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主治
汪家二太太躺下後，琳琅道了一句：“冒犯了。”
汪家二太太隻是盯著琳琅看，心裏有些好奇，依舊對宋景然收下一個年輕的女徒弟感到奇怪。
琳琅正式第一次給病患把脈，她顯得有些緊張。宋景然在旁邊安慰她道：“沒事的，汪夫人麵前你不必緊張仔細把了，然後將你把到的脈象準確地告訴我。”
第一次花的時間多了些。琳琅兩隻手都把過了，她這才與宋景然道：“師父……這位夫人脈象虛細而遲，往來不流利。我把到了澀脈。”
宋景然聽說了也跟著把了一回，他點頭道：“倒沒有把錯。”宋景然又道：“夫人這病是久病，氣不足而脈小，血不足而脈澀。故氣血兩損。”
“她這病適宜什麽湯藥？”宋景然現場考察起琳琅學得如何。
第一次給人用藥，琳琅還有些遲疑，她生怕說錯了。
宋景然見她緊張害怕的樣子又鼓勵著她：“沒事，你想到什麽答案就說，說錯了也不要緊。師父把關，不會出事。”
琳琅隻好道：“該用八珍湯。”
宋景然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很是欣慰道：“沒有回答錯誤。確實該服八珍湯，你回答得沒錯。”
汪家二太太也道：“你這個小徒弟還真是機敏，跟著你學醫多久呢？”
宋景然笑道：“小半年吧。”
“呀，小半年都能如此厲害了，說不定將來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被這樣誇讚，琳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琳琅在看她師父寫方子的時候，卻發現宋景然留的八珍湯和她所背誦的八珍湯有些許不同。
回去的路上，琳琅便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師父為什麽改了一味藥？”
“哦，我改了藥你也發現呢？”
“八珍湯是以當歸、人參、熟地黃、白茯苓、川芎、白芍藥、白術、甘草八味為主……”琳琅娓娓道來。
宋景然聽著，心道這個小姑娘記憶確實不錯。他也耐心地和琳琅說為什麽要換藥之事。
“每個人的情況各有不同，所以有時候照搬方子不見得就最有用。總之用對藥十分重要。要學會活學活用。這條路對你來說太漫長，你剛開始，後麵慢慢學吧。你的脈把得不錯。”
得了誇獎總歸是高興的，證明平時的努力都得到了認可。
“沒想到我還真的發現了一根好苗子，教你學這些，比教太醫院新進來的那一批人省心得多。”
“師父再誇讚下去，我會驕傲的。”琳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她這樣的表情出現得不多，倒讓宋景然覺得新奇。
宋景然從從五品的太醫，進到了從四品的禦醫。在邵康的舉薦下，他卸下了沈妃的主治醫官，而一躍成為了慎王蕭訥的主治醫官。
蕭訥自幼患有哮喘，這病不好治，治了這麽多年也沒能斷根。蕭訥的病不好治，作為他的主治醫官，能將蕭訥的病控製好不發作，或者是發作的時候能快速地止住症狀就行。
邵康將蕭訥的那些脈案推到了宋景然的跟前和他說：“這些希望對你有用，三殿下就交給你了。”
“還真是個棘手的病患啊。”宋景然麵對新病人他推辭不掉，隻能接受。
“你不是喜歡接受挑戰麽。這個病人夠你細細深究好些年了。”
躲不掉，就隻好正麵應對。宋景然和邵康說：“師父放心，我會好好研究的。”
從太醫院出來後，宋景然便乘了轎子要去慎王的府邸。
蕭訥病弱，年已十五的他還沒就藩，皇帝也心疼這個病弱的兒子，讓人在京中給他修建了一座府邸。蕭訥偶爾入宮，平時都住在自己府中。
宋景然到了慎王府邸，有人進去替他通報了，沒過多久，就有人上來相迎：“宋太醫，我們殿下請您馬上過去。”
宋景然在仆人的引領下進了偏殿，一路往蕭訥的寢殿而去。
此時的蕭訥正在家聽人彈琵琶。宋景然到了跟前給蕭訥行了禮，因為之前母妃經曆了危險，是宋景然全力將母妃救過來的，所以蕭訥對宋景然心存感激。他和宋景然說：“宋太醫，您請坐，陪我一道聽聽曲子吧。”
宋景然也隻好陪坐著，他看了兩眼。彈琵琶這女子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生得倒是婷婷嫋嫋，很有一番韻味。不過在宋景然看來還是沒有家裏的小姑娘漂亮。
這曲結束後，在蕭訥的要求下，又點了一支曲子。女子低眉按弦，神情專注。
在聽完第二支曲子後，他輕輕擺手，那女子也就識趣地退下了。
“想來殿下已經清楚，下官現在已是您的主治醫官。今天登門是來請平安脈的。”宋景然畢恭畢敬。
蕭訥笑道：“我如何不知。實不相瞞，宋太醫是我主動要過來的。我這副破身體可就交給宋太醫了，今後還請指教。”
宋景然忙說：“隻要殿下配合治療就行，別的都好說。”
“我是個惜命之人，如何不配合。宋太醫言重了。”
宋景然心裏是早就知道答案的，這位尊貴的皇子最終也沒活多久。後來還是因為宿疾喪命。他師父都沒轍，他又能有多少辦法。
蕭訥出身金貴，但卻因先天體弱，常年離不開藥，不過他和那些疾病纏身的病患有些不同，他沒有那麽多的壞脾氣，他脾氣溫和，十分配合大夫的治療。讓服用什麽藥就用什麽藥，能不吃什麽就不吃什麽。
因為他的哮喘病，府邸花園裏並沒有栽種一棵開花的樹，屋子也打掃得幹淨整潔，不落一絲灰塵。
伺候蕭訥並不困難。
宋景然給蕭訥把了脈，然後道：“近來殿下身體尚可，眼前氣候也還不錯，正是不冷不熱的時候，外麵的花也開過了，殿下不妨試著去外麵走走。”
“宋太醫這個提議倒不錯，我一定選個好時候去外麵散散心。”
還真是個從善如流的病患啊，照顧這樣的病人也算是省心。
從慎王府回來，宋景然一直在琢磨有沒有讓蕭訥的病得到最有效控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