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歲末
一天大多數時間她都呆在書房裏，打掃、整理、抄寫。這些瑣事日複一日，她也並不覺得枯燥。
經過琳琅整理的書房變得幹淨整潔，那些書也仔細歸了類，架子上都貼了標簽。有的已經書皮脫落，她重新做了書皮。要找什麽書也變得容易起來。
宋景然曾誇讚過琳琅：“你還真是能幹，明明還隻是個小姑娘，做起這些事來卻一點也不含糊。”
琳琅這時候會說一句：“我不是小姑娘了。”
可對宋景然來說，她就是個小姑娘啊，比他小一輪不是小姑娘是什麽。
得了誇讚琳琅總歸是高興的，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在宋景然跟前也沒那麽拘束了，她在漸漸打開自己的心扉。
來了宋家這些時日，她叔叔家從沒關心過一句她的近況。她也不在乎，在這裏她過得很好。宋景然對她的關愛和家人沒兩樣。
轉眼間已經是年底了，家家戶戶要準備過年。太醫院到了年底事也特多，宋景然也一次比一次還要晚回來。
琳琅早起時，見主屋的房門依舊關著，她問了蘭蕙：“昨晚宋太醫沒有回來嗎？”
蘭蕙搖頭說：“沒了。說不定又是值夜。每到年底他們事就多。不回來住也是常事。”
琳琅聽說了，她又朝那邊看了幾眼。
再怎麽忙也要過年啊，秦媽媽幫忙準備了些年貨。還給琳琅捎了些新做的衣裳過來。
“年輕小姑娘成天穿那麽素淨也不好看，老爺說趕上過年了，給賀姑娘做了兩身新衣裳。賀姑娘一會兒試試，看合不合身。”秦媽媽將新衣服交給了冬青。
琳琅看了一眼，見裏麵有一件洋紅色的襖子，她也沒說什麽。
冬青將那些衣裳一件件拿來給琳琅試。
冬青笑道：“別說這尺寸還真合適，樣式也好看。”
當琳琅將那件洋紅的穿上後，冬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說：“這鮮豔的顏色還真襯人，顯得小姐氣色好了不少。”
琳琅隻是試了一下，便和冬青道：“將這一件收起來吧。”
“小姐不穿啊？這件明明很好看。”
“父母的孝還沒完，我穿這麽喜慶的顏色幹嘛。”
冬青這才明白過來，她將這件衣裳仔細疊好了收了起來。
這天下午依舊到了掌燈時宋景然才回來。琳琅去了主屋那邊給宋景然道了謝：“謝謝宋太醫給我做新衣裳。”
“都能穿吧？”
“能穿。”琳琅點點頭。
“那就行，我見你平時穿的就這麽幾件也沒什麽換洗的，你缺什麽也不開口和我說，所以就擅自做主了。正好要過年了，穿新衣也是傳統。”
琳琅心存感激，她暗暗地打量他。宋景然個子高，不是她矮，是在普通人群中宋景然的個子也是屬於高的那種。他穿了身暗褐色的棉袍，她也清晰地看見了他的衣袖已經磨破了，露出了好些線頭來。
他自己舍不得做身新衣裳，卻那麽大方給她做一堆的新衣。他對自己的好，琳琅都記在心上。她又問：“您什麽時候才能休假呢？”
宋景然想了想回答說：“大概二十九吧，能休幾日，但宮裏有傳喚的話得立馬趕過去。”
“哦，那還真是辛苦。”
“沒事，早就習慣了。”
琳琅心道我能為他做些什麽嗎？
秦媽媽準備的年貨裏隻包括一些雞鴨魚肉，這些雞鴨魚都用鹽醃上了，還說等到二十九的時候還要去買一口羊。她已經找人預定好了，到時候直接去取就行。
“往年過年的時候有些什麽事嗎？”琳琅小心翼翼地朝秦媽媽打聽。
秦媽媽說：“就是吃幾頓好的，有時候會有老爺的朋友上門來吃飯，可能會比平時熱鬧那麽一些。”
琳琅知道宋景然也是孤身一人，據說宋家的父母也去世好些年了，宋景然是叔伯帶大的，後來長大了，能自己掙錢了也從老家跑了出來，一直到了京城，然後做到了今天的位置。想想他無權無勢，完全靠自己的醫術積攢到了現在，也真是不容易。
不過過年還是要有過年的氛圍，琳琅又想起父母還在的時候的情景來，現在想起來雖然遙遠，可都曆曆在目。
琳琅讓秦媽媽買了些紅紙回來。她與蘭蕙、冬青幾個趕著剪了些窗花貼了。還剩餘了些，她又鬥膽寫了幾個鬥方，寫了幾幅春聯。寫完之後琳琅就有些後悔了，她覺得自己也太敢了些，會寫幾個字就敢出來顯擺了，還想貼出去，宋太醫的朋友們見了怕是會笑話他吧。她是見過宋太醫的字，寫得比她的可要好多了。
就在琳琅猶豫的時候，宋景然回來了。他一眼看見了書案上寫的那些字，琳琅想要銷毀已經來不及了。
“您今天怎麽回來得這樣早？”琳琅顯得有些緊張，同樣有些尷尬。
“嗯，今天的事提前結束了。”宋景然看了一眼寫的那些字，琳琅瞬間臉就熱了，她連忙要收拾。
“我立馬把這裏清理幹淨。”琳琅所謂的清理是指那些紙給揉成一團。
“停，停！”宋景然察覺到她的舉動後瞬間阻止了。
“你好不容易寫的，為什麽要給揉呢？”
琳琅小聲囁嚅道：“因為寫得不好，讓您見笑了。”
“哪裏寫得不好了，我像你這麽大年紀的時候寫的可比你現在寫的差遠了，你自信一點，其實你寫得很不錯。我去找漿糊來，一會兒把它們給貼上吧。”
琳琅慌了，她忙道：“真要貼？”
“不然呢，既然寫了就貼上吧。”
貼窗花還剩下不少的漿糊，宋景然全部拿來了。他個子高，自然就是貼春聯最好的人選。琳琅負責在下邊看有沒有貼歪。
貼了春聯窗花，立馬就有過年的味道了。
很快要過年了，琳琅回想起去年她在嬸娘家的日子，和今年相比，她現在是多麽的幸福。有好心的宋太醫收留她，即便是寄人籬下，她也覺得日子並沒有那麽難熬了。
二十九這天，宋景然中午就回來了，他也算是正式的休沐。隻要宮中沒有傳喚就能清閑幾天。
在宋景然的授意下，秦媽媽買回來一些香燭紙錢，這些東西是給賀琳琅的，讓她單獨祭祀自己的父母。
東廂簡單地設了一個香案，琳琅拈香祭拜。
拜完後，供品都還沒來得及收，宋景然就進來了。他取了三根香，琳琅有些詫異地望著他。卻見宋景然也虔誠地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