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虛驚不虛
右相在宮裏巧遇管夫人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後悔。
他後悔不該這麽實誠的留下來,本來自己是完全可以回到家中喝中藥湯的。
因為從高太後那裏出來,一時衝動沒能回家,這中藥湯可就斷了頓,那樣以來,中藥湯以後的治療效果可就不如連續喝藥效果好了。
即便留下來也就算了,他更後悔不該自己給自己耍小聰明,不直接往南走,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偏偏調整了相反的方向。
這不就遇上自己上愁的事了。
管夫人問自己的話,自己本來是知道的。
不說出來,感覺似乎對不住老夥計管疆,更對不住管夫人。
要是說出來那問題可就大了。
首先,高太後已經交代,管疆的問題隻能在朝議的時候公布,而自己要是今晚說出去,而且還是直接說給了管疆的女兒聽,那豈不是對高太後的公然背叛嗎?
他後悔,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從宮廷裏馬上飛到家裏。
他嘴上答應要給管夫人如實稟報,而內心一直在打鼓。到底該怎麽向管夫人“如實”稟報呢?
現在的他隻恨自己倒黴,隻恨自己點背。
“管夫人,管夫人,太後正要召見您呢,讓您現在就去。”
梭子這時候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了,看樣子他是到處在尋找管夫人啊。
他身體還沒有站穩,就上氣不接下氣地急著向管夫人匯報。
右相左項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今天怎麽這麽占“天時”,真是天助我也。
他在心裏想,管夫人您可千萬別再追問我了,我太作難了。
可是,他轉念一想,不對呀,我不是才剛剛從高太後那裏回來了嗎?怎麽這麽點功夫太後就叫她,莫非有了新的想法?
莫非太後也是要告訴管夫人關於他父親的事?
要真是那樣的話,管夫人難住我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既然高太後要告訴她這件事,我為什麽不能提前告訴她呢?
不行,太後畢竟是太後,自己再怎麽猜測太後,也不能趕在太後前麵告訴管夫人。
“梭子,你這慌慌張張,像個什麽樣子?”
管夫人有些嗔怒地罵道。
左項聽了做賊心虛,他總感覺這管夫人是在罵他自己不老老實實地給她交代。
可是,他又無法表露出來,憋在心裏實在太難受了。
他已經已經多年沒有遇到這種指桑罵槐的事情了。
殊不知管夫人的真實意圖並沒有在他這裏,她是確確實實在責怪梭子。
她已經多次提醒過梭子,做事不要總是那麽毛毛躁躁的,要老成一些,要穩重大氣一些。
“是,管夫人,我,我已經找了三個地方,才,才找到這裏的。”
梭子聽了管夫人批評他的話,似乎有些不滿意,於是,再次解釋道。
“夫人,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去吧,太後在那邊等著您呢。”
襪子從梭子嘴裏聽出了意思,原來太後已經等候多時了。
再不趕緊催著管夫人去見太後,恐怕管夫人到了那邊又要受到太後批評了。
管夫人心裏最清楚,她給梭子說話的時候,其實她的腳步也沒有閑著,她正朝著太後的方向走去。
左項在這個節骨點上,早已經憋住了呼吸,隻等管夫人走遠了再離開。
那麽,既然管疆已經被查辦了,左項還為什麽那麽害怕管夫人呢?
這很簡單,左項是最清楚的人,這個事他是不會犯糊塗的。
他心裏非常清楚,當今聖上禎祥帝最喜歡的人就是管夫人,你隻要得罪了管夫人,說不定她一陣枕頭風就可以讓你朝不保夕,頭上的烏紗帽隨時就會被刮掉。
左項見管夫人遠遠地走去,趕快邁開腳步向自己屋子走去。
因為,管夫人並沒有在追問他任何問題,所以,他現在非常感謝上帝給了他一個好時機。
他一直低著頭,身體向前少傾,不敢有半點怠慢。
進了屋子的他,早已經從尷尬緊張的狀態中解脫出來。
一進屋他馬上找水盆擦了一把臉,因為他感覺此時他的臉上甚至頭上都已經冒出汗滴來了。
不過,他自己是萬幸的。
最起碼沒有給管夫人說什麽,即便管夫人和高太後談話,也與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今晚隻不過是一場虛驚而已。
那麽,管夫人又是從哪裏得來他父親的消息呢?
原來是這樣的。
梭子家裏出了喪事,他前幾天奔喪去了一趟老家,在喪事上,他遇見了他的一個老鄉發小。
這家夥是從南疆邊陲的部隊裏逃逸出來的。
他為什麽要逃逸呢?
因為管疆在征服三原一帶戰場的時候,由於敵眾我寡吃了敗仗,他帶近百名殘兵敗將突圍的時候,梭子這個老鄉就是其中一個傷員。
那次他本想跟隨管疆到部隊再繼續戰鬥,可是,到了上郡府他才知道,總部來了命令,要解除管疆副統帥的軍事指揮權,並且還要就地罰辦打入監牢。
這件事對他震動很大。
況且,他又目睹了管疆把蛇神斬殺三段的殘酷現實,於是,管疆斬殺蛇神要遭報應的消息,在眾多士兵中開始廣泛流傳開來。
他認為,要繼續跟隨管疆幹下去,遲早是會出問題的。
等出了問題,遭了大難再回頭,恐怕就為時已晚了。
於是,他趁著部隊正在混亂之際,當了逃兵,偷偷回到了鄉村老家。
梭子在和老鄉一起交流時,老鄉發小告訴他的。
本來這本不是好事,梭子回來以後不想告訴夫人,可是,他怕因為夫人缺少這個消息在宮中吃虧,他對主子是非常效忠的,所以,就在一個管夫人高興的時候,把消息告訴了她。
大概這是發生在呂王爺給高太後捎信之後的十多天時間了吧?
也就是說管夫人之前對父親的事一無所知,是今天她才“道聽途說”的,所以就急著想追問一下,到底有沒有這麽回事兒。
這就遇到了右相左項。
假如左項說話沒有忌諱,這件事在左項這裏也就得到證明了。
隻可惜一貫行事小心謹慎的左項,稍微往後延遲了幾分鍾,這事就被推倒高太後那裏去了。
對於左項來說,他隻不過是虛驚一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