣的存在。”
也就是說,水鬼什麽的基本是無稽之談。
此話一出,不隻是霍員外便是周圍曾經嚼過舌根的丫鬟婆子也都變了臉色。
那麽問題又出現了,不是水鬼,卻出現了鬼氣,那麽這隻鬼物又是從何處而來?
思及此,月影微微擰眉,也顧不得霍員外那有些許尷尬的神色,對他直言道“可否請令公子出來一見?”
月影遞了梯子,霍員外趕緊順勢開口“這個自是可以的。”
霍員外說完,就給了身邊的丫鬟一個眼神,那丫鬟意會,當下便去了霍涼的房門前,敲了敲門。
不多時,門‘吱呀’一聲從裏麵被打開,隨後出現的是一個獨自滾動著座椅輪子的眼盲青年。
乍一看,眼盲青年和普通人似乎沒什麽區別,如果忽略那雙灰色的瞳孔,恐怕任誰都想不到這青年男子其實是看不見的。
著實是,他一出現便準確的將那雙灰色的眸子落在了君洛和月影的身上,這一舉動也讓君洛不得不懷疑,此人是不是真的看不見了。
君洛在原地對出現的霍涼擺了擺手,霍涼並沒有動,倒是月影攔住了君洛那蠢蠢欲動的手,並在她耳邊低聲道“他確實是看不見的。”
君洛撇了撇嘴,其實也不怪月影能一眼看出來事實的本相,著實是這月影的修為比她高出了兩個大階,所以一些她以肉眼無法判斷的事物,月影卻可以準確做出判斷。
霍涼似是也聽見了來自於旁人的竊竊私語,他淺淺的笑了笑“原來是有外來訪客到此,到是我失禮了。”說到這裏他不禁頓了頓隨即又微微轉了下頭,‘看’向霍員外“父親,既有客到訪,您總該提前通知我的。畢竟我這個樣子就來見客,著實是無禮了些。”
從霍涼的言語中不難聽出,他對於自己的父親並沒有什麽怨懟,也沒有疏遠涼薄之意。
隻是這霍員外恐怕不是什麽合格的父親。
霍員外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順著霍涼的話說了下來“到是為父的不是,為父這就為你介紹,這兩位道長……”
說到這裏,霍員外突然卡殼,這後麵要如何解釋,難道說自己懷疑這個兒子是被鬼物附身來除掉他的麽?
話顯然是不能這般說的,但真話似乎也不能說……
就在霍員外還在絞盡腦汁的編造理由的時候,霍涼開了口,眾人隻見他悠悠的歎了口氣“父親這是聽了下人們的言詞,還以為我這庭院鬧鬼呢。”
霍員外眼眸微微亮起,緊跟著附和“對對對,因為你這庭院鬧鬼我才請來了這兩位道長。”
霍涼無奈的笑了笑“父親啊,你天天都瞎琢磨什麽呢,怎麽可能會鬧鬼呢,如果這院子真的鬧鬼,我怕是早就沒命了,但現在都過去一個月了,我不還是好好的活著嗎?”
霍員外悄悄的看了月影一眼,隻見月影對他搖了搖頭,他當下便明白過來,兒子其實並未被鬼物附身!
一時間心酸慚愧等等複雜情緒齊上心頭,到底是自己寵愛了二十年的兒子,受了委屈之後還要被自己如此誤解,又怎麽可能不心疼。
於是再開口時,霍員外的語氣都跟著軟了下來。
“我這不也是關心則亂,何況這回找來的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江湖道士,這是真正來自於琉玻山的道長。”
霍涼聽聞,這才正色了許多,神色也變得恭敬了起來。
“抱歉,在下眼盲,著實無法辨認,方才我隻當二位是之前那般的江湖道士,才略有些失禮……”
其實也不怪這霍涼會如此無視道士,畢竟之前霍員外請來的道士,九成都是來騙錢的江湖騙子,所以即便霍涼臉上不顯,心裏恐怕也是頗有微詞的。
他對著君洛的方向微微抱了抱拳,也算是全了禮數。
不過君洛二人顯然並不是很在意這些。
月影點了點頭“無妨,我們本來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來此一趟也算是奉師命行事。”
霍涼笑了笑“恐怕要讓兩位道長白跑一趟了,我這裏一切都安好,並沒有什麽鬼物作祟。”
君洛挑眉看著眼前坐在輪椅上的俊逸青年,“哦?沒有鬼物作祟嗎?但我分明從你的身上察覺到了鬼物的氣息……”
此言一出,周圍的仆人都不著痕跡的後退了幾步,就連霍員外也有些驚疑不定的看了一眼月影。
這又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是方才他理解錯了月影想要表達的東西?
君洛當然也察覺到了周圍仆人那有些強烈的反應,遂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到不是說你被鬼物附身,而是說,你和鬼物有過密切接觸所以才沾染上了獨屬於鬼物的氣息……”
通常來說,常人聽到自己被鬼物悄悄纏上定然會慌張不已,但霍涼的麵色卻是從始至終都不曾有絲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