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怨亦無悔
花似錦站在桃花屋內，父母是為了保護他而死，落墨則是為了護著我而受到傷害，而無辜的香兒也就那樣不明不白的消失，隻覺這時間造化弄人！
這生活到底都是給與了我們什麽！你永遠不會知道生活明天會給你什麽。是安然而過，是轟轟烈烈，亦或者是痛徹心扉。
就像你不會知道漫天的塵埃會有哪一個何其有幸會落入你的眼眸。
無法預知，無跡可尋。
一條路好好的走下去或許下一步就會絆倒，或許前方就是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能退嗎？不能，因為你是這整個千葉穀的穀主，因為你是古越蜜雨堂的主人，因為你是花家機關術的唯一繼承人。
多可笑。花似錦一個苦笑，玩弄著手中的羊脂玉玉簪，心中思緒紛亂。多可笑啊，自己就像是人生這塊大案板上的魚，他給你一刀你就受著，他讓你多活一會，你就多跳會兒——是真正的逆來順受。誰也不會知道以後這股洪流會把你衝向何方。
而你又會失去什麽，又會得到什麽？
既然如此，那麽我會掌握好我手中的一切。以後走著瞧。花似錦用力的攥緊了手中的玉簪，起身大步離開了桃花塢。
剛走進紫藤閣就看到辛如顏正在把落墨肩膀上的銀針一根一根的取下來，杜若端著臉盆沉默的站在一旁。
辛如顏轉身見是花似錦問：“剛才落墨的肩膀流出來的血液忽然間變成了黑色，是不是在遇見你之前他已經中毒了？”
花似錦抬眼看去，確實如辛如顏所說，一部分的血液開始變成了黑色，搖搖頭說：“不知道，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夾竹桃林了，也還未來得及與她說話。”
“這雲止，當真是不知是好是壞啊。”辛如顏歎氣。
杜若不明所以的端著清水的看著她，若是雲止，落墨這邊小小年紀自然是弊大於益，何來的好處之說。
辛如顏間花似錦兩人皆是不明白，說道：“看來是雲止使得落墨的血液流動變得緩慢，所以對於毒發時間有一定的延長。若是真是什麽厲害的毒藥，單這一點看來雲止還是有一點點的好處。”
待得抽下所有的銀針來，落墨的傷口立馬是鮮血如注。辛如顏大驚失色，忙用銀針紮住幾處大穴，擦擦額頭的汗道：“怎麽辦，毒藥正在深入落墨的血液，而拔掉銀針她血流不止，在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杜若略一沉思道：“我來試試。”說著將手中的臉盆放於一邊。半坐在床邊，將落墨扶的坐在床上，伸手點了幾處穴道，看著辛如顏說：“辛大夫，我用內力將落墨臂膀處的毒血聚集到一處，你等下把這毒血放出來！”
辛如顏聞言眼中一亮：“好，咱們試一試！”
杜若緩緩地輸入內力，一試之下沒想到竟如同江流入海，反應甚微，不由得驚了一下。難不成著雲止竟然使得進入落墨體內的一切事物皆變得如此緩慢？卻也無他法，隻得這般緩緩輸送下去。
不覺間已是兩個個時辰，杜若汗如雨下，可是落墨還是毫無反應。辛如顏正焦急間忽聽杜若喊道：“取下銀針！”
銀針剛取下就見落墨臂膀傷口處源源不斷的黑血流出，腥臭撲鼻，難聞之極。花似錦強忍著呼吸，遞過去毛巾道：“這萬代閣當真是心狠手辣！”
辛如顏倒對著腥臭習以為常，見毒被逼出來不由得大為高興。忙用毛巾蘸著清水擦拭幹淨，扶著依舊毫無知覺的落墨重新躺下。
杜若此時已是滿頭大汗，一時間走路都覺得腳步虛浮，暗暗運功發現竟是輸入了七成的功力，隻得走回房間打坐運氣。
花似錦見落墨臉色更是毫無血色，不由得大為擔心，卻聽辛如顏說是現在已無大礙，落墨能否醒來皆在卯時那一刻了。
花似錦看辛如顏滿眼血絲，不忍心再看她這般熬下去，勸著辛如顏去一旁休息。見花似錦如此堅持，隻好答道：“我去藥房煎藥，順便看下玉竹。落墨若有任何異常，切記馬上喊我。”
送走了辛如顏，回頭看看躺在床上的落墨。花似錦思緒萬千，還未來得及跟她解釋前天所為何故，怎的今天竟是如此。真是人生如月，旦夕禍福。伸手為她扯了扯被角，想要將裸露在外的傷臂放在被子下，心下一驚，怎的這般涼！
卻不知落墨這傷臂被銀針封著幾處大穴，血液流動甚是緩慢，所以才會如此冰涼。花似錦卻不知是何故，甚是放心不下，暗自催力，用內力將自己手掌暖熱，然後覆於落墨冰涼的胳膊上。
如此折騰了了一個多時辰卻也是收效甚微，花似錦擦了擦額頭的汗，挪了挪蹲麻了的腳，坐在床沿上繼續為落墨暖手。
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的落墨，隻覺得有人一直在自己的身邊，像是娘親，像是司楚，像是辛姨，像是杜叔叔……好多好多的人在不停的說話，腦袋裏亂成一團，滿耳朵都是嗡嗡的聲響。
