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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墓前思故人

  花似錦看著落墨蹦蹦噠噠遠去的背影,第一次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為落墨尋找雲清璃來的著急。卻忽然間從蘇幕清房間裏聽到一聲脆響。


  花似錦與落墨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疑惑,轉而走向一旁蘇幕清的房間。


  推門就見淵遇正抬頭驚訝的看著蘇幕清,腳邊一盞破碎的茶杯,上好的鐵觀音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你……你說什麽……家師他……”淵遇努力的眨眼控製著眼中的水汽,原本端著茶杯的手無法抑製的顫抖著,伸出左手握住右手,強行放到桌上,眼睛卻緊盯著蘇幕清。


  蘇幕清也看淵遇如此心中很是不忍,卻不得不說:“是的,重見前輩他,他半年前已經去世了。”


  淵遇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響,什麽也看不到聽不到,隻聽見蘇幕清的那句話。師父去世了,師父他去世了……


  在霧隱山上刻苦練功是為了師父!建立月尋閣是為了師父!四年多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都是在找師父!無數線人、委托人都在找師父!而現在……而現在……師父他……


  淵遇強忍住心中的悲傷,努力壓下更上心頭的疼痛,啞聲說:“師父他老人家,葬在何處……求你告訴我!”


  “長青山……”蘇幕清看了一眼推門而進的花似錦和落墨後對淵遇說。


  “能否告知在下詳細地址,我想……”


  “我和你一起去吧”說著蘇幕清詢問的看了看花似錦和落墨。


  落墨走到淵遇身邊,輕輕的拍了淵遇的肩膀,淵遇轉過頭看是落墨。正看到落墨對著他淺淺的笑的樣子,有同情,有不忍,還有安慰……


  這一拍使得淵遇的凝的睫毛再也承受不了淚的重量。從沒有青玉覆蓋的半張臉上劃過,無聲的流入了麵具之下。


  落墨,隻剩下你了。哥哥現在隻剩下你了。淵遇動了動嘴唇什麽都沒說,伸手一把抱住了落墨。


  落墨先是一驚,而後輕輕的拍了拍淵遇的後背,淵遇卻又忽然退出身來,啞聲說:“失禮了。”


  “我們也一起去吧,淵遇公子節哀。”花似錦伸手將落墨拉倒自己身邊,在一旁看了一眼淵遇說。


  落墨沒有注意到花似錦忽然沉下的臉色,跟著蘇幕清到馬廄裏麵上好的馬匹,風馳電擎般的驅鞭敢向長青山。


  長青山那個山洞早已經被蘇幕清用其他大的石塊堵了起來,搬開石塊之後,伸手按出了一塊凸起的石頭,又將一旁地上放置的幾塊石頭按照一定的順序放到一個挖空的石盤之中,隱藏在山洞裏麵石門轟的一聲打開,四人魚貫而入。


  沿著無線蜿蜒的溶洞向裏走去。洞內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蘇幕清在前舉著火把,淵遇跟在其後。


  花似錦舉著另一個火把,牽著落墨的手走在最後。不知走了多久,隻覺得耳邊滴水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就在前方有一見亮如白晝的洞穴。


  循著光源走進去,剛進入石室就看到在石室正中間放著一個石棺,黑色的石棺將夜明珠的光華吸收殆盡,沒有一絲一毫的反光。


  落墨遠遠的打量著愣是沒有看出是什麽樣的石材。就在石棺的正前麵放著一個石碑,上書:越靖川林月尋夫婦之墓。


  淵遇看著那石碑,緩緩的走了過去,跪在石碑的前泣不成聲。“師父……師父……我是遇兒,師父……”


  蘇幕清與花似錦落墨三人無聲的退出洞穴留下淵遇一人。感覺到三人離去之後,淵遇的淚再也止不住了。


  小時候總愛問師父,“師父老頭子,我叫淵遇,你叫什麽名字啊?”


  師父喝著酒壺中的砸吧著嘴不搭理自己。


  後來長大了又說:“師父,別人問我師出何處我怎麽說啊?”


  師父吃著盤中的燒雞,聽到這個問題扯下來一個雞腿遞給自己,做冥思苦想狀,良久說:“要不你說你是燒雞派吧?”


  “……”為什麽不說燒鵝派?


  後來的後來,終於不在糾結師父的名字之後,師父忽然說“遇兒,名字就是別人對你的一個稱呼,你隻記得我是你師父就好。”


  “那師父,我想找你可是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我怎麽說一個名字讓別人知道我是找你啊?”


  師父很無語的讓自己把這個問題重複一遍之後說:“啊~那你就不用找我,到時候師父一定會找到你的,無論你在哪裏!”


