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鬱結於心
周圍安靜的風聲可聞，不知名的蟲子偶爾傳來兩聲叫聲。
落墨低下頭看了看到自己腳麵的溪水，閉上眼睛想要繼續抬起腳步向前走卻聽身後忽然一個人的聲音說：“你在做什麽！”
落墨一驚，下意識的整個人一顫，頭也不回的說：“和你無關。”抬起腳繼續向前走！
“你不要做傻事！”那人氣急敗壞的說，聲音竟然有一點熟悉，落墨正要轉身去看這人是誰。
“小郡主！！”珠兒一聲大喊！落墨轉過頭就看到珠兒站在客棧的二樓上看著自己這邊的方向。自己的身後一片空蕩，哪裏有誰的身影？
落墨看著珠兒，轉過頭又看看已經到了自己腳脖的水，麵色慘然：剛才自己怎麽又有那樣的念頭？怎麽又會想到去死？
就在落墨還在看著水中的自己的時候，冉陌揚已經飛到他的身邊一把將她拉了出來，氣急敗壞的說：“卿卿！”
落墨忽然回過神來，看著自己麵前的冉陌揚心中不安起來：“大哥，”卻沒有了任何想要做解釋的念頭。
還能解釋什麽……
“卿卿，你怎麽能做這樣的傻事兒！你怎麽能有這樣的念頭，你知道大哥能找到你和你哥哥多開心嗎？你怎麽能這樣。”
說著緊緊的抱住落墨說：“卿卿，不要做傻事兒，咱們去找花似錦，咱們去找他好不好，你別這樣了。”
冉陌揚心如絞痛。
這不是落墨第一次這樣，自從半年前落墨就明顯的與之前有點不一樣，照珠兒的話說就是落墨越來越沉默，晚上越來越睡不好，或者睡著了也會被噩夢嚇醒。
冉陌揚偷偷的讓人趁落墨睡著的時候給她把脈，將安神的藥物放在她日常調養的藥物中卻還是未曾有何改善。
落墨曾做菜的時候忽然拿著刀子切向自己的手，幸虧旁邊的人眼尖一下子握住了落墨的手才沒有釀成什麽大事，卻讓所有的人都一驚，包括落墨。
因為時候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想要拿著刀想要切傷自己。
還有次帶著落墨去爬山，卻在爬上山頂之後，落墨看著山下的風景卻忽然山邊走去，那次也是一旁的小廝眼尖急忙將落墨拉了回來。
每次落墨都是被人阻止後才回過神來，臉上的不安讓冉陌揚看的心驚。
就好像剛才做那些危險的事情的人，不是她。
冉陌揚曾一度懷疑，落墨是不是中了什麽蠱毒，卻誰都查不出來。
此後也出現過一次類似的情況，落墨忽然站在將軍府的水井旁發呆，若不是珠兒去找她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事情。
而現在，不過是一會兒沒看見，她居然能走到溪邊，居然想要……
“卿卿，你不要這樣，人死不能複生，你這樣讓他怎麽能心安。”
“哥。”落墨諾諾的喊了一聲，趴在冉陌揚的懷裏說：“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怎麽老是想到去死。我不該這樣的啊！自殺是最懦弱的人去做的事情，我不是啊，為什麽我看到總會想到怎麽死。
有時候看到你的刀，我仿佛能看到那把刀如何穿透我的胸膛才能致命。有時候看著房頂的橫梁就會想到如果我上吊的話也是可以死的。
我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想到這些事情，總是想到花似錦，我知道他不在了，我知道我應該放開，不應該一直困在死角裏，可是我走不出。每次腦海中有個我都會說，我死了就會解脫了。
哥，是不是這樣，你說我是不是死了就解脫了……”
聽著落墨的話冉陌揚心如墜冰窖，整個人都忍不住全身發冷，他這是第一次知道落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到了自己都無法管住自己的地步。
冉陌揚鬆開落墨，低下頭輕輕的拭去她的淚水說：“別怕，咱們先去找辛如顏好不好？卿卿別怕，大哥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你也要和大哥一起努力好不好？不要輕易離開我和珠兒好不好。？”
落墨點點頭：“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給你添麻煩了。”
冉陌揚搖搖頭說：“一家人，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落墨勉勉強強的笑著，被冉陌揚牽著手帶離溪邊。
