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雨的秘密
周小山臉色一時有些難看。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衝上了三樓，那白衣少女卻又跑上了屋頂。
顯然白衣少女在沒有雨水的室內，是沒有正麵戰鬥能力的，所以才每次都跑到了更高一層的地方。
所以剛才白衣少女在二樓拆地板，其實是最好的克敵機會，結果卻……
“……被我活生生地錯過了！”
周小山咬緊了牙關，心裏一時十分悔恨。
畏懼，迷糊，再加上僥幸的心理，讓他沒能第一時間把握戰機，好不容易躲過了一波必殺的攻勢，對方卻又回到了自己的主場。
屋頂，也是雨中。
有雨存在的地方，他根本很難奈何白衣少女。
說到底，隻要在雨中，白衣少女可以用多種手段展開攻擊和防禦，他卻隻能短暫地向前衝刺，相較之下……太弱了。
這固然隻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戰鬥，但是他既然進入了這個世界，這樣的戰鬥是遲早會發生的。
“我應該……早點強大起來的！”
周小山牙都快咬碎了，目光投向窗口的方向，那裏顯然可以通往屋頂，要想找到白衣少女，隻要翻出窗往上爬就行了，可是他卻怎麽都移動不了腳步。
不上去應戰的話，屋頂也遲早會被白衣少女破壞，這棟廢棄的別墅，根本擋不住白衣少女的力量。
可是就算出去應戰，自己又有把握可以戰勝白衣少女嗎？
最好的機會都被錯過，自己還拿什麽去贏？
最絕望的是，在這細雨連綿的夜晚，他們連逃出去都做不到。
屋內還算相對安全，一旦離開別墅，整個外麵的天地，都是白衣少女的主場！
這一刻，周小山想著目前的處境，竟然感到一籌莫展。
而“哢嚓”聲繼續響起，對方處於雨中，所以施展能力時不會再有“滴答”聲，但屋頂顯然正在遭受破壞，再過不久，連這室內也不是安全所在了。
“怎麽辦……怎麽辦……”
周小山焦急地喃喃自語著。
他目前為止真正經曆過的戰鬥隻有一次，就是表哥和紮西那措的戰鬥。
那種互相分析能力，尋找破綻，然後發起致命一擊的戰鬥方式，深深印在周小山的腦海裏。
他不懂怎麽戰鬥，所以這時要想勝利，隻有向表哥他們學習。
他慢慢握緊了拳。
學習那種智慧，那種勇氣，學習用自己的頭腦，而不是本能去戰鬥。
隻有那樣，才有可能突破此時的困境！
表哥早就用親身示範告訴了他，神奇的能力固然可怕，但思考的力量，才是人之所以強大的根本！
“思考……思考……”
周小山咬著牙，拚命地逼迫自己思考著。
突然，旁邊的陸尖尖小心地問道：“小山……你在……思考什麽？”
周小山百忙之中瞥了陸尖尖一眼，本來不想回答，卻突然心裏一動，道：“是能力！那個白衣少女的能力！隻要能夠思考清楚，就有可能找到戰勝她的辦法！”
“能力……？那種東西……有辦法去思考嗎？”
陸尖尖露住惶惶不安的神色。
周小山卻猛然道：“有辦法的！”
他目光堅定地看向陸尖尖：“那個白衣少女也是人，隻是多了一種奇特的能力。既然是人，她的行為邏輯就有跡可循，隻要找到了其中的規律，我們就有克敵製勝的希望！”
陸尖尖還愣愣地看著他，一時沒有反應。
周小山深吸一口氣，認真道：“尖尖，你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人也比我聰明，你來幫我一起思考，有你幫忙，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其中的規律！”
“我……可以嗎？”陸尖尖有些意外周小山的話，卻還是有些自我懷疑。
那種可以飛空可以傷人的能力，在陸尖尖看來太過於神奇了，簡直像是童話故事一般，現在周小山卻對她說，要她一起思考其中的規律。
童話故事，有規律可言嗎？
陸尖尖心裏忐忑，卻突然觸到周小山那堅定信任的目光，一股莫名的悸動，湧上心頭。
不……這不是童話故事！
這裏是現實！
陸尖尖無比真實地感受著此時此刻，她的手，正被周小山緊握，而小山他，正期待著自己的幫助！
這裏是真真切切的現實。
而既然是現實發生的事，就一定有跡可循！
他這麽信任我，我一定不能讓他失望！
陸尖尖猛地下定決心，點點頭道：“好，我幫你！”
周小山看到陸尖尖答應，心裏莫名一鬆。
他並沒有瞎說，他的心裏確實一直覺得陸尖尖比他更聰明一些。
事實上，陸尖尖也更堅韌，更努力，更有夢想，可以說天生就適合成為像表哥那樣的登山家，在這時遇到這樣的難關，陸尖尖也一定能夠輕易跨越的。
