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傾盡一生
宋景然再次回到了琳琅所住的屋子，琳琅依舊在睡夢中。
鬼使神差地他來到琳琅的床前坐下，低頭看了一回。她合目安睡，但似乎睡得並不安寧。眉頭微擰，即便在夢中她也沒有放鬆。
看著小他一輪的小姑娘病得這般厲害，他心生憐惜，伸出手來探了探她的額頭，她的額頭依舊發燙，看樣子那些藥並沒有起到太大的效果。她的病可能逼自己預想的還要嚴重些。一來她的身體本來嬌弱些，二來她跟著忙了這麽些天始終沒有好好休息過，再強的身體也會被打倒。
都是他害得琳琅現在這樣！宋景然心裏深深地悔恨著，他不想琳琅卷進來，可最壞的結果還是產生了。要是這一次他依舊沒能救回琳琅他該怎麽辦？他一想到可能會失去琳琅，心再次被揪緊。
這些年來，看著她從一個小姑娘長成了一個大姑娘，隨著她的長大，他無法沒有顧忌地與她親密，甚至連摸她頭發的舉動都不敢有。前世他娶過妻，隻是那並不是什麽良緣，而成為了一對怨偶。他也有過女兒，而且還是兩個女兒。兩個女兒和妻子親近，並不怎麽親近他，女兒們出嫁後，家裏就剩下了他們夫妻，那時候他們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也是常有的事。後來就是毛明友也勸他再納一房溫柔和順的小妾，可他最終也沒納妾。到臨終的時候妻子也好，女兒、女婿也好都沒有在他身邊，他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去世的。
重新來過後，他想著一雙女兒也曾動過心思想著要不要再去找前世的那個妻子，可能是因為他重活一世的關係，他的命運已經悄悄地發生了改變，前世的妻子這一世已經和別人定了親。他也就沒有強求，認為一個人過一輩子也行。他現在有徒弟，不怕醫術沒有傳承。
在他抱定主意想要打一輩子光棍的時候，跟前這個小姑娘卻跑來和他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話。第一次說的時候她還在病中，宋景然自然就認定她腦子不清楚，胡言亂語，不能當真，也就過去了。可是後麵再次對他表露心跡的時候，她完全在清醒的狀態下，使得他不得不在意。
她這麽年輕，長得又好，不過身世差一點，其他樣樣都好，為什麽偏偏就相中自己呢？怪不得他想拉攏她和繆雲雷的時候她那樣生氣。他的確做了一件讓她很討厭的事啊。當初她含羞帶怯的與他說那些話，他心中是激動的，同樣也是害怕的。他們有著師徒情意，他把她當小妹妹一樣疼，卻從未想過這份情意摻雜別的東西。在他的心中，賀琳琅是那樣的純潔無瑕，從小受的道德教養告訴他，他不能去玷汙染指她的美好。
可是這一刻，看著被病痛折磨的賀琳琅，他的心情又變得複雜起來。她的心意曾讓自己感動過，激起過他心中最柔軟的部分。想保護她的心思從來沒有變過。若是這條路就要走到終點了的話，他心中又是那般的悔恨，為什麽要那麽冷漠地對她，讓她心裏難受，為什麽就不能多給她一絲關懷，裝作一副冷漠疏離的樣子。明明她的痛苦熬煎他比誰都要難過。
琳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一睜開了眼睛就看見宋景然守在她身邊，琳琅虛弱地問了聲：“師父，您還在嗎？”
宋景然低下頭來溫柔地回答她：“我在的，在這裏。”
“你能抱抱我嗎？”她的眸子裏流露出懇求的眼神。
要是換做以前，他肯定會拒絕她的這個有些無理的要求，可此時他卻拒絕不了。宋景然彎下腰來，一手穿過了琳琅的身子，緩緩地扶她坐了起來，然後琳琅的腦袋就靠在他的肩上，他下意識地將她整個身子摟住。
琳琅閉著眼睛說：“要是此刻馬上就死了，我也死而無憾了。”
“別說傻話，你還年輕，你病著，別說這些喪氣話。你要好好地活著，我肯定能治好你的，有我在，你不許死。”
“師父……即使命中注定我的壽命隻有十八歲，但我能遇到你，得你嗬護我已經很滿足了。”琳琅喉嚨哽咽，語氣顫抖，聲音有些失控。
“不要，不要……”宋景然有些失控地念著這兩個字，他摘掉了自己臉上裹著的布巾，嘴唇輕輕劃過了琳琅的頭發，她的耳朵，還有她滾熱的臉，顫抖著繼續說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賀琳琅雖然病著，但此刻她的意識卻是極清醒的，她抬起了頭，驚詫萬分地望著宋景然。
宋景然繼續說：“我被你打敗了，徹底被打敗了，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琳琅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隻要你活著，我們就有希望。”
“師父，您的意思是……”琳琅因為激動，她的雙眼變得閃亮璀璨，那般純淨，像是天上的星辰，又像是件稀世的珍寶一般。宋景然深深地被她吸引，任由自己從此淪陷下去。
“等你好了，我就接受你的心意，不會再對你冷漠，不會再把你推開了，不會再讓你嫁給別人，說要對你好，就一輩子對你好。”
琳琅摟住了宋景然的脖子，竟嗚嗚地哭出聲來。
世上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兩情相悅。她曾以為是自己的癡心妄想，沒想到終於得到了師父的回應。
“師父，我一定會盡快好起來，到時候向你奔來的時候，希望你也能像現在這樣張開雙臂迎接我。”
“嗯，我向你保證。”宋景然撫摸著琳琅的頭發，他給了這個小姑娘所有的溫柔。
為什麽要去在意別人的目光，他隻是想要給小姑娘安穩而已，別人給不了就他來給。重來一世最重要的意義就是不要再留遺憾。他不想再後悔了，茫茫人海中終於遇到了那個人，他一定會握緊對方的手，不會再鬆開。他也不想再逃避了，而是直麵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他想傾盡一切去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