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侵略如火,止如山林
“好,好啊。真是一將勇,而大軍雄。張繡一馬當先,身先士卒所向披靡,真熊虎也。”
城池上,飛揚的“董”字旌旗下方,一臉橫肉的董卓在震蕩的鼓聲之中,連聲叫好。
其實他麾下李傕、華雄、樊稠等人也算驍勇善戰,但哪個敢真的身先士卒?不怕被箭矢射殺嗎?
但現在他居高臨下觀望張繡廝殺,真乃身先士卒也。
“張”字旌旗,直突敵方本陣之中,肆意刺殺。何其驍勇也。
“擂鼓,擂鼓助威。”董卓放肆大笑,且催促士卒們,敲擊戰鼓。
皮製的戰鼓,在鼓槌的敲擊之下,轟鳴之聲不絕於耳。
其餘李儒等人也都露出了微微笑容,唯有李傕、郭汜二人的臉色,已經探底,黑如鐵鍋。
城下,孫盛已經被打懵了,這與他想的完全不同啊。
他們集合了馬騰、韓遂軍中的精銳士卒,五千精銳各個都可以以一當十。對方不過烏合之眾,為何會發生這等情況?
我是誰?
我在哪?
孫盛眼見張繡、典韋、胡車兒、龐德組成的四把尖刀,撕裂了他的陣勢,不由開始懷疑人生。
但孫盛也不愧是馬騰麾下的大將,他一振手中大槍,大聲吆喝道:“後退者死,穩住陣型。”
“來人。斬殺後退者。”而後,孫盛勒令自己的數百親兵為督戰隊,對私自後退的涼州兵進行處決。
涼州人凶悍,殺起自己人來,也豪不手軟。在孫盛的督戰隊的殺戮之下,涼州兵終於還是穩住了陣型。
“竟然穩住了!!!”張繡一杆長槍仍在不斷的襲殺涼州賊兵,但是越來越覺得吃力了。
之前的涼州賊兵被打的懵了,就像是站著不動的傻瓜,現在是能動的涼州賊兵,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而且他麾下士卒,確實是烏合之眾。
一千招募的少年兒郎,訓練不足半年。
二千多的黃巾舊部,以前軍紀渙散,重新訓練不足三個月。
一千多的張濟舊部,倒是很精銳。也對張家忠心耿耿,之前他所向披靡連斬馬騰、韓遂麾下五員大將,確實提升士氣,現在張濟舊部在奮力廝殺,士氣仍然高昂,但人數太少了。
相反,馬騰、韓遂兵馬,乃是集合起來的真精銳,其中不少都是身披鐵甲之輩,殺起來十分吃力。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歇。”若此刻不能乘風破浪,擊破這馬騰、韓遂的五千精兵,必然陷入泥潭,戰敗隻是時間問題。
張繡當然不允許那等情況出現,他回頭望見麾下典韋等十餘輕騎,心中豪氣大聲盛,赦令道:“典韋,隨我突入孫盛大陣之中,我要射死孫盛。”
“諾。”典韋豈是膽小怕事之人,聞言不僅不怕,反而興奮異常,轟然應諾一聲,當即掄動一雙月牙戟,突擊向前,為張繡開路。
十餘輕騎也是熱血沸騰,緊隨典韋之後開路。張繡得益於此,隨從眾騎之後,將長槍交給了一名步戰親兵,拿起了馬後大弓,搭上了箭矢,準備伺機而動。
好個典韋,一馬當先,斬殺何止二十人。敵軍拋灑出來的鮮血,將他整個人染成了紅色。
他身上也中了三箭,不過幸好有甲胄擋著,箭矢沒有對典韋造成重大的傷害。他仍然奮力向前,一雙眸子既紅又大,宛若銅鈴。
“擋我者死!!!!”典韋憤怒大吼,一雙擁有千鈞之力的手臂,揮舞月牙戟,宛如開山巨斧所向披靡。
前方馬騰、韓遂軍的精銳士卒,有小半被典韋所殺,有大半卻是麵對典韋氣勢,而下意識的慌亂退讓。
張繡借此突入了孫盛軍中,眼看距離隻有百步。張繡彎弓搭箭,稍稍瞄準了一下。
“咚”一聲弓弦震蕩,一直純黑的箭矢激射而出,在“咻咻咻”的輕嘯之中,射向了孫盛。
好個孫盛,竟然揮動手中大槍,將張繡的箭矢給挑飛了。
“乳臭未幹,也敢放冷箭?”孫盛挑飛了張繡的冷箭之後,冷笑了一聲,大吼道。
“噗嗤!”下一刻,他的脖子中箭,右手下意識的放掉了手中大槍,捂住了脖子,抬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張繡。
好快的連環箭。
卻是張繡在一箭射出之後,又眨眼之間掏出了一箭,射了一雙連環箭,終於將此人射死。
孫盛身披甲胄的身子,搖晃了一陣之後,從馬上撲到落在了地上。張繡頓時將弓放回了馬後,從步戰親兵手中拿回了大槍,怒吼道:“孫盛已被我射殺,殺將過去,片甲不留。”
張繡從輕騎的保護之中突殺而出,與典韋兵力,左出右入,右入左出,勇悍廝殺。
張繡已經殺瘋了,一杆大槍沉數十斤,他不知道刺出了多少槍,從敵軍身上拋灑而出的鮮血,也染紅了他的金甲,成了一副血甲。鮮血從脖子流入,侵入了他的內衣,十分難受。
但是張繡卻沒有功夫管這些了,隻有。
“殺!!!!!!!!!”