周小山對自己沒有什麽信心，但是對陸尖尖卻是信心滿滿。
他急急說道：“剛才那個少女的能力你也都看到了，現在我簡單總結一下，有不對的地方你馬上糾正我。”
“好！”陸尖尖也是一臉嚴肅。
兩人開始分析起來。
周小山豎起手指：“首先，那個少女的能力必須在雨中發動，在沒有雨的地方就會被削弱。而之前她在別墅裏也可以拆掉地板，是因為……”
“……因為她把雨水帶進了別墅。”陸尖尖接口道，“也許她隻是衣服沾濕了雨水，將一點點雨水帶進別墅，但是給她時間，她依然能用雨水發揮出力量。她每次破壞天花板時，我們聽到的“滴答”聲，就是證明。”
原來陸尖尖也注意到了“滴答”聲。
周小山心裏一定，對陸尖尖更感信任。
“第二點，那個少女可以在雨中使用無形的攻勢，像密集的子彈一樣，洞穿我們的傘，擊中我們的身體，那種攻勢……”
“也是雨！”陸尖尖篤定道，“正因為是雨，所以在雨中看起來才能無影無形。而在雨中即時發動的攻擊，比她破壞天花板的攻擊弱了很多，也同樣說明了她的攻擊需要通過時間來累積破壞力。”
陸尖尖全神貫注地分析著，眼睛似乎在發亮。
周小山點點頭道：“沒錯，和我想的一樣！”
他又伸出第三根手指：“還有第三點，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就是那個少女可以在雨中浮空。假如她的能力是賦予雨水威力，她又為什麽可以浮空呢，這完全是兩種不相關的能力。”
“除此之外，她還可以在雨中展開防禦層，她在雨中，像是可以無所不能一樣。”
這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周小山目前見過最強的表哥，也隻是用出了兩種能力，而且第二種消失的能力，也隻像是第一種衝刺能力的高級運用。
可這個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卻輕易用出了三種能力，甚至三種能力可以在雨中同時運用，一點阻礙都沒有。
“難道她真的有不止一種能力？”陸尖尖問道。
不止一種能力……
周小山猶豫了一下，馬上搖了搖頭：“不，如果她有三種能力，那不是比我表哥還強了！我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人，就算有，她也不該這麽年輕！”
“你這倒說得沒錯，怎麽會有人比周輕揚還強呢？”陸尖尖十分認同地點著頭。
“不，雖然我是這個意思……”周小山無語地看著陸尖尖。
……但是你對我表哥的崇拜是不是過於盲目了？
當然周小山沒說出這句話，隻是說道：“那麽我們現在想一想，有沒有可能有一種能力，根據運用方式的不同，可以同時造成這三種效果的？”
“嗯。”陸尖尖點點頭，掰著手指算起來：“三種效果分別是雨水攻擊、浮空、還有防禦對吧？”
“沒錯。”周小山期待地看著陸尖尖，他自己是完全沒有頭緒了，這時候隻有期待陸尖尖能夠想出白衣少女能力中的破綻了。
這時候頭頂發出“哢嚓”一聲，突然一塊屋頂破開，砸了下來。
嘭！
石塊砸到離兩人有些距離的地方，嚇了兩人一跳。
雨水穿著屋頂的破洞飄了進來，帶來絲絲冷意，更讓兩人感到心寒。
雨水正代表著白衣少女的能力範圍，白衣少女正在一步步侵占他們的生存空間。
“時間不多了！”周小山焦急地看著陸尖尖，“要是等那女孩把整個屋頂拆掉，我們就再也無處可逃了。”
陸尖尖點點頭，也是麵色嚴峻，拚命地思考著。
突然，陸尖尖眼中一亮，開口道：“有兩個疑點。”
“嗯嗯。”周小山在旁配合地點頭。
陸尖尖也學周小山豎起手指：“第一，那個少女的攻擊都是從上往下的！”
“從上往下？”周小山一愣。
“沒錯。”陸尖尖道，“一開始她就是浮在我們的上方，操控雨水攻擊我們，後來她又跑到我們的頭頂，用崩塌的建築威脅我們。每一次，她都在我們的正上方！”
“而不在正上方的時候……”
陸尖尖目光投向不遠處，“轟”的一聲，那邊又落下一塊屋頂。
“……她的攻擊就打不中我們！”
“確實是這個道理。”周小山若有所思道，“一開始她飛在空中還可以認為她是在裝逼，可後來我們已經逃到了室內，她還是選擇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方式，說明她的攻擊就是隻能從上往下！”
陸尖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個疑點，她的身體在雨中無法被沾濕。”