  誰料想,當年玩笑中一語成讖。


  如今是真的找不到師父了,如今是真的師父讓人在他自己去世三個月後來找自己了,如今終於知道師父的名諱了。越靖川、江湖上最神秘的千機老人的關門弟子重見……


  蘇幕清則帶著兩人走到另一間石室內。幾人都坐在石凳上默不作聲,不知該說些什麽。


  “似錦,你之前有見過淵遇嗎?”落墨打破沉默問。


  花似錦搖搖頭說:“我還真沒有見過,不過我剛才看到重見師叔的名字之時忽然想到之前幕清說的那個人的名字。”


  “什麽?”蘇幕清好奇的看著花似錦。


  “越武原。重見師叔是越靖川,當年重見師叔是太子的時候,他的堂兄也就是當今聖上承恩帝慕萬延,是不是叫做越武原!”此話一出,連帶著花似錦麵色都有點不自然。


  落墨也是一愣說:“聖上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是王爺伯伯的名字我知道,原名叫做越文起。”


  越武原、越文起!


  如此說來致使重見前輩如此境地的,竟然是自己的叔叔害的!後又想來,龍椅之上更加見不得人的勾當多了去了,這叔叔迫害自己的侄子的事情也不是第一例了。


  看來當年說千陽太子造反之事,隻怕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咦,那個人是誰?”就在三人都沉默了一會兒之時,落墨忽然指著她對麵牆壁上的一幅畫疑惑的問。


  花似錦與蘇幕清順著落墨所指之處看過去,就見在石室正對著落墨的那副牆壁上掛了兩幅畫,而她正指著的那幅畫是一位長須長眉仙風道骨的老人,身穿白色長袍站在一座雲霧繚繞的山頂上。


  朝陽燦爛的陽光被厚厚的雲彩,切割成一段一段,猶如綢緞般從天空劃向彌漫的雲霧中。縹緲浩瀚的雲煙之中,老人像是隨時要飛天成仙一般。


  花似錦看向畫的右側,伸手摸了摸那一行小字,說:“這是我師公,千機老人,在霧隱山上。居然是父親畫的。”


  “嗯?”落墨與蘇幕清都是一愣,在看到一旁的小字之後了然。


  “霧隱山?是無音婆婆所在的那邊麽?”蘇幕清轉頭問花似錦。


  “是,無音婆婆是在那邊,可是怎麽沒聽說過無音婆婆提及過千機老人啊?幕清你聽過麽?”花似錦也是疑惑的看著蘇幕清。


  蘇幕清搖搖頭,不僅婆婆沒有提過,師父也從來沒有提過。


  “等回去千葉穀,我去父親房中有沒有什麽提起師公的地方。”花似錦仔細想了想,從小到大父親常常提起師公,但是從未提起過霧隱山之事。


  看向另一幅畫,則是畫的一對琴簫合奏的夫妻像。女子高貴端莊,手中撫琴,側過頭滿臉笑意的看著站在一旁錦衣華服的男子。男子也是麵含笑意吹著簫看著撫琴的女子。寥寥幾筆,人物的形態以及動作躍然紙上。


  “真好啊~”落墨看著畫中的兩人,那中默契與溫馨讓自己羨慕的同時,也覺得心酸。


  花似錦扭頭看了一眼落墨,見她癡癡的盯著畫中人。


  “玉隱青山無音處,梅落君懷相思夢。”聽到蘇幕清吟出這句話,花似錦與落墨都抬頭驚訝的看著蘇幕清。


  蘇幕清笑了笑說:“你們看”說著指向畫的左上方,上麵有一句話“玉隱青山無音處,梅落君懷相思夢。”分明就是剛才蘇幕清說的那句話,更是上午幾人打開那個機關寶盒後金柱上刻著的唯一的一句話。


  花似錦皺眉,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蘇幕清冥思苦想不得其解。落墨更是毫無頭緒,石洞內安靜的針落可聞。落墨有點放心不下淵遇,起身往有石棺的石室內走去,淵遇依舊跪在石棺麵前,聽到落墨走進來的房間的聲音,轉過頭看向落墨一眼,站了起來。


  見淵遇眼圈發紅,落墨想說什麽卻不知該如何說,沉默的站在一旁,正欲離去忽然聽到淵遇說:“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師父的名字。”


  落墨想要離開的腳步停下,看著站起身來的淵遇。


  “小時候師父說我若是不好好練輕功,到時候逃跑的時候他就丟下我。還說我要是不好好聽話就把我賣了換酒喝。你知道嗎?有次他犯酒癮,可是又沒有銀子去買酒,就先把我賣給了酒保換酒,到了晚上趁人熟睡又偷偷的把我偷出來,帶著我就跑!你看他多不靠譜。”


  落墨看著對著自己笑的淵遇揚起一個苦笑,心中莫名的難過。


  “還有啊,師父總以欺負我為樂!讓我在下雨天聽發暗器的聲音,聽不出來就讓我站在門前不許吃飯。帶著我爬一座又一座的山頂,讓我用輕功下山去……總之,一個很惡劣的老頭子!你說,他怎麽能一聲不吭的就消失,再次有消息之時就是聽聞噩耗,嗯,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劣的小老頭!”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要照顧好自己才是。”落墨說。


  淵遇無聲的笑,看向落墨,滿目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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