想要睜開雙眼卻是如何都睜不開這沉重的眼皮，縱然是自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也看不到是誰在在即的身邊。隻覺得整個左肩都是沒有感覺的，就像是消失一樣。
好想告訴娘親讓她不要為落兒擔心，落兒可能是困了，很想睡覺，睡一覺就好了。還要告訴司楚不要忘了照顧自己的蛐蛐，還要一起去和宋秀玉比賽的。
又覺得忽然全身冰冷忍不住的打寒顫卻又忽然很溫暖。
溫暖慢慢的褪去，就剩下自己的手掌那裏覺著有源源不斷的熱氣。忍不住想攥在手裏。就像是剛剛自己睡覺的時候娘親每晚都這樣握著自己的手等自己睡著一樣。可轉眼間又看到娘親被大火吞噬，眼淚不可抑製的流下來，嘴裏喃喃的喊道：“娘……娘……”
落墨的手忽然緊緊的握著花似錦的手，花似錦不由得心下一驚，條件反射的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見落墨緊閉的雙眼一行清淚無聲的滑落，麵色痛苦，眉頭狠狠的皺在一起，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是說的什麽。
花似錦俯下身也是聽不到落墨在說些什麽。隻見她淚流不斷，定然是在遭受極大的痛苦，不由得滿心愧疚，不知如何是好“落墨，沒事兒的，忍忍就過去了，會好起來的，一定會沒事兒的。”
落墨動了動眼珠，睜開了眼睛，不知是身在何處似的看著周圍。
花似錦用另一隻手把蓋在落墨身上的被子又嚴嚴實實的掖了一遍，對著凝眉的落墨問：“還冷嗎？”
落墨搖了搖頭，不說話。
沉默，尷尬的沉默，從花似錦的感受來說是尷尬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來打破這沉默，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隻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而落墨則是絲毫沒有想說話的念頭。
沉默了許久，花似錦說：“為什麽要替我擋下來？”他一直都想問落墨跟自己非親非故的，為什麽要為自己擋下來那大獒的攻擊。
落墨聞言一笑，帶著無力的蒼白：“當時也沒想到是為什麽，就是覺得不能再讓你像蘭蕉姐姐一樣在我的麵前死去。”
花似錦不說話，眼神糾結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落墨。
落墨盯著床頂說“娘說過，我是她從蒼雪崖那邊遇到的。當時我的親生父母已經喪命，她救不了我們一家人，隻能救下我自己。她眼睜睜的看著不知道是我哥哥或者弟弟，姐姐或者妹妹的另一個孩子，被下人抱著跳下懸崖卻無法相救，使得她這些年一直難過。”
落墨轉過頭看著花似錦說：“我也不想像我娘那樣以後後悔。更可況，我中了雲止，本就不過幾年性命，一命換一命，或許你的更值一些。”
花似錦聽著落墨的話，心中激蕩！這是花言巧語還是事實！我該不該相信！
落墨頓了頓接著說：“那日在長青山上醒來就遇到了辛姨和幕清，然後來到這千葉穀遇到了你們。在這個世界上現在我認識的隻有你們了，我再也不要看見你們任何一個人受傷，任何一個人從我身邊離去！”
花似錦沉默良久，抬頭盯著落墨說：“我故意針對你是懷疑你是四年前殺害千葉穀眾人的萬代閣派來的奸細。因為我不信你！不信你莫名的暈倒卻被落叔叔相救，更不信什麽你娘親喪身火海而你無家可歸的借口！”
落墨詫異的望著花似錦，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
“我處處刁難你，擠兌你，更想要你離開蘇幕清，離開千葉穀。甚至於懷疑那些人是你領著進山的！懷疑你你為我抵擋的這一下是為了演苦肉計！”
落墨閉上眼睛，眼中一陣酸澀，說：“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我會離開的。明天就離開。”
“不，不用了。”花似錦伸出手握住了落墨未受傷的手。
落墨驚訝的看著花似錦，聽著他在耳邊說：“我相信你。相信你沒有那麽多的目的。”
過了好大一會兒，落墨忽然笑了，說：“若我真是萬代閣派來的人，這次你會輸的。”
花似錦揚眉淺笑，說：“若是如此，我，無怨亦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