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雨中落幕
過了半晌，周小山才回過神來，怒吼起來：“阿耶斯，你想殺了我嗎？”
他沒有懷疑阿耶斯的說法，阿耶斯之前確實說過有一個未婚妻，而這個外國女孩和阿耶斯顯然關係匪淺，兩人甚至連那冰冷的氣質都十分相似，說是未婚妻也毫不奇怪。
隻是，如果是未婚妻的話，那這場襲擊就是阿耶斯指示的了，否則無緣無故，為什麽會來找他們的麻煩？
深夜的襲擊，這阿耶斯就這麽想要他們的命嗎？
就算阿耶斯之前咬牙切齒地說想要周小山死，周小山也隻當阿耶斯是說氣話而已，尤其是阿耶斯來到學校，他們相處了一段時間，他甚至對阿耶斯產生了一絲親近感，誰想到，一天都沒過去，阿耶斯就派人來追殺他們了，甚至派來的還是自己的未婚妻。
說好的……我們是同一類人呢？
周小山心裏質問著阿耶斯，憤怒之餘竟然還感到一絲難過。
阿耶斯沉默了一下，冷冷道：“我當然想殺了你……一直都想！”
他說的不算假話，雖然事情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確實一直想要周小山的命。
“那就來啊！”周小山怒吼起來。
“哼，滾開！”阿耶斯卻走過來，隨意地一腳踢飛了周小山。
就算想殺人，也不是這麽殺的。殺死沒有反抗之力的敵手，是懦夫的行為。
阿耶斯看向白衣少女，冷冷開口：“賽琳娜，你為什麽在這裏？”
阿耶斯突然說起了外語，看得周小山有些發愣。
阿耶斯沒殺死自己，又讓周小山感到不解。
白衣少女賽琳娜還有些昏昏沉沉，看到阿耶斯，雖然十分痛苦疲憊，但依然露出欣喜的目光，輕輕答道：“因為我想你了。”
阿耶斯皺了皺眉：“我說過了，我在這邊辦完了事情，就會回去的。”
“我知道，但是你的事情好像不順利，你的老師也消失了。”賽琳娜平靜道，“家族裏的一些人已經聽說了你的事，似乎產生了一些懷疑，私底下有些小動作。我擔心他們會對你不利，所以也來找你了。”
“又是那些家夥！”
阿耶斯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冷哼一聲：“我遲早會把他們殺光！”
阿耶斯的家族是意國最大的黑道家族之一，家族之內有著及其殘酷的權力鬥爭，他作為血統最為純正的第一繼承人，遭受了很多人的嫉恨。
之前有老師貼身保護他，那些人不敢做什麽，但現在老師不在了，那些跳梁小醜似乎又蹦噠起來了。
阿耶斯沒將那些人放在心裏，事實上，就跟他之前和周小山說的一樣，他覺得自己已經超凡脫俗，在這個城市，隻有周小山和他是同類，現在又來了一個賽琳娜是他的未婚妻，剩下的人，隻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
凡人再多，能奈何得了他嗎？
他的目標，終究隻是踏破這個平凡又無聊的世界，登上那個神秘的天梯而已。
阿耶斯目光掃了掃那邊的周小山，又向賽琳娜問道：“那你為什麽又會和他在這裏戰鬥？”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即時趕到，賽琳娜就要被周小山重傷了。
剛剛看到這一幕時，他第一時間其實是心裏一緊，後來看到賽琳娜沒受什麽大傷，才又平靜下來。
賽琳娜咬了咬牙，忿忿不平道：“因為……那個女孩贏了你！”
賽琳娜這麽一說，阿耶斯愣住了。
他看到了周小山，很容易想到賽琳娜口中的那個女孩是陸尖尖。
“你是說下午的事？下午……你就已經來了嗎？”
阿耶斯的心情有些複雜，失敗對他來說是難以忍受的事情，可他卻實打實輸給了陸尖尖，甚至在一周前也幾乎輸給了周小山。
賽琳娜點點頭，一臉冷酷地道：“沒錯，我看到了！阿耶斯怎麽能輸……所以我才會來追殺那個女孩！”
她又惱火地望向周小山：“隻是沒想到，這個家夥竟然也有來自聖國的力量。”
在賽琳娜的認知裏，天梯就是聖國，她和阿耶斯是被神明選中的人，可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小地方，竟然也有一個擁有相同力量的人，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周小山被賽琳娜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不爽道：“看什麽看？你們別以為我聽不懂，你們肯定在說我壞話！”
