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嫌隙
兩人為誰睡車上而爭論不休，後來盧嘉看不過去了，說道：“你們一個有病，一個有傷，都睡車上吧。下麵我守著就行。”
這個提議倒是不錯，琳琅心想著，但宋景然怎麽可能答應，最後他還是強推著琳琅，讓她去車上休息。
宋景然依舊和盧嘉守在火堆邊，盧嘉不由得擔心：“這樣坐一晚您的傷不要緊吧？”
“沒事。”宋景然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打算背靠著大樹睡一晚，睡到後半夜的時候，稀稀疏疏下起小雨來，雨澆滅了火堆，宋景然將氈子給盧嘉蓋上，他就在樹下直直坐了一晚，直到東邊的天空漸漸光亮起來。
鳥兒的喧鬧吵醒了睡夢中的賀琳琅。在車上靠了一夜，手腳得不到舒展，使得她腰酸背疼，一點也不舒服。她揉了揉眼睛，接連打了兩個嗬欠，不由得心想等到安頓下來後，她一定要睡個兩天兩夜才行。
她撩了簾子，正欲下車，卻發現外麵正下小雨。琳琅心裏一驚暗道昨晚她師父淋了一夜的雨嗎？
宋景然和盧嘉在說著什麽，很快宋景然就過來了，他見琳琅要下車便阻攔道：“我們都要走了，你還下來幹嘛。”
琳琅臉一紅說：“想要方便一下。”
“那你快一點。”宋景然顯得有些尷尬。
蒙蒙細雨，滴落在臉上還是有些冰冷。琳琅心疼她師父。等到她上車時，宋景然已經坐好了，甚至在她上車的時候還拉了她一把。
宋景然和她說：“今天我們可能都不會怎麽休息，要一直趕路，希望能早日到達白馬。”
“好的，不過師父，什麽時候下的雨？”
“天快亮的時候下的。”
“您撒謊……倘若是那時候下的，那枯葉上不可能有那麽多的積水。下雨了您也不肯來車上和我躲一躲？師父，您在逃避些什麽？”
“逃避？我如何逃避呢？”宋景然的表情明顯有些不自然。
琳琅急不可耐道：“您就是在逃避……師父，我又沒逼迫您什麽，您在害怕些什麽？難道將來我們都要這樣尷尬地相處？”
“你這孩子在說什麽？你在這裏坐著吧，我上前麵去幫盧嘉駕車。”宋景然正要起身，卻被琳琅給拽住了衣袖。
宋景然詫異地看了琳琅一眼.
琳琅說：“師父您好生坐著吧，我上前麵去透透氣。”
琳琅撂了簾子就坐到前麵去了，盧嘉十分意外：“賀姑娘這是怎麽呢，外麵正下雨，當心凍著你。”
“我沒事，你不是也忙著麽。”琳琅從盧嘉的手裏拉過了韁繩。
琳琅駕了一會兒，盧嘉忍不住豎直稱讚：“別說還真不錯，賀姑娘，我發現你做什麽事都有模有樣。”
“那是，我多聰明的一個人啊，隻要我肯學，就沒什麽學不會的。”琳琅的嘴角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不過你和老爺怎麽鬧別扭呢？”盧嘉小心翼翼地挑了簾子的一角見宋景然正靠在那裏睡覺，他才敢問琳琅。
“沒有鬧別扭，隻是心裏有些不痛快罷了，將來很可能會一直這樣，所以你也要習慣起來。”
盧嘉無奈地攤攤手，這樣的習慣他也不想有。三個人一道上路，有兩個人鬧別扭的話，剩下的那一個就顯得很多餘。
煙雨蒙蒙也沒有停息的跡象，宋景然醒來後見琳琅還在外麵坐著，他揭了簾子朝琳琅吼道：“你是真不怕冷麽，還不快進來，不許再和我慪氣了。”
“我沒有慪氣，而且也不敢，師父您就別管我了。”
“我怎能不管你，我說你進來啊。本來才一套蓑衣，你都占去了盧嘉怎麽辦？”
琳琅低頭看了一眼身上披著的蓑衣，她又見盧嘉半個身子都在外麵，外麵的那隻衣袖已經被雨水給打濕了，琳琅心中頓時充滿了歉意，她對盧嘉道：“你進去坐著吧。”
“不行，老爺會生氣的。賀姑娘，你就和別老爺賭氣了。”
這天琳琅沒有再和宋景然說過一句話，他們原本和平又融洽的相處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豎起了一堵高牆。
後來琳琅檢討過自己，她知道有些事一旦挑明就再也回不到從前，當初她肯定是病糊塗了，腦袋已經失去了判斷力，才說出了那些話，師父明顯很介意。將來他們又該如何相處？莫非真要這樣別扭逃避一輩子？
白馬是一處縣城，規模倒不算小。也設有城門，車子經過城門的時候還招來了詢問，幸而看守城門的護衛並沒怎麽為難他們。
在一家名叫“津來”的客棧落了腳。
盧嘉幫忙將馬牽到馬廄裏，給馬兒添了水草。宋景然將車上的東西搬了出來，琳琅趕著把那些東西給抱上了樓。
收拾完後，她推開了樓上的窗戶，站在窗下向遠處眺望，大半個白馬城鎮盡收眼底。最高的一處是正對著的山坡上的一處塔樓。琳琅猜測那應該是某處寺廟。
說來她和師父認識好些年了，兩人卻很少一起去過寺廟，什麽時候能師父一起去廟裏上炷香，求一枝簽？
不過想到師徒倆現在都在各自回避，相處得已經是尷尬至極，想要打破這層尷尬應該很困難。興許在師父的眼中，或覺得她不知廉恥。可回過頭來細想，那天晚上的確給了她一個說出那些秘密的契機，要不是在那樣的場景下，隻怕她這一輩子都沒勇氣開口。不自禁地又想起了銀巧和曹侍衛來，這輩子她不想再留下什麽遺憾了。
終於有地方能好好睡一覺，這一覺也睡得稍微久了些，等到她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將近中午了。
琳琅是被餓醒的，她推開了門，就見盧嘉守在隔壁屋子裏。見她出來了忙迎了上去。
“賀姑娘起來了，你還沒吃東西吧？”
琳琅點點頭，她又問：“師父呢？”
“老爺一早出去了，說是要出去找找有沒有能賃下來的屋子。”
“師父決定在這裏住下了嗎？”
“對啊，老爺說這裏不錯，適合生存下去。”
琳琅心道他果然還是選擇了隱匿在城內，是因為聽了她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