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金色階梯
紮西那措墜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空中殘留的火星也開始慢慢熄滅。
“老師！”
阿耶斯大喊一聲，兩眼發紅，仿佛發瘋一般彎下身子揮動匕首向周小山劈來：“讓開！”
周小山不敢招惹此時的阿耶斯，連忙鬆開他的雙腿，躲到一邊。
阿耶斯咬著牙就向下爬去，一路上爬得飛快，幾乎有點不顧危險，不一會也消失於黑暗裏。
這時空中的火星終於徹底消失，峭壁之上又陷入了純粹的黑暗。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周小山幾乎有些不習慣，剛才的驚心動魄仿佛一場夢般，被埋藏在了黑夜裏。
“我們贏了？”
周小山還有些難以置信。
黑暗中傳來表哥沉悶的回答：“不，沒有人贏……”
表哥似乎有些不太開心，周小山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於是氣氛又一下子陷入了凝滯。
過了片刻，表哥才繼續開口：“走吧，我們該繼續往上爬了。”
“嗯。”周小山點了點頭。
懸崖之上，一切的謎團就該揭曉答案了。
表哥到底要帶自己看到什麽，那全新的世界到底是怎麽一副模樣，他的生活究竟會經曆怎樣的改變，一切的答案，就在那山的頂點。
“小山，自己爬能行嗎？”周輕揚又問道。
周小山這才記起自己和表哥之間的安全繩被切斷了，現在相當於他要自己往上爬，出了問題沒有人能幫他。
周小山第一時間還是感到恐懼和擔憂，幾乎就想讓表哥回來接他，但是他馬上想起了紮西那措最後說的話。
“為什麽……你會讓那個女孩代替你爬上火場？”
想起那句話周小山就心裏刺痛，他猛地咬了咬牙，回答道：“我能行！我自己就可以爬上去！”
他決心不再依靠表哥，他要隻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
他必須有所改變，至少下一次，不能再讓一個女孩子擋在自己之前了。
周輕揚沉默了一下，也沒有多加勸阻，隻是輕輕道：“那麽你要小心，我們距離崖頂隻有最後幾米，隻要堅持一下就能成功了。”
“嗯！”周小山重重地點著頭。
於是兩人重新往上爬。
剛才紮西那措的襲擊仿佛隻是一個意外，現在事情重回正軌，他們依然要爬上峰頂。
這一次攀爬起來，就比剛才心理壓力大很多了。沒有表哥隨時能夠用安全繩拉住自己，每爬一步都是真正冒著生命危險。
周小山感到自己心撲通撲通狂跳，手心也在冒著汗。
黑暗中，他甚至沒辦法看到表哥的身影，表哥也一直沒有說話，寂靜的黑夜裏，他感受不到任何其它事物的存在，他仿佛變成了孤零零一個人，無止境地在這冰冷的岩壁上攀爬。
周小山從來都是一個喜歡偷懶沒有毅力的普通人，但是在這一刻，在一點一點往上爬的過程中，他的身心開始得到淬煉，他向著成為一名真正的登山家，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沒有援助，也沒有取巧，對抗著黑暗，對抗著恐懼，對抗著身體的疲勞，周小山感覺自己每一步都有可能跌落岩壁，但出奇地，他終究堅持了下來。
身體和精神都突破了極限，但他終於一伸手抓到峭壁的邊緣時，表哥有力的胳膊已經拉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拉了上來。
“走吧，就在前麵了。”
距離真正的山巔似乎還有最後一點距離，表哥帶頭向前麵走去。
“好！”
周小山身體又疲又累，但也顧不上休息，點點頭咬牙跟了上去。
到達山巔才算勝利，哪怕在山巔前一步的地方停下來，也是滿盤皆輸。
周小山還記得這句話。
最後的距離，轉眼已要走過。
突然，眼前出現光芒。
那是金色的光芒，隱隱從前方的天邊傳來。被樹木岩石遮擋著，暫時還看不清楚情況，但是卻已能看到前方表哥的背影了。
“表哥，前麵好像有光。”周小山喊道。
“嗯，我看到了！”
周輕揚似乎有些興奮，在前麵加快了腳步。
周小山記起來山頂的東西也是表哥的追求，也是表哥拚著月食之夜來爬山也要看上一眼的東西。
那到底會是什麽，在山頂等待著他們？
前方出現一個小坡，金芒就在小坡之後。
周輕揚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衝上小坡，然後剛衝上去，就仿佛看到什麽震撼的事物，呆呆站在了那裏。
周小山難忍心中的好奇，也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剛爬上山坡，眼前出現的一幕，讓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那是連接天際的巨大金色階梯，貫穿了整個黑夜，矗立在虛空之中。
階梯的底部連接著山頂，上方卻像無窮無盡般，看不到盡頭地延伸出去。
虛幻的金色光影帶著無與倫比的神聖氣息，仿佛是來自天國的造物。
簡單又龐然的造型又仿佛在彰顯一種亙古不變的真理。
這時天上的圓月慢慢浮現身影，月全食結束了。
月光一點一點地灑落大地，而這金色的階梯，也隨著月光的散落，閃爍出驚心動魄的美麗光輝。
這是仿佛天神才能目睹的美麗，卻如此真實的出現在世人眼中。
“表哥，這到底是什麽……”周小山終於喃喃開口。
周輕揚目光迷醉地看著金色階梯，同樣發出呢喃一般的聲音：“這是存在於山巔的天梯，是登山界裏一個最美的傳說，隻有經曆了最艱難的冒險的登山者，才能親眼目睹它……”
“最艱難的冒險？”
周小山想起剛才月食之夜的攀岩，想起峭壁之上的激戰，心裏感歎，那確實是一場最艱難的冒險了。
所以這眼前的美景就是冒險盡頭的獎賞嗎？
這確實是最好的獎賞了。
突然，周輕揚行動起來，慢慢向著那金色階梯走去。
“表哥，你要去哪？”周小山問道。
周輕揚卻沒有回答，隻是堅定地向前走著。
這裏已是山的最高峰，前方是一片深邃的山穀，根本沒有道路繼續向前。
周小山突然心裏一驚。
難道表哥是想踏上那金色階梯？
這時周輕揚已走到懸崖邊緣，前方的虛空之上，就正好連接著金色階梯。
前方本來沒有路，但是，如果這金色階梯就是一條路呢？
如果這虛幻的光影其實能夠承受人的重量，那麽這連接天地的階梯的盡頭，又會是什麽呢？
周輕揚繼續向前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