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急而不吉
禎祥帝提出立聰兒為後，見高太後仍然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心裏非常不爽。
他的情緒有些失控。
竟然揚言寧可放棄皇上的位子，也要立聰兒為後。
禎祥帝的話，一氣之下，漏洞百出。
既然自己不當皇帝了，那又怎麽能夠立後呢？
心細的高太後，在心中暗暗發笑。
知道禎兒是在耍小孩子脾氣，是在向她發出最後通牒，也算是對她進行脅迫。
“禎兒，你既然不當皇帝了，你就更不能立後了。”
高太後的話一出口，禎祥帝才發現自己給自己又挖了一個坑，讓母後撿了一個便宜。
“母後錯了，禎兒那不是表表決心嗎？您可不能當真了。”
禎兒怕母後再次拒絕他的要求，馬上把話又折回來了。
“禎祥帝，君子無戲言。如今你是當朝的聖上，連母後都要敬你三分。兒戲是萬萬開不得的。
立後可是一件嚴肅的事，日後謹慎才是。”
禎兒見母後叫自己禎祥帝，知道這話有些重，再跟母後使性子，就不太得體了。
於是，就開始換了一種口氣說道：“母後教訓的是，禎兒知曉了。”
“好，這才是我的好禎兒。立後的事，我看明日就安排朝議。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
因為高太後對於立後之事，早已胸有成竹。
所以，跟禎祥帝說幾句爽快的話，那是再簡單不過了。
“謝母後，禎兒聽後母後安排就是了。”
禎祥帝聽母後說，明日就要安排立後事宜，心中立刻心花怒放，就連說話都是軟軟的甜甜的，就像下粉條的麵粉，半點筋骨都沒有。
禎祥帝帶著幾分喜悅，也帶著幾分期盼，步履輕盈地離開了禎賈宮。
就在他剛剛走出禎賈宮，下完台階，準備向東邊拐彎的時候，忽見一驛卒手持一密件，急匆匆向禎賈宮跑去。
於是，他就駐足觀看。
隻見這驛卒就連台階都是跑著上去的。
因為距離比較遠，天色比較暗，禎祥帝沒能看清楚這個驛卒是什麽樣的臉色和表情。
心想，或許是南疆傳來了喜報。
這樣不是更好嗎？
這個南疆勝利的喜報，再加上明日就要立後了，這不正是自己心目中想象的盼望的雙喜臨門嗎？
對，一定是管疆，不，一定是聰兒的爹打了勝仗。
這是何等的巧合呀？人世間竟然會有這麽多的奇跡發生，也太有點傳奇了吧？
他一直在那裏駐足仰視，直到驛卒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走進禎賈宮大門，他才轉身走開。
因為立後的事，在高太後那裏討得了一個應允，他那種無法掩飾的激動與興奮，一直占據著他的整個大腦，像是接連喝了三杯濃濃的咖啡一樣。
他想第一時間去跟聰兒報喜，他又怕這喜訊衝走了聰兒的運氣。
在猶豫不決之中，回到了自己內室。
至於那驛卒帶來了什麽消息，他並不急於去了解。
最後，他在內心告誡自己，記住，你是一國之君，遇事一定要沉穩，一定要沉得住氣。
假若立後的結果不是聰兒呢？
假如提前告知聰兒，那聰兒能頂得住這天大的打擊嗎？
回到內室，他慶幸自己沒有那麽衝動，沒有及時轉告聰兒。
而此時此刻，高太後那四方臉，因為驛卒的到來，早已經又垂下來了，臉上布滿了複雜的表情。
如果不是知情人，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述她此時的豐富的表情。
原來，她看到的是呂王爺從南疆傳來的消息。
大致內容有四個方麵。
首先南疆最近再次吃了敗仗，丟了土地。
其次，孟蹄取代管疆，帶領的後援部隊已經和前線部隊會合，正在磨刀霍霍，加緊訓練備戰。
第三，造成這種被動失敗局麵的根本原因，就是南疆副帥管疆瞎指揮導致的。
最後，管疆已經被革職查辦。主要罪過有三點。
一是盲目動員耕民牧民參軍入伍，造成百姓怨聲載道，民心渙散。
二是盲目領兵打仗。把還沒有來得及訓練的新兵推向戰場，在大雨磅礴的背景下，造成大量人員傷亡。這是南疆失敗的根本原因。
三是臨陣脫逃。既然上了戰場，那就得死打硬拚，戰鬥到底。即使剩下一兵一卒，也要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而管疆居然帶回來近百名殘兵敗將。
最後呂王爺也不忘關注一下立後的事。
他委婉地向高太後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關於立後，他堅定地支持高太後，選擇推薦鄭祿榮鄭夫人。
呂王爺心很細，還向高太後透漏了他對管夫人和曹夫人的看法，並列舉了她們不宜做皇後的幾大理由。
尤其是管聰。那是絕對不行的。她父親管疆都已經被革職查辦了，她怎麽可能還會做皇後呢？
當然，既然他推舉鄭夫人，那一定也少不了推薦的幾大理由。
高太後看完信件，沉思了良久。是的，現在立後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前幾天左相要固，右相左項，都與她提及過立後的事。
他們一直認為，鄭夫人才是最合適宜的人選。
高太後把朝政大臣濾過之後，心裏踏實下來。
原來多慮的是，怎樣拿出更多的理由和證據來說服禎兒，放棄聰兒，選擇祿榮。
呂王爺信使的到來，問題的關鍵一下子就被破解了。
最正當的一個理由就足夠了。
這就是聰兒是革職查辦的管疆的女兒。
高太後還有一個為難的心理——如何說服老臣曹承。
因為曹夫人正是老臣曹承的孫女。至於怎麽樣平衡他們之間的關係，她最傷腦筋。
以前因為立後的時機還不成熟，還沒有被提到議事日程，所以，她也不便跟自己親近的大臣多進行溝通交流。
現在的情形有所不同。
最起碼禎祥帝把問題擺出來了，並且她也已經明確了立後的具體日期。
這就好辦多了。
不是明天朝議嗎？
現在是不是放一放口風，也好讓各位大臣有所準備呢？
她的大腦又開始了急速運轉。
她放下手裏的小嬌，小嬌很不情願地抬頭向她看了看。
意思是，你這主人到底是怎麽啦？今天怎麽這麽狠心把我扔到一邊呢？
於是，就開始喵喵喵地嘶叫起來。
褲衩一看這個小嬌居然這麽不聽話，立刻抱起來就朝外邊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抱怨著這隻小貓咪不聽話。
狗圈兒看到高太後心事重重，趕緊提起一把凳子，跟在高太後的後麵，以便高太後想坐下時備用。
高太後在內室裏度來度去，她終於又一次沉澱了立後的結果。
一定不會錯。
侄女才是最佳人選，呂家的江山怎麽可以讓一個外人來“母儀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