“這能說明什麽？”周小山回想一下，那白衣少女在雨中確實還是長發飄飄的，隻是從這上麵又能看出什麽？
“我隻是猜測……”陸尖尖思索道，“如果雨水沾不到她的身上，是不是說明，她的全身都在釋放著那種能力呢？”
“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陸尖尖繼續道，“如果是有意的，難道那就是她飛行的關鍵？如果是無意的，也許說明她還控製不好她的能力，而且那種能力，是通過接觸發動的。”
“接觸？”周小山問道。
“對啊，雨水落到她的身上，就立刻觸發了能力。雨水接觸了她的身體，又脫離了她的身體，這樣才能形成在雨中不會被沾濕的效果。”
“接觸……”
周小山點點頭道：“你這麽一說我也突然想起來了，她進攻的時候會特意伸出指尖到我的上方，而她抵擋攻擊的時候，也特意伸出了手掌。如果她的能力是通過接觸發動，那麽一切就可以解釋得通了。而且，她的手掌顯然擁有更強的力量，更容易通過手掌去操控雨水。”
其實還有一點周小山沒說，就是他自己也是通過手指接觸發動能力，這樣類似地推斷下去，白衣少女很可能也具有同樣的特點。
“那麽就清楚了。”陸尖尖道，“一個是必須從上往下，一個是必須通過接觸來釋放威力，而且手掌最強，這就是白衣少女能力所具有的限製。”
她又皺起眉頭：“可是還解釋不清楚那女孩為什麽能浮空。”
周小山這時突然靈光一現道：“也許她不僅可以操控雨水下落，也可以操控雨水上升呢？”
“上升？”陸尖尖疑惑道。
周小山道：“對啊。仔細想想，那少女在空中移動的方式，是行走。如果雨水在腳下托著她，她就可以實現那樣的效果。隻是她不能操控雨水前後左右移動，所以還需要自己邁開腳步。”
“沒錯。”陸尖尖點頭思索道，“不僅僅是從上往下，還可以從下往上，在一個豎直方向上發揮威力，這也是很合理的解釋。”
又想清楚了一點，兩人都是很振奮。
陸尖尖又道：“但是還是不清楚，她為什麽可以在空中展開防禦。如果她的能力隻能在豎直方向上使用，防禦又是怎麽形成的呢？”
陸尖尖看向周小山道：“你再仔細說說，那是怎麽樣的防禦？”
周小山點點頭道：“防禦有兩次，第一次是在雨中，那是沉重又帶著些柔軟的防禦層，出現在她的手心前方。第二次在雨水稀少的樹下，那是薄薄的一層，出現在她的身體前方，然後被我輕易撞破。”
“可以撞破的防禦層……沉重又有些柔軟……”陸尖尖道，“那麽可以認為，那就是雨水組成的防禦吧？”
“沒錯，我也是這麽認為。”周小山道。
既然其它的能力都和雨水有關，那麽這防禦層當然也最有可能是雨水組成。
“我記得，你攻擊她時，都是從水平的方向攻擊的吧？”陸尖尖又問道。
“沒錯！”
“那麽，她的防禦層，都是豎直的嗎？”
周小山心裏一動，點頭道：“沒錯，都是豎直的！”
陸尖尖興奮起來道：“那麽其實沒有脫離我們剛才判斷出來的規律，她在豎直方向上讓雨水形成了防禦。也許是讓雨水變得結實，也許是別的什麽，但不管怎樣……”
周小山也同時想到關鍵點，興奮起來，看向陸尖尖。
兩人異口同聲道：“……上方！”
陸尖尖道：“大概率可以推斷，她無法在水平方向上布下防禦……”
周小山接著道：“……而下方是她攻擊的強勢方向，所以……”
“……上方，就成為她唯一的弱點！”
兩人對視著，這一刻，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希望。
這是運用他們的智慧，從絕境之中，好不容易發現的一絲希望！
隻是……
“……我能把握住那希望嗎？”
周小山心中忐忑。
陸尖尖卻握緊了他的手，似乎察覺到了他心中的不安。
“小山，我們已經看到了山巔了。我相信，你一定能爬到那最高點的，是嗎？”
周小山心裏一震，看向陸尖尖。
多麽不可思議的女孩啊，剛才還害怕得身體顫抖，現在卻又充滿了樂觀與勇氣，反過來鼓勵他了。
陸尖尖的勇氣，似乎也傳遞到他的心裏，讓他慢慢下定了決心。
“我會打倒她的……不，我一定要打倒她！”
周小山鬆開陸尖尖的手，轉身向窗口走去。
“尖尖，在這裏等著我，製造聲音讓她不要發現我上去，我會打倒強敵，在……山巔之上等著你的！”
“加油！”
陸尖尖在後麵欲言又止，最後隻有握緊了拳，輕輕地喊了一聲，將目光，深深地投到了周小山的背影上。
周小山來到窗台前，看著外麵飄搖的雨夜，不再猶豫，一騰身，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