這兩個人，說著外國話，還一直盯著他看，一定不安好心。
這時候陸尖尖從後方別墅裏衝出來，看著周小山遍體鱗傷的模樣，露出泫然若泣的表情：“小山，你沒事嗎？”
“沒事！”
看到陸尖尖，周小山就是心裏一暖，笑了笑道：“我打贏了，別看我渾身是傷，那個女孩比我更慘！”
“嗯！”陸尖尖點了點頭，目光卻始終不肯從周小山身上移開，淚水一直在眼眶裏打轉。
周小山悄悄握住陸尖尖的手，又對阿耶斯大喊道：“阿耶斯，要為你的未婚妻報仇，那就來吧！我打得贏你的未婚妻，就打得贏你！”
轟！
火焰突然在周小山和陸尖尖身邊燃燒起來，將落下的雨水蒸出騰騰熱氣。
周小山看著阿耶斯陰沉的麵孔，不禁吞了吞口水，更加握緊了陸尖尖的手，手指暗中點上了地麵。
雖然嘴上不服輸，但是他此時已經精疲力盡，阿耶斯真要殺他們，他幾乎沒有反抗的力量。
到時候，至少要送尖尖逃走！他在心裏這樣想著。
“哼！”
阿耶斯卻冷哼一聲，突然俯下身子，從地上橫抱起賽琳娜，轉身向後走去。
火焰消失。
他又停下了腳步，背對著周小山道：“不管你信與不信，這次賽琳娜的行動不是我授意的。如果要殺你，或者是任何人，我不會假借別人之手。我的恥辱，隻會由我自己洗清。”
“所以放心吧，我這次不會殺你，但是下一次，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除此之外……”
頓了頓，他又輕輕道：“我要為賽琳娜的事情道歉。她為了維護我的尊嚴而戰，這也是我的無能導致。下一次……你不會見到如此狼狽的我了！”
說完，他橫抱著賽琳娜大步向前走去。
“阿耶斯！”賽琳娜發出不甘的聲音。
阿耶斯注視著雨夜，目光裏仿佛灼燒著一股火焰，輕輕說道：“沒關係的，賽琳娜，我自己的恥辱，遲早由我自己洗清，因為……”
“我是阿耶斯！”
……
阿耶斯最後的話是用意語說的，周小山沒聽懂，但是也知道這次的事情似乎是那個未婚妻自作主張。
阿耶斯固然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但那也是一個驕傲到極致的人，既然他走了，那麽目前也算終於安全了。
周小山放鬆了緊繃的神經，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
冰冷的雨水從天而降，飄在他的臉上，他卻忍不住發笑。
這一次，差一點就死了。
但是正因為是險死還生，現在的心情反而出奇地開心。
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神奇的世界沒那麽好踏入，現在遭遇了這樣驚險的戰鬥，也算印證了他當時的預感。
隻是，當真正贏下這樣的戰鬥時，那種興奮又滿足的心情，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這就像是爬上了險峻的山巔，征服了最高點的那一瞬間，反而感受不到之前攀爬時的那股掙紮與恐懼了。
這種無與倫比的成就感，正是冒險盡頭最甜美的果實！
“小山，那個阿耶斯……也是和你一樣的人嗎？”
這時陸尖尖有些難過地問道。
不知不覺間，周小山似乎離自己十分遙遠了。他們像是變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很多東西，都已發生了改變。
小山，我還能跟上……你的腳步嗎？
“尖尖，我會告訴你一切的。”
周小山笑了起來：“但是作為交換，你要……教我怎麽攀岩！”
我也該更努力了。
這裏的戰鬥不算什麽，表哥還在天梯之上，等著我呢！
“教你……攀岩？”
陸尖尖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下一刻，露出燦爛的笑臉，點點頭道：“好，我一定會好好教你的！”
心情突然又明朗起來。
雨水從天而降，卻不顯得冰冷。
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悄悄拉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