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這人不是夢
淵遇看著旁若無人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心中五味雜陳,莫名的想:這算是親上加親了吧?隻是這師兄變成妹夫,這以後可怎麽叫呢?
領著蘇幕清和將軍府的士兵一路疾奔而來的阿蘇,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院落裏的淵遇,他一身藍色的麵袍,上麵沾染著不知何處灑落的血跡,在大雪紛飛中看著門口緊緊相擁的落墨和花似錦揚起嘴角。
這是第四次見到他這樣的笑,阿蘇在心中默默的記著。
控製著自己顫抖的心,壓抑著自己緊張的呼吸,阿蘇輕輕的走到淵遇的身邊,喊:“淵遇。”
淵遇一愣,看向阿蘇,很是驚喜的說:“蘇蘇?你怎麽在這裏啊?”
看著麵前這個掩蓋在青玉麵具下的男子,阿蘇仿佛看到了他好看的眉定是一挑,滿臉的驚愕之色,是真的驚訝於自己出現在這。
“嗯……是個很長的事情,我等下再給你說吧。”阿蘇眨了眨眼,看著淵遇說。
淵遇淺淺一笑說:“好啊,你我也好久沒見了,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阿蘇忙不迭的點頭,好似晚一秒淵遇就會看不到自己似的。
蘇幕清示意帶來的士兵清理院落理的屍體,阿蘇看向院內,卻忽然麵色一白,看著仰麵朝上卻被人一刀刺穿的張家小弟,砍掉頭顱的張大哥,還有慘死的張大娘。
急忙跑過去,逐一探過三人的脈搏,查看了瞳孔、把脈,深知縱是神仙在世,也無法將三人救活,阿蘇身形一晃,緩緩的跪了下來。
“張大娘,是我害了你們,是我……”阿蘇悲痛欲絕,跪在地上默默的看著三人的屍體。
淵遇自然也看到了,阿蘇此刻臉上沒有一滴淚水,單卻比滿臉淚水更讓人擔心,麵色發灰,呆呆的看著三人的實體不知想到了什麽,整個人悲傷和絕望刺痛了淵遇的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淵遇麵走過去蹲下身扶著阿蘇起來說:“蘇蘇,別難過了。不怪你。”
是我怪我的,是怪我的,若不是我帶著阿青來投奔張大娘,張大娘家也不會遭遇這飛來橫禍!
都是我引起的,小時候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淵遇,此地不宜久留,你帶著這位姑娘,似錦帶著落墨,咱們先離開這裏吧,其他的事情咱們稍後再議。”
蘇幕清看著麵色慘白,氣息不穩的落墨,心下擔心,卻也因為落塵的事情心存芥蒂,不願上前說話。
落墨遠遠的看了一眼蘇幕清,想說什麽終是沒有說了出來,難過的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蘇幕清別過頭不去看她。
當下花似錦帶著落墨跟著淵遇來到了月尋閣在懋城的一個分閣,從謫仙樓大堂進去,走到玄字號房走過密道再次出來已經是在另一處地方。
花似錦讓落墨躺下,為他蓋上被子,看著疲憊不堪的落墨說:“睡吧,什麽都不要想,先好好睡一覺。”
落墨的右手手腕發炎,加之之前從長青山跳下來,傷及肋骨。方才又一直在院落內站著……此刻整個人都開始燒得迷迷糊糊的。
喘氣吸氣整個腹腔都在隱隱作痛,右手已經完全毫無知覺,隻是定定的歪著頭看著花似錦。
看著他將自己從馬車上抱到床上,放到床上為自己蓋上被子。麵色冰冷卻眼神溫和,和之前一樣一樣的花似錦。
花似錦看了看一直強撐著精神看著自己的落墨,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說:“睡吧,醒來再說。”
落墨的眼睛無力的閉上又立馬睜開,左手牽著花似錦的手,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好似閉上眼睛這人就會消失就會再也看不見,好怕這是一場夢。
花似錦伸手握住落墨沒有受傷的左手,淺淺的笑說:“不會走的,一直在你身邊,好好睡吧。”
許是這句話有了作用,許是落墨真的支撐不下去了,緩緩的閉上眼睛。直至落墨陷入沉睡花似錦才從落墨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打出熱水為落墨的右手手腕清理傷口,落墨的右臂已經開始腫了起來,被飛鏢穿透的手腕處白骨可見,周圍的傷口已經化膿。
花似錦沉著臉上藥,包紮,在千葉穀的時候跟著辛姨學過一點醫術,淺嚐輒止的就已經可以判定落墨這條手臂是徹底廢了。
落墨,她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
淵遇安頓好阿蘇,走過來正看到花似錦小心細致的照顧落墨,心中氣憤落墨遭遇的同時,也因花似錦心覺安慰,看著花似錦說:“等會兒蘇兄也會過來,我們等落墨醒了之後再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花似錦點點頭,不說話。
淵遇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出房間。
一切收拾妥當,花似錦坐在床邊看著此刻躺在床上的落墨。原本靈動的雙眼微微的閉著,長而卷的睫毛因皺眉而微微的動著,麵色蒼白,雙唇毫無血色。
花似錦伸手撫平落墨皺著的眉頭,這才過了幾天?你到底經曆了什麽?落墨。
若說沒見到落墨之前,花似錦因江湖傳言而對落墨有質疑的話,在剛才見到她的那一刻便擊碎了所有的謠言……
越是在乎一個人,越是在意,越是不能容忍發生一絲一毫的誤解與嫌隙,落墨,無論以後的路是什麽樣的,是什麽樣苦心設計的,不要怕,都有我陪你一起走,走過去,走下去。
淵遇看著阿蘇坐在窗邊,發呆,順著目光過去就見有幾隻小鳥正在雪花堆積的書上嬉鬧,撲楞著翅膀打掉一團又一團雪花,晃動的枝條上的雪花紛紛墜落,像是再次下起了雪。
“發什麽呆呢?”淵遇好奇的問。
阿蘇嚇了一跳,說:“啊,額……沒什麽。”
“你怎麽在懋城呢?李不仁李大哥呢?”淵遇記得之前李不仁曾飛鴿傳書與他說是帶著阿蘇前去餘安城,後來遇到萬代閣才走失的。怎麽阿蘇自己到懋城來了?