小溪依舊在月光下涓涓流淌，對麵卻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衣人，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明亮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清澈的眼睛裏麵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臉頰上一道疤痕分外的明顯。
沉默良久卻忽然一躍而起飛進了剛才那家客棧，消失於無形。
聽著外邊床上珠兒有節奏的呼吸聲，落墨躺在床上卻一點睡意都沒有，睜著一雙大眼睛毫無焦距的看著床頂的帷幔，腦海中不可控製的想起曾和花似錦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之前不注意不曾發現，現在細細回想，才發現這四年來，和花似錦在一起，走過的日子，發生過多少事情，經曆了多少事情。
從相看兩厭，到深愛不移。
誰會想到當日針鋒相對的兩人，會是日後海誓山盟的那對人。
落墨坐起來穿上衣服，看珠兒睡得挺沉，便推開房門站在走廊上。
四月初的天氣還是帶著寒意的，落墨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厚衣服，趴在欄杆上看著空無一人的院落。月亮好像比方才還要明亮，就連水井旁那個放著的小桶，落墨似乎都看到了那係在桶上的繩子。
落墨歎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頭頂上那輪圓月，腦海中一片空白，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喃喃自語：“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對麵的房門吱呀一聲，一個看不清什麽樣子的人從房間走了出來，就站在了落墨對麵那個房間的欄杆旁。
落墨感受到了那人打量自己的複雜眼光，心中猛的一個激靈，趕緊轉身回屋躺在床上，心中疑惑，好像下午來的時候對麵沒人啊？
第二天醒來之後珠兒再也不敢輕易離開落墨一步，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旁。
看著珠兒謹慎的模樣，落墨無可奈何卻也別無他法，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麽會輕生，為什麽會想要遠離一切。
眼見著天氣越來越暖，落墨也不想整日坐在馬車裏，便要了宋昱的馬，騎著馬和冉陌揚一起走在驛道上。
看著道路兩旁的榆樹開始長出嫩綠的榆錢，遠處的柳樹一團團的嫩綠色，兩旁的草地中開滿了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看著這周圍一切生機盎然的模樣，落墨原本沉悶的心情不能說是一掃而空，至少比之前好了太多。
冉陌揚看了看落墨說：“咱們還有三日便可到古越了，卿卿你是想先到哪裏去呢？”
落墨看著冉陌揚皺著眉頭想了想說：“大哥你不是來古越來辦事的嗎？咱們先去辦事兒，其他的地方等你忙完了，若還有時間咱們再去吧。”
冉陌揚悶悶的笑了兩聲說：“事情就是陪著妹妹散心，然後再去看看小晨。”
落墨一愣，看向冉陌揚，卻又瞬間明白了過來說：“大哥，你不必如此的。”
“你大嫂帶著你侄子和侄女會娘家省親，臨走之前專意給我說了要我帶你出去轉轉，我親口答應的她，又怎麽能做出失信於人的事情呢？”
“大哥，你真是……咦？那些人是誰啊 ？怎麽還在咱們後麵？”落墨向後隨意的一瞥卻看到了兩天前就曾在自家車隊後麵看到了那一夥人。
四五個黑衣打扮的人，手腕腳腕都用布裹得嚴嚴實實，一看就是練家子。幾人騎著馬車，看似無意，卻從不同的方位圍著中間那輛普普通通的馬車。中間那輛馬車之上還有個同樣打扮的黑衣人坐在中間的馬車上，在無聲的趕馬。
冉陌揚回過頭看了一眼，臉上多了一抹茫然說：“或許是個同路之人吧？我也不知道是何來曆。”
冉陌揚也很是好奇，這些人自那天從小客棧出來之後便一直走在自己的後麵，距離自己不遠不近的地方。
冉陌揚起初還以為自己一行人被綠林中哪個幫派看中了想要搶東西。擔心了幾日卻不見身後的人有什麽行動，逐漸放鬆了心神，卻也不敢大意。
今天早上出來之時未曾見到這幾人，沒想到不過一會兒就又追了上來。
冉陌揚弄不明白這些人想要做什麽，隻得小心謹慎的注意身邊的事情。
“哥，你見過馬車中的人嗎？”落墨忽然湊過來小聲的對冉陌揚說。
冉陌揚搖搖頭說：“不曾見過。”
“我好像見過。”落墨疑惑的看著冉陌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