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落荒餘路
“您發現了沒有，王公說話條理清楚，出口成章，並且拍案而起，佛袖而去，這背後肯定隱藏著一個天大的陰謀。
條理清楚，出口成章，說明他們很自信。他們在來談判之前肯定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軍隊也有了具體安排；拍案而起，佛袖而去，說明他們不再指望以談判來尋求和平。
另外，幾千人的戰俘被我們一舉拿下，這些將士們都是他們的戰鬥力量，他們能不惦記著嗎？
說不定在戰事打起的時候，他們還會來一個淬不及防的裏應外合呢？
這樣下來，難道我們不感覺到不寒而栗嗎？
我們綜合分析就會發現，這明白地告訴我們，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為了勸阻鄭督軍準備迎戰，孟蹄把問題分析得更加嚴重，給處於高溫的鄭督軍潑了一盆冷水，鄭督軍的溫度很快被降了下來。
他用力地猛抽了一口旱煙，然後像吃東西一樣，眼看著咽喉下咽了一下，一大口煙霧被吞噬在他的口腔裏、肚子裏。
這過程似乎很漫長很漫長，然後，又從他的鼻孔裏，口腔裏慢慢地吐了出來。
他就這樣也不再說話，連續循環著，直到這袋煙抽完。
令孟蹄沒有想到的是，抽完煙的鄭督軍，突然間把帶著荷包的煙袋鍋狠狠地一下子甩到院子裏。
煙袋鍋裏麵還沒有燃完的煙灰，四處散發著星火，一股腦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被前麵的一塊磨刀石擋住。
“狗日的！我給他王公拚了！”
鄭督軍說話的時候，眼珠子眼看著就跳出來了。
這一意外舉動讓孟蹄吃了一驚，他趕緊跑到院子裏貓腰拾起磨刀石跟前的煙袋鍋，返回屋裏雙手遞給了鄭督軍。
“督軍息怒，督軍息怒！我們還是研究一下對策吧。”
孟蹄知道剛才是自己的話擊中了鄭督軍的痛處，立刻緩下語氣，拍了拍鄭督軍，又一次坐了下來。
……
圍繞著與呂國談判的問題，王茅和孫向展開了新一輪的較量。
因為這次談判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孫向極力嘲諷王茅無能。
“王公，您還是那個風流倜儻的外交大臣嗎？怎麽我感覺您好像與鄭督軍交上朋友了呢？您不會與鄭督軍聯合起來對付我們羌軍吧？”
當王公回去敘說了談判情況之後，孫向冷嘲熱諷地刺激王公道。
“孫向，你還像不像話？哪有你這樣對待使者的？當務之急不是調侃人的時候，我們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戰略防禦和戰略進攻的研究和布局上麵。
我們都應該摒棄前嫌，一致對外。羌衍國內部的事務，說明白點，那就是一個家庭各兄弟之間的事。
我們絕對不能幹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和敵人還沒有打起來，我們自己人內部已經開火了。那叫什麽體統啊？你說是不是？”
王公倒是不像在呂國對待鄭督軍那樣，現在王公顯得十分理智。這就是團結一致對外。
孫向為什麽要派遣王公來與鄭督軍談判呢？
孫向盡管沒有主抓軍事上的事務，但是，這家夥老奸巨猾。
他之所以這樣做，是有著他自己如意算盤的。
一個用意是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你王公不能能幹嗎？好，我就給你施展才華的機會。
你王公幹好了，那是我孫向決策得好，指揮得好，功勞那還輪的上別人嗎？
你王公幹壞了，那一定是你王公的罪責，你是罪有應得。對於羌衍國內部來說，你王公就是民族的敗類，你王公就是羌衍國的罪人，你王公就是百姓的公敵。
到時候隻要拿掉你王公，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平複民憤，順應民意，樹立我孫向的權威。
這不是一舉多得的好事嗎？
“王公，我已經有言在先，你既然沒有完成談判的使命，那就別再這裏裝腔作勢，故弄玄虛了。”
讓王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赴湯蹈火，冒著生命危險挺進到談判的最前沿，回來後不但沒有套的一杯水喝，孫向居然還橫加指責，對自己飛揚跋扈。
“孫公，你這是要倒打一把啊？你回憶一下，在我臨走之前，你是怎麽對我講的？一夜之間，難道孫公健忘了嗎？
你可知道，我們可都是忠心耿耿，出生入死，赴湯蹈火，把生死置之度外，誓死捍衛羌衍國的臣民啊。
現在臨時遇到困難，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難道就因為遇到了一點點困難就相互埋怨，相互嘲諷，相互攻擊嗎？那還是一個鍋裏輪馬勺的戰友嗎？”
王公和孫向盡管各懷鬼胎，可是，他們的話語上都是一個明顯的通病，這就是不顧生死，誓死捍衛自己的祖國，誓死保護自己的人民。
孫向聽了王公這一番話，心裏有些不自在。
是啊，在王公前去談判的前夜，自己確實跟王公說了非常暖心的知己的話。
可是，那個時候誰曾想到，羌衍國一個堂堂正正的外交大臣，怎麽會與呂國一個小小的督軍相匹配呢？
那還不是篦子上拿窩窩，十拿九準的事啊？
他之所以對王公失望，最根本的一點就在於此。
這也是他最惱火的地方，因為，他的肚子裏剩下的都是怨氣、怒氣和責怪。
“王公，你既然這麽說，我看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去落實吧。不過你必須記住，不能輕敵。你知道嗎？你這次前去談判，就是吃了輕敵的虧啊。”
王公畢竟要比孫向低一等，孫向既然說話了，那就隻好灰溜溜地跑去抓落實了。
一路上王公心驚膽戰，他最初看到孫向的態度的時候，有一種不想的預感一直籠罩在他心頭——孫向大有要殺要砍的動向。
他認為辛虧自己機智，臨時做出了恰當的辯解和爭取，才得以安全脫離虎口。
有了這次的教訓，王公更加謹慎起來，自我防護意識一下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開始為日後被抓，或者遭到暗算做精神上和物質上的準備。
現在羌衍國的國內外形勢實在是太糟糕了：第一個就是國王駕崩；第二個也很重要，那就是接班人懸空；第三個是兩派鬥爭，改革派與保守派內鬥，進而引發一係列不可預知的連鎖反應；最後還有邊境上的威脅——他國虎視眈眈……
這一切都在告訴他，眼前的世界變了，變得不知何去何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