阿蘇笑了笑,伸手為淵遇倒了一杯水說:“就在餘安城那邊我們走散了,曾經聽說過你在懋城,我就一路來到懋城這邊來了,不過沒有見到你,後來見到萬代閣的人,便躲到長青山去了,後來遇到了阿青。”
“阿青?”淵遇疑惑。
阿蘇點點頭說:“剛才都聽你們叫她落墨,她當時說她叫阿青。”
淵遇看著阿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似當初用另外一個名字不告訴阿蘇真實名字的是自己是的。
阿蘇終是忍不住,問:“淵遇,你和落墨是什麽關係?”說著湊過去對著淵遇輕輕的說:“你一定發現了吧,你倆長得很像的。”
淵遇點點頭。
阿蘇繼續說:“隻要見過你的人,再見阿青,所有的人都會疑惑你倆的關係。”
“估計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吧。”淵遇笑而不語。
阿蘇疑惑的看了一眼淵遇,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落墨驚慌的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從床上一把掀開被子顧不得胸口的悶痛,光著腳就跑了出來,空蕩蕩的房間內沒有任何人,哪裏還有蘇幕清,哪裏還有花似錦?
走出門外,走廊裏空餘落墨一人,而院子裏的積雪掃的幹幹淨淨,隻剩下堆在牆角的雪堆,安靜的空氣中鳥語清晰可聞。
落墨臉上忍不住滿臉失望……又是一個夢,又是一個夢到花似錦醒來便不見的夢……
“怎麽光著腳出來了?”忽然一個聲音嚇了落墨一跳。
轉身就見花似錦從走廊的盡頭走過來,滿臉責怪的看著赤著的腳凍得通紅。
落墨看著花似錦,忽然就笑了出來。不是夢,是真的,真的見到似錦了。
“又傻笑什麽呢?還不趕緊回屋裏穿鞋子?”花似錦無奈的彈了一下落墨的額頭。
落墨吃痛的捂著額頭白了一眼花似錦,蹬蹬的跑回床上鑽進尚有餘溫的被我,瑟瑟發抖,:“娘哎,凍死我了!”
花似錦忍不住有點想笑,這人一點沒變。
落墨坐在被窩裏麵暖了好大一會兒才暖過來,歪著頭看著花似錦說:“似錦,我師兄呢?”
“他在外邊,若是知道你醒了估計一會兒就改過來了。”花似錦淡淡的說。
落墨抿緊了嘴巴,一雙不安的大眼睛緊張的看著花似錦,思量再三鼓起勇氣說:“你們……都聽到那個謠言了對不對?”
花似錦不說話,微微的點點頭。
落墨原本還亮晶晶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下來,想起昨天蘇幕清對自己的態度,落墨不安的看著花似錦說:“師兄怎麽說?相信是我所為嗎?爹爹不是我親手殺的。”
狠狠揪著被子,落墨的眼中不自覺的流出眼淚,哽咽著說:“爹爹也算是因我才會遭到封語的暗算,也是怪我的,也是怪我……”
“這都是為什麽啊?為什麽我就繼父母雙亡之後,養父母又分別離開我,這都是為什麽啊。”落墨越想越是悲切,忍不住大聲喊了出來!
為什麽所有的一切都開始往我身上推,為什麽我就不能像個普通的孩子那樣,有父母,有家,有個歸處,為什麽就要這樣無窮無盡的漂泊。
為什麽所有奇怪的事情都發生在我的身邊,為什麽是我中了雲止!又為什麽是王爺伯伯殺了娘親!
這一個又一個的人,都是為什麽!
都是為了什麽……
落墨的眼淚啪啪的掉在被子上暈出深深淺淺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