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寄住

  門很快就開了，從裏麵走出來個三十幾歲的中年婦人。那婦人身量中等，挽著圓髻，穿了身蓮青色的大襖。她也趕著來扶琳琅。


  “賀姑娘總算是到了，一路辛苦了。這外麵冷，快快裏麵請吧。”秦媽媽來不及仔細打量琳琅，迎了她們主仆往內宅而去。


  “老爺說賀姑娘要來家，屋子是早就備好了。也不知賀姑娘習不習慣，回頭缺什麽說一聲，我好讓人添來。”秦媽媽帶著琳琅走進了東廂。


  放下簾子後，屋內果然暖和了不少。


  琳琅的病還沒好全，進屋後就接連咳嗽了好幾聲。秦媽媽身邊的小丫鬟忙給琳琅捧了一杯熱水，讓她潤潤嗓子。


  秦媽媽隻見賀琳琅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身量還小，梳著小鬟烏發如墨，又見她身披一領淡青色素麵鬥篷，更襯得她肌膚勝雪。這個小姑娘看著就玉雪可愛，怎麽偏偏就成了個孤兒，還是個沒人要的孤兒。秦媽媽想到這裏心中不勝憐惜，她又轉告了宋景然的話：“我們老爺說請賀姑娘不要見外，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就好。缺什麽，需要什麽隻管開口。這以後住久了，也就是一家人了，千萬不要見外。”


  “宋太醫呢，我得去拜見他。”拜見主人這是規矩，這一點琳琅是知道的。


  “老爺這會兒還在當值，見不了。他回來時隻怕天都黑了。賀姑娘已經住進來了，什麽時候見都一樣。”


  秦媽媽又領了琳琅去了寢房，又熱情介紹道：“這些帳子，褥子，老爺吩咐了，全部換了嶄新的，絮的棉褥子也是今年的新棉花彈的，保管賀姑娘蓋著暖和又柔軟。”


  賀琳琅留神看去，東廂一共三間屋子，她的寢房安排在左手靠近主屋的那間。屋內一張拔步雕花大床，懸著蔥綠色的繡花帳子，床上堆砌杏紅色的綾被。窗下有一張黑漆麵長桌，桌上擺放著一個尋常的白瓷蒜頭瓶，瓶裏插了幾枝盛開的臘梅。除了這個瓷瓶還有一排泥塑的小人。那些小人一看就是西街盛泰行裏的東西，因為父親曾也給她買過同樣的東西。她自然一眼就能認出來。這些小人一共五個，個個憨態可掬。琳琅的目光自然就被這些小人給吸引去了。


  秦媽媽見狀，心道還真是個孩子，喜歡這些玩意兒，她擔心打擾琳琅的休息，便道：“賀姑娘一路辛苦，先歇著吧。一會兒把飯菜給你送過來，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


  婢子將秦媽媽送出了門，接著又有仆人將他們車上的東西都搬進了東廂。冬青幫忙打點。


  琳琅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了，她將那些小人拿在手中一個個把玩了一遍。


  天下著雪，黑得也格外地早。宋景然從太醫院回到家時天都黑了。秦媽媽過來告訴了他賀姑娘已經到家的事。


  宋景然聽後點頭說：“平安到達就好，我還琢磨著賀家會多留她幾日，看樣子確實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想到琳琅身上的病，也不等琳琅來拜見他，便主動要去東廂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