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將計就計
琳琅並沒有回答銀巧的話，被好友猜到了答案，她心虛得很，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徒弟傾慕師父，在別人眼裏看來是十分大逆不道的事吧。琳琅已經做好了被銀巧大肆唾棄的準備。
哪知銀巧卻道：“我早就猜到你肯定有意中人，但萬沒想到是那個人。不過宋太醫他醫術了得，為人又謙遜，性格儒雅，被這樣的人吸引並不奇怪。”
琳琅詫異道：“你不覺得這是大逆不道的事？”
“什麽大逆不道？！”銀巧反問。
琳琅看了銀巧一眼，她並未回答銀巧的反問，而是繼續低頭做事。
銀巧站在她身邊好一會兒才道：“可是你們想要有一個團圓的結局很難吧，在世人的眼中，他不僅大你不少，而且又是你的師父。要是在一起的話勢必會招來許多閑話，對你對他都不利。宋太醫他雖然一直沒有成親，但他的名聲一直都很好，他的醫術、醫德都很推崇。可是若和你成親了，他勢必會被人詬病。”
琳琅道：“所以我從未想過能和他有一個團圓的結局，他過得好就夠了。”
銀巧有些詫異，同時心裏對琳琅也十分佩服。
兩人沒有再討論此事，晚些時候，兩人又去察看了德妃和蕭訥的情況。德妃除了喊頭暈以外，別的症狀也不明顯。蕭訥隻是說疲憊而已。
這天一直相安無事，一直持續到了將近黃昏時，銀巧匆匆跑來告訴還在做針線的琳琅。
“趕快上前麵去吧，據說前麵都快瘋了。”
琳琅大震忙問：“出什麽事呢？”
“據說陛下出了意外，現在昏迷不醒。”
果然是件天大的事，琳琅丟下了手中的活，與銀巧一道跑了出去。
隨行的貴妃、德妃都趕來了，太子蕭詵臉上掛了彩，太醫已經給他簡單地處理過。蕭訥守在皇帝滿是焦慮地喊道：“父皇，父皇，您快醒醒，快醒醒啊。”
這邊隨行的禦醫江彬、房信和宋景然都在跟前，三人分別給皇帝做了診斷，房信和其他兩位禦醫的意見有些不一致。蕭詵走來打斷了三人的討論：“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因各自的看法爭論不已。父皇就躺在那裏等你們爭論出來是什麽時候呢？不得耽擱病情。”
“太子殿下勿惱，臣等隻是在商榷陛下的病因。”房信忙啟稟道。
蕭詵將三人看了一眼，然後指著宋景然說：“讓宋太醫來做主治吧，你們倆配合他。”
被太子點了名，宋景然隻有硬著頭皮上，正好他在人群中看見了琳琅，便對琳琅使了個眼色。琳琅到了跟前，宋景然對她道：“你來幫我施針。”
給皇帝施針？琳琅做夢也沒想過，不過師父在身邊，她倒是一點也不畏懼，勇敢地走上前說：“行，我來協助師父。”
蕭訥見這師徒倆走來了，他扭頭看了蕭詵一眼，心道太子還真的是打的好算盤。蕭訥起身來將位置讓給了兩人，然後說：“你們可要仔細點，不能出半點差錯。”
昏迷中的皇帝側躺著，衣衫也解開了些。宋景然再次從人迎和寸口處仔細把了脈，接著又再次翻看了眼瞼，檢查了鼻腔和耳朵，也將嘴巴撐開來看過。
他對琳琅道：“水溝、中衝、湧泉、足三裏……”他將要灸的穴位告訴了琳琅。
琳琅忙打開了針套，不慌不慢地配合著宋景然。皇帝跟前的醫女此刻卻成為了擺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對師徒倆的表演。
江彬和房信都沒有退下，房信的眉頭已經擰成了結，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江彬倒顯得從容鎮定許多，在他眼中對宋景然采取的治療方案是讚許的。
宋景然命人替他取了天回玉遙散，這是他平時自己所製的藥，之前在病人身上用過兩次，效果都很不錯，但是給皇帝用卻是第一次。情勢緊迫，也容不得他有所遲疑。他知道再遲疑下去，隻怕他和琳琅的人頭不保。
等到旁人將藥取了來，宋景然擰開了蓋子，他用棉花棒稍稍挑了些許，那是暗紅色的藥末，緊接著就將藥末對著皇帝的鼻孔吹了進去。
原本一臉從容的江彬見此情形都很是吃了一驚，房信更是眼睛都瞪圓了。
施針完畢，藥也用過，皇帝卻並未立馬醒過來。蕭詵見狀，他有些按捺不住了，對左右說：“來人，將這兩人拿下，嚴加看管起來。”
蕭訥看了兄長一眼，兄長看樣子還真沉不住氣，這麽快就露出了他的本來麵目，在有侍衛要拿下宋景然和賀琳琅的時候，他一抬手阻止道：“這不治療才結束，見效哪有那麽快的，大家再等等吧。”
蕭詵見蕭訥維護，貴妃和德妃也都開了口說：“是啊，太子太性急了，再等等看。”
蕭詵隻好說：“行，那再看看，要是到子夜時分還沒醒來，孤可是要對你們問罪。”
琳琅就在身旁，宋景然心道還是將琳琅牽扯進來了，要是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該讓琳琅過來幫忙。這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事。小姑娘一定害怕極了，他暗中偷偷握了一下琳琅的手。
琳琅未曾料到師父竟然會拉她的手，她忙扭頭去看宋景然，宋景然卻對她點頭示意，琳琅微怔，隨即報以了一抹恬靜又鎮定自若的微笑。這倒讓宋景然愣住了，小姑娘難道就不害怕嗎？倘若小姑娘真因為他受牽連，他心裏又怎能過意得去？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溜走，夕陽也漸漸地被墨雲所吞噬。房裏點了數枝蠟燭，來往走動的人影清晰地映在雪白的牆壁上。
轉眼間半個時辰過去了，江彬有些按捺不住，他過去再次替皇帝把了脈，後來才欣喜道：“脈象已經變得平緩有力了。”
蕭詵有些不信，他又讓房信去看，房信也說：“情況確實好轉了許多。”
“那為什麽父皇還是沒有醒來？”
“殿下稍安勿躁，陛下年邁身體欠恙，恢複起來肯定要遲緩一些。”房信說道。
就在這句話後沒多長時間，就見皇帝緩緩睜開了眼皮，他看見了跟前無數的人影，看見了跳動著的燭火，一時腦袋有些懵。
“朕……這是怎麽呢？”皇帝終於開口說話，然而聲音卻暗啞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