張繡麾下的典韋、龐德、胡車兒等大將暫且不說,士卒們見聽見張繡怒吼,又抬頭見孫盛撲到在地,頓時士氣大振。
反觀馬騰、韓遂大軍,雖然有軍官試圖站出來穩定局勢,但是士卒們見大將已死,士氣一瀉千裏,當即崩潰。
“孫將軍死了,孫將軍死了。”在倉皇的叫聲之中,這些精銳的涼州兵們,不管不顧,轉身向北方,逃往大營。
成片成片的涼州叛軍,被張繡軍的士卒挺矛殺死,死的十分窩囊。而前方的涼州兵士卒,為了逃命,甚至將兵刃對象了更前方涼州兵的背部,刺死砍死友軍,情況一片混亂。
涼州精兵凶悍,卻也缺乏軍紀。這一點顯露無疑。
“殺,殺,殺。趁機席卷向馬騰、韓遂大陣,將他們的大營摧垮。”張繡眼見局勢如此,不由心中升起取了潑天大功的念頭。
“若是能在此刻,摧垮馬騰、韓遂的大營,席卷數十萬之眾。我之威名,必然震怖天下。”
潑天大功就在眼前,張繡的渾身鮮血也都沸騰了起來。
“典韋。上。”他呼喝了一聲,更奮力的突入向前方。
“快,快命華雄、徐榮、樊稠等人出戰。這是絕好時機。”城頭上的董卓,也是一位沙場宿將,眼見局勢如此,不由一顆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奮力的拍了拍女牆,焦急的下令道。
潑天之功,就在眼前啊。
“諾。”信使應諾了一聲,立刻下去傳令去了。華雄、徐榮、樊稠三將早就已經饑渴難耐了,得令之後,立刻率領麾下萬餘精銳,殺出城外。
華雄一馬當先,徐榮次之,樊稠斷後,三將朝著馬騰、韓遂大營反席卷而去。
形勢一片大好,但是董卓這幫人包括張繡在內,都小覷了馬騰、韓遂。這二人稱雄涼州多年,折騰的朝廷疲憊不堪,豈是等閑之輩?
“放箭。將衝擊大營的亂軍給射死。”馬騰陰沉著一張臉,揮了揮手,下令道。
“大軍緩步撤退,在營門前停下。與大營上的弓箭手配合,抵擋董卓大軍。”
“嗖嗖嗖!!!”
隨著馬騰一聲令下,涼州軍陣之中的弓箭手,毫不猶豫的抽出箭囊中的箭矢,彎弓搭箭。
一支支黑色的箭矢,仿佛是雨滴一般,又密集又急促的籠罩向了衝擊大軍軍陣的涼州亂軍。
“噗嗤,噗嗤。”
在一聲聲箭矢入肉的聲音之中,無數的涼州亂軍,被自己人射殺,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慌亂的士卒中,有機靈的人逃往東西兩側,避免被自己人射殺。有血勇的人,則是反身與張繡軍拚個你死我活。
而得得益於此,張繡軍被阻擋了片刻。馬騰、韓遂緩步領兵馬,退往大營牆壁處列陣,與營上的弓箭手配合守衛。
“不愧是馬騰、韓遂。”張繡望見這等情況,也隻能望洋興歎。
剛才若能一鼓作氣,衝垮馬騰、韓遂在外的軍陣,繼而席卷向整個大營,對方雖有數十萬之眾, 崩潰也隻是在旦夕之間罷了。
但是馬騰、韓遂經驗豐富,果斷射殺亂軍,且背大營結陣,進退有章法,穩重如山,卻是讓大好時機,稍縱即逝了。
張繡雖然驍勇善戰,不避艱險,卻也不打必敗之仗。不會蠢到在對方密集的弓箭手下,與對方的大軍廝殺。
“撤兵,撤兵。將戰馬收攏一下,其餘兵器、甲胄全部不要。撤兵。”張繡一聲吆喝,命令大軍撤退。但是他本人與龐德、典韋、胡車兒走在最後,親自斷後,以免被馬騰、韓遂所趁。
在張繡的沉著指揮下,張繡軍士卒們取了離散的戰馬,放棄了兵器、弓箭,有序有章法的撤退。
並與衝上來卻沒有撈到一點功勞的華雄、徐榮、樊稠等人匯合,回到了襄平城中。
“馬”、“韓”字旌旗下,馬騰、韓遂各自策馬而立,身邊都是身披鐵甲的精銳親兵。
二人望見前方張繡進退有度,絕不拖泥帶水,不由臉色陰沉下來。
好個張濟的侄子,好個驍勇善戰的張繡。
當真可怕